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9 20》韧棘

4、第三章 一瞥而过

　　新生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开学典礼，班会，军训，新鲜又乏味。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又是中秋节，晚上在操场上以各班为单位开联欢会。池央吃完了晚饭没有回宿舍，晚风带着夹道的桂花香气绕着池央，池央软软的卷发被风吹得有点散。半个月的军训，池央白皙的脸没有晒黑，只有两颊和鼻头染了一层红晕。他走到篮球场，坐在观众席上，离联欢还有半个小时，池央想在这吹吹风。

　　池央的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着篮球场上的零零散散打球的人，然后注意到一个人，整个球场就他打得最好，动作标准，球到他手上就像牢牢吸住了。池央打量他一番，个子很高，有一米九，腿很长，细长的体型，肌肉长得很精健，很吃香的皮像，大眼睛，挺立秀晰的鼻子，尖下巴，略显文秀的脸却顶着一头利落精神的短发茬，显得阳光俊朗。池央暗忖，这样的男生周围应该总会围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的，他往周围晃一眼，果然，对面的观众席里一个还穿着迷彩服的大一女生对着帅哥正一边偷瞄一边聚在一起交流着。帅哥一进球，就非常大声的喝彩，希望分得帅哥一眼青睐。池央发现另一道目光，也在注视着帅哥，这个男生单独坐在偏一点的位置，眼睛直勾勾的跟着那道活跃的身影在球场上穿梭。池央也一直盯着他，这个男生的眼神总让池央心里泛起些什么，池央知道自己是敏感的，他想找住自己心里如袅烟般掀起的情愫，他读不懂那个眼神，虽然那个眼神有一种不顾一切的锐利坦荡。池央觉得这个眼神他明白又不明白，那个男生似乎感到了池央的视线也扭头看向他这边，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个眼神池央读懂了，是无所谓，是冷漠，是坦荡，是在说“没关系，你看吧！”池央却没有再看下去，扭头看向了别处，视线转了几圈也没有再落在那个男生身上。

　　时间快到了，池央转身往操场走，碰上了正好从篮球场另一边过来的刘小牛，刘小牛和池央打着招呼，池央不假思索就问：“那边打球打的不错的帅哥是谁啊？”

　　“哪个”池央努了下下巴，刘小牛看过去，“奥，那个，就是我在火车上说的体育部长阿。”说完冲池央眨了眨眼。池央没有回应，他想起了那个眼神。

　　“那坐在那的那个你认识吗？”

　　“嗯——”刘小牛仔细想了想“不认识,不会是你们大一新生吧。”

　　“奥”池央转过头和刘小牛一起往外走。

　　“去哪？回宿舍？”

　　“今天中秋联欢”

　　“我都忘了，每年大一都搞这个。对了，你那个宿舍的？”

　　“506”

　　“我在324，有事过去找我就行。”

　　“行，再见”

　　“那我回去了，拜拜！”
　　池央往自己班的那块地方走去，有几个人已经坐在那了，个子小小的广西女班长似乎正在那数月饼。他看见韩晨也过去了，拿着几张报纸仔细的铺着。忍不住咧嘴笑笑扑到他身边，挤着坐了报纸一角，韩晨也闪了闪。

　　“卫生球，你不怕报纸上油墨脏衣服啊”

　　“你没看我把迷彩服穿上了，反正最后一天穿，明天就扔了。”

　　“那你还不如直接坐地上，还带什么报纸。”

　　韩晨又耸了耸鼻子，“直接坐地上我总觉得心里别扭。”话说得很清，有点喃喃的。
　　池央靠着韩晨笑，韩晨也低低的笑了。

　　现在整个506都知道韩晨是洁癖，军训服每天一洗，饭盒刷完要用开水烫。韩晨和大家待熟了，也不似开始时的腼腆，露出了小脾气。上次，杨克去上厕所，韩晨正在里面洗衣服，杨克就半开玩笑半讽刺道：“你妈是不是把你当闺女养，天天这么洗洗涮涮，烦不烦。”韩晨一皱眉，斜斜的甩了他一眼，“嘭”把厕所门关上，任杨克在外面都快水漫金山了，连骂带求饶 ，韩晨愣是没给他开门，最后杨克跑到隔壁寝室解决了一下。506 也都见识到了他的小辣椒脾气。

　　韩晨不反感池央的玩笑，他不喜欢别人拿他这个毛病说事 ，他也尽量隐忍，但他觉得池央与人有分不着痕迹体贴和细心，顺常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有时候自己刚看见杨克正守着电脑打魔兽打的的欢，地上就是他扔的方便面袋子和调料袋，自己就想发作。池央已经去拿了扫把，把地扫了 。他也不排斥池央挨着他碰他，他知道池央也是爱干净的人，他身上没有男生身上的咸臭味儿，他甚至想用手插进池央的头发，软软碎碎的头发从来没有粘腻，总是丝丝缕缕的。想到这，韩晨收回和池央对笑的目光，低转了头。池央知道这是韩晨害羞的习惯动作，池央想，一会耳朵准红，果然韩晨耳朵开始微微泛红；池央又暗笑，他肯定耸鼻子了，不出所料韩晨下意识地耸耸鼻子抬起了头。池央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多毛病，真逗。

　　联欢在一片浓情蜜意的气氛中度过，大概是大家都刚从严酷的高考走来，压抑太久了，短短的半月军训，看对了眼的男男女女就配好了对，剩下了都是有主的，眼光高的，条件差的。让506跌破眼镜的是，“梦露”竟轻而易举捧得美人归，大家也都见识到了他蜜津津的口条的功夫，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剩下三个落单的，付博遥是美人在彼方，韩晨嘛，还没女生来挑战他的洁癖，广西小女班长岛倒是有意无意在池央边上晃晃，但池央没那意思，其他几个人也觉得小女班长有点配池央不起，就没多撺掇。

　　池央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只和韩晨听付博遥在一边说点憨话，虽节目鼓鼓掌。整晚上他就注意了一个节目，是别的班交换的节目。在篮球场看台上的男生抱着吉他走到他们班围坐的中央，自我介绍“我是多媒体的岳谅，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池央盯着他抱着吉他坐下，开始唱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际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抱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了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

　　池央觉得这声音是感性而忧伤的，他还听出了一种悬在崩溃边缘的精神质般的脆弱和绝望 ，这是抛去这首歌外，这个人独有的。

　　唱完了，大家鼓着掌，岳谅抬起头，对上池央柔柔的眼眸，池央惊觉的发现对面浓浓眉毛下深凹的眼睛是有着杂质的灰绿色，带着天生的撩拨。中秋的圆月照在岳谅身上溅起一层光晕，池央想到了离群的孤狼。这种孤独让池央想起了父亲，完全不同的人只有那种孤独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