《耳畔清风》青玉小鱼

44、番外：见父母……才怪！

　　沈枫桥从非洲回来以后，除了那些儿女情长的部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毕竟他差不多消失了整整一年，需要把剩下的课业补上，还要摸索毕业以后的出路。好在他去非洲之前，就已经把大部分的基础课就修完，接下来的课业压力不是很大，而且美院的高年级学生们需要花更多时间在自身艺术风格的探索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上。
　　再过不久，我就即将前往美国继续读书，而沈枫桥还有一年时间毕业。他说，他也正在未来考虑出国继续深造，至于是北美还是欧洲，目前也并不确定。
　　经过了一整年的洗礼，学校的同学们最终还是在笑声和泪水当中相拥作别。毕业典礼那天，当我们手捧鲜花，把手中的毕业帽抛向空中之时，我们也就挥别了这回头看起来有些短暂却又十分充实的大学生活。我和室友们约定，从此以后，每当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要彼此问候，尽可能见上一面，八卦也好，严肃探讨也罢，一起喝上一杯，聊那么几句。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大概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纯粹如清酒一样的情谊。

　　学校里诸多事宜办理妥当以后，我便回到家乡，回到了父母身边。毕竟去美国之后，又是好几年见不上面，趁着难得的长假多陪陪家里人，心里也是温暖的。
　　顾倩也在毕业之后，几乎同时与我回到了家里。她毕业之后打算在K市继续工作，一来离家里近，而来她原本就更喜欢K市悠闲散漫的生活节奏。我有时候在家里看看书，有时候和顾倩相约出去吃一顿，日子有些难得的清净。
　　这一天，父亲带了一份红色的请柬回家。原来，父亲工作单位的同事蒋伯伯的女儿在两周之后准备结婚，邀请同事和邻里街坊去喝喜酒。我原本很少参与父母的这类活动，只是这次家里长辈看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便询问我要不要去凑个热闹。我拿起手机一问，原来顾倩也正琢磨这事儿，我们虽然与那蒋伯伯的女儿并不太熟，但小时候也一起玩耍过，偶尔去一次倒也挺新鲜的，想了想便答应了父母。
　　到了那一天，我的父母上午正好有事出门，下午顺路去晚宴举办的酒店，我便搭上了顾倩一家的便车，从家里出发前往目的地。我们一家和顾倩一家比较熟络，喜宴的主人也非常贴心地把我们安排在了同一桌，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位长辈，都是父亲曾经或现在的同事。
　　“哎哟，清尘和顾倩啊，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坐下不久，同坐一桌的长辈们就开始寒暄起来。由于父亲工作变化的关系，有的长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就是啊，都是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的。”另一位长辈说道。
　　“哪里呀，”顾倩的母亲也和顾倩一样，性格十分热情外向，高兴地笑着说：“顾倩骨子里还是小女孩，有时候还会跟我们撒娇呢。”
　　“妈，你说什么呢~”顾倩难得地有些难为情，拉着她母亲的衣角说道。
　　“这次老蒋女儿结婚，来了不少同事啊，难得聚的挺齐。”餐桌的一边，另外几位长辈也开始讨论起来。
　　“是啊，自从咱们工作调动，很少能见大家一起参加活动了。”
　　“哎对了，好像老沈那家子也会来。”
　　我好像听到……
　　“嗯，老沈跟老蒋以前关系很好的嘛，虽然他现在人不在了，但是家属还是会来，代表个心意吧。”
　　“哎哎，那个……是不是老沈儿子？”
　　说着，人群中顿时有些安静，只见沈枫桥风尘仆仆，从远处的宴会厅门口缓缓踱步而来。他身着一件米色风衣和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看起来随意却不随便，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因他流动起来。走了一会儿，他终于在与我们相隔几桌的座位坐了下来。
　　人群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多是来自年轻女生。
　　“太好看了吧……”
　　“这个帅哥是谁啊……”
　　对此，我和身边的顾倩好像也习惯了= =
　　“哎，他怎么回来了？”顾倩凑到我耳边低声问。
　　“哦，他好像是说要回来，但是我没仔细问。”我回答。
　　“你这个女朋友当得不怎么称职嘛，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声点……”我赶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和沈枫桥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好告诉父母的准备，毕竟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又即将去美国，再加上我和他两家父母相识，如果他们知道自然会多出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是希望等状况稳定一些再说。
　　我继续回答，“他最近在学校特别忙，他们老师给他安排了各种活动啊展览啊什么的，我是希望他少操心，不要有后顾之忧，我就没怎么问。”再说我本来也不爱问东问西啊。
　　“行吧。只要你们好，我没话说。”顾倩准备闭嘴。
　　“喔唷，那是老沈儿子啊？了不得了不得！”说着，我们同一桌的长辈又开始热切讨论起来。
　　“是的啊，都长得这么标志了啊。”阿姨们好像有些两眼放光。
　　“他今年多大了？”
　　“大三了吧，好像是在T大学画画。哎，清尘，是不是你们学校啊？”有的长辈已经问起来了。于是，一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这里。
　　“……是的。”我向大家笑笑，有些拘谨地应着。
　　“了不得啊，都是T大的才子才女啊。”长辈们纷纷地称赞着。
　　“清尘有没有男朋友呀？”一位坐我对面的阿姨笑呵呵地问。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没有。”顾倩却是反应奇快，替我作答道。
　　“哎哟，这是郎才女貌啊。”阿姨不等我答完，立刻合起手掌。说着，阿姨把她热切的目光投向了我身边的父母……
　　“老苏啊，你们也考虑考虑啊……”
　　“这么说，确实是啊。”另外一位叔叔也附和起来，“我听说老沈家的孩子画画很厉害啊，都拿过好多什么国际上的大奖了。具体我是不懂啊，但是跟清尘比，绝对不输的。”边说，那位叔叔还拼命地摆着手。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孩子，又有才又有貌的，老沈虽然走了，但是他也能扛起家里的大梁啊。”那位阿姨越说越来劲，“老沈他们家，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你们要是能做亲家，我们肯定都高兴啊。”
　　我侧头瞟了瞟身边的父母，父亲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贯温和地笑着，母亲却是看向了沈枫桥落座的方向，眼里浮现出慈爱的目光……
　　“哎哟，我看有戏。”顾倩很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扯了扯我衣角，小声说。“啧啧啧，你们这简直是天赐良缘啊。小同志们革命还没成功，就有月老主动给你牵线做媒了。”
　　“……”我只能默默对那位好心的阿姨说声谢谢。
　　“清尘也不小了，”阿姨还在继续，“大学毕业了还没有男朋友，那怎么行？女孩子的适婚年龄就那么短，要早点考虑呀。”
　　“老沈嘛，对他的儿子也是倾注了心血的，现在人家不负众望，在学校里已经那么突出了，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啊……”
　　“……”
　　于是，关于那天的喜宴，台上的新郎新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几乎完全没有留意，只能听到一位热心的阿姨不停向我父母诉说着，女生恋爱结婚是多么重要，以及她旁边另一位热心的叔叔，夸赞沈枫桥多么优秀多么合适，完全是乘龙快婿本人……

　　终于熬到晚宴接近尾声，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散去。
　　那位热心的阿姨还不忘叮嘱我一句：“阿姨的话，你要好好考虑啊。老沈家的确实不错，你们如果有好消息，不要忘记告诉阿姨哦！”说着，她竟然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感到有些无语。
　　“了不得哦。”顾倩凑近我身边，模仿着那位阿姨的语气，揶揄着说。
　　“……”我看向顾倩，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
　　“看看人家阿姨，孜孜不倦地为晚辈们的终生幸福而奋斗着，可敬，可佩。”顾倩就差竖起大拇指了。“好了，你是不是还要去会会某人？那我先撤了啊。”顾倩没等我答应，就一溜烟没影了。
　　今天那么多人，包括我父母也在，我哪有什么时间去私会人家啊……
　　思考了一会儿，我便打定主意，叫上父母，准备一起打车离开。
　　没想到，大概是因为晚上打车的人比较多，我们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竟然一直没有叫到车。
　　正等得有些着急，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清尘？”
　　我回头一看，正是沈枫桥。
　　我不得不说，浅色的衣服真的很适合他。沈枫桥总是自带着一尘不染的气质，这衣服令他显得更加充满魅力，却并不会太过耀眼。
　　这回我还没开口，我母亲却先说话了：“是沈枫桥啊……好久不见了。”
　　“阿姨叔叔，你们好。好久不见。”沈枫桥看着我父母，谦逊有礼地打着招呼。
　　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妈妈还好吗？……她今天好像没有来。”
　　“我母亲很好，现在还做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生活挺充实的，谢谢您关心。”沈枫桥很周到地答着，“她今天临时有事所以没能来，跟蒋伯伯他们也打过招呼了，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看起来确实放心多了。
　　不一会儿，沈枫桥问道：“叔叔阿姨，你们这是打不到车吗？”
　　“是啊。今天好像车特别少。”我出声回答。
　　沈枫桥看了看我，又说：“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这……你方便吗？”母亲问。
　　沈枫桥笑着说：“今天我一个人来的，闲着也是闲着。”
　　我询问地看看了父母，见他们一副不肯定也不拒绝的样子，没想太多，便直接回答道：“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有些诡异地，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了沈枫桥的车上……
　　我爸妈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后座，于是我只能选副驾驶，坐在了沈枫桥身边。
　　“清尘啊，你还认识枫桥吗？”气氛略沉默的车上，母亲先问了出来。
　　“哦，认识的。我们在学校里见过。”我故作平静地说。此时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事先和沈枫桥商量过关于跟父母坦白的事情= = 所以面对这种突发状况，至少我们可以保持“统一口径”……
　　沈枫桥一直很专心地开着车，嘴角微微上翘。
　　我偷偷瞥了一眼，看到他侧脸的优美轮廓，他高挺的鼻子，他长长的睫毛……呃，我不能分心，我爸妈还在车上呢！我赶紧掐了掐自己= =
　　“听说枫桥在学校里很厉害啊……”母亲继续说。
　　“呵呵，没有的事儿。清尘才是厉害。”沈枫桥笑了笑。
　　“你还知道清尘的事啊？”母亲有些好奇。
　　“当然。清尘一直是……”沈枫桥说到这里，竟然刻意似的顿了顿，害得我心跳漏了一拍……
　　“……是我的偶像。”
　　“啊？”我有些吃惊于他的回答，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清尘很优秀，我们街坊邻里都听了很多她的故事。”沈枫桥继续解释着。
　　“这样啊……”母亲笑了起来，她一直看着沈枫桥，眼里的欣赏好像越来越明显了……不一会儿，她转过头对着我说：“清尘，以后要跟枫桥多交流啊……你们毕竟从小认识，在学校里也能有个照应。”
　　“哦，我知道了，妈。”母亲的意思我哪里会不清楚，我赶紧用眼神示意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呵呵。”母亲一脸高兴，转头去看父亲，然后问：“你不说两句吗？”
　　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专心致志看新闻的父亲终于缓缓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悠悠地说：“我们老了，孩子们的事，孩子们自己会解决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说完摆了摆手。
　　“……”母亲白了他一眼，依然还是笑呵呵的，却也不再作声了。
　　终于到达目的地，我那双父母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和沈枫桥道了谢，便又是很默契地先上楼去，留下我和沈枫桥两人，站在车外面面相觑。
　　“你刚才，干嘛那么说呀……”我有些嗔怪地问。
　　“我原本想说心里话的，这已经很克制了。”沈枫桥低头望着我，浅浅地笑着。他的嘴角出现了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伴着夜晚徐徐的微风，令人沉醉。
　　“那……那你本来想说啥？”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的清尘，一直像高悬夜空的北极星一样，在我头顶闪闪发光，为我照亮前路。”沈枫桥说得很慢，就像吟着一首诗一样，在我耳边娓娓道来。
　　我听着听着，好像真的有些醉了，转过头去，又看见他眼眸里的星光。
　　他微微低头。
　　轻轻的一个吻，一闪即逝。
　　唇间的温度，却久久不散。
　　“欢迎回家。”沈枫桥抱了抱我。
　　“会被爸妈看见。”过了一会儿，我才稍微有些清醒，稍微挣扎了那么一下。
　　“就一会儿。”沈枫桥没有放手。
　　“……”好吧，其实我对这样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什么抵抗力。
　　……
　　夜晚的星光，忽明忽暗，好像一双双眼睛，正在偷偷欣赏着人间。
　　灯光昏暗处，青葱草地旁，一对恋人的温情瞬间，暖了许多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