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停留》醒芫

3、小鹿般的女孩

　　今天是九月一号，开学的日子，突然想起来，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今天。
　　省城的天气不怎么热，不像荒城，总是热的烦人，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而省城四季分明，不太下雨，天气总是很好。
　　我像每一个开学的日子一样，背起书包，骑上车，哦对，我现在每天骑车去上课了。
　　然后在等红灯的街口停下，面对湛蓝的天空发呆。
　　想起你来。
　　小述，如果你还在的话，现在会在干嘛呢。
　　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总是最后一个去报名，上课喜欢趴着睡觉，然后放学的时候去操场草坪上放风。
　　我们还会相遇吗？
　　如果你还在的话，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林清浅站在原地，时光流转，上帝开了个玩笑，他又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身旁人流如水，众人欢声笑语，而他们却停留于此，仿佛身旁的嘈杂与他们无关。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眶逐渐发红。
　　......
　　那样一张五分相似的脸，同样的冷淡疏离。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小述，你是不是回来了？小述，是不是你，小述，小述！
　　她在心里发疯，在心里咆哮，在哭喊，在没有人的沙漠中一个人只身寻找。
　　表面却只是微微红了眼眶，若无其事。
　　可是，林清浅，你醒醒啊，他不是他。
　　......
　　“阿浅？阿浅？”
　　混沌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她仿佛在一片海里，耳朵里灌满了水，不愿挣扎，也不愿醒来。
　　她怅然地回过头。
　　是谢之溢焦急而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了？”谢之溢看到她红着眼，脆弱无助的样子，只觉得心碎，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想摇醒她。
　　林清浅开始大口喘气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她别开他的手，“没...没事..”
　　而那个少年，只是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又戴上耳机转身离去。
　　林清浅不再喘气，心跳逐渐恢复平稳，捂着胸口撑在车上，看着那个少年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可笑。
　　那样一个目中无人，高傲冰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即使他们有着一张五分相似的脸，可是，他不是他。
　　她知道的。
　　......
　　谢之溢却听到旁边女生的笑声，“呀，还有女生在男的面前花痴成这样？”“哟哟哟，真是笑死人，大早上演偶像剧呢？”
　　他狠狠的瞪了路过的女生一眼，没想到她们嘲讽却更甚，眼睛里全是讥讽。
　　林清浅只是淡淡的拉了他，“别理，走吧。”
　　两人推车子进校门去停车场，一路上谢之溢都是恼着一张脸。
　　放好车后，两人走在两旁是梧桐树的大道上，准备去教学楼找教室报道。
　　“阿浅，刚刚你为啥拦着我。”
　　林清浅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呀，那你还想咋样？难道我要看着你开学第一天就闹事吗？还是学校大门口？”
　　这会她的眼睛，又重新有了光，她身后的落叶掉下来，早晨的阳光在她的头发上发着亮，她的嘴角弯弯，笑意满满，仿佛又重新有了生机。
　　谢之溢的脸不自觉涨红了，赶忙撇过头。
　　从小到大，只要林清浅笑着看着他，他就容易脸红，这个毛病到现在都没改掉。
　　“那...那我也不能看着你受欺负...”
　　林清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只是几句嘲讽，又没关系。好啦，该去报道了。”
　　她踮起脚拍拍少年的头，这个家伙现在怎么长这么高了？？“你吃什么了，长这么高？”
　　谢之溢嘿嘿一笑，“我是男生，当然高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到了班门口。
　　一进去，才发现，大家原来都快到齐了。
　　......
　　谢之溢见她有些局促，便走到林清浅面前，不着痕迹地上前挡着她，又带着她一路寻找着位置。
　　他发现第四五排还有位置，觉得有些惊喜。
　　“阿浅，你坐这！”
　　谢之溢拉着林清浅在第四排坐下，自己又坐在她后面，同桌倒是个看上去很热情好相处的男生，正在和后面的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天。
　　而林清浅刚坐下放好书包，却发现同桌是个比她还沉默的女生。
　　她的头发短短的，刚齐肩，发色是有些枯的黄色，穿着淡黄色的娃娃裙，身材也瘦瘦小小的，躲在角落里。
　　林清浅突然想起来，从前儿时的谢之溢也是这般营养不良的发色，心里不自觉对她有些亲近起来。
　　此时她却回过了头，有些怯怯地看着她。
　　女孩的脸小小的，单眼皮的眼睛也小小的，鼻子有些塌，两颊还有些雀斑，看上去像只迷路的小鹿。
　　“我...我叫陈默。”
　　倒是挺像她的名字，林清浅笑了笑。
　　“我叫林清浅。”
　　那年，秋天，窗台旁，嘈杂的人群里，两个女孩，就这么认识了。再简单不过的开场白，再平凡不过的日子，而接下来的日子，却并不平凡普通。
　　......
　　两人正无话，却听到前面女生兴奋的讨论声。
　　“欸，你知道吗，我们年级里，就那个，很有名的，之前在初中就听到过的。”
　　“哇，知道，他在旁边几个学校都出名了。”
　　“对对对，中考考了省里前十进来的！”
　　“不是说去了国外念高中吗？怎么留下来了？？”
　　“我听说啊，是拿到了保送名额才留下来的。”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道。
　　于是几个女生更兴奋了，拍桌子欢呼起来，“哇哇哇，太牛了，这下高中三年有的看了！”
　　几个女生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叽叽喳喳的兴奋地讨论着，就连林清浅也不自觉好奇地往前望。
　　“我和你们说，我这次偷偷搞到了他照片——”其中一个女生拿出五颜六色的手机，几个人立马凑头聚在一起。
　　林清浅正要偷偷瞄一眼她手机里是谁，就看到自己的同桌也偷偷地往前瞄。
　　“哈哈哈哈！”她突然觉得陈默一声不吭的，却也这么八卦，着实很可爱。
　　林清浅不自觉大笑起来，这一笑，却惊动了前面的女生。
　　她们回过头，有些怒气腾腾的说，“你们笑啥呢？”
　　林清浅正要解释，就看到那个手机的照片，“欸——”，她吃惊的叫了起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这？？这不是？？”
　　几个女生见她好像认识那个传闻中的人，纷纷拉住了她的手，“不是吧，你认识？？”，就连陈默也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林清浅使劲睁大眼睛想看清，照片里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
　　角度是不远处草坪蹲着拍的，可以看的出主人公个子很高，腿又瘦又长，穿着的衣服看上去材质不菲。
　　少年笑得很开朗，一只手斜斜地拎着书包搭在肩上，头发很漂亮，是天生的金棕色，五官很精致，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而林清浅只觉得很熟悉，她再一看，心里更加确定了。
　　“这，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