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一曲日水吉

25、第零二五章

　　店铺的门面是真的很大，足足有杨家两个正屋那么大。时不时进来的人，不敢说穿金戴银，但也算得上衣着华贵。
　　杨母没仔细看林茜和那学徒，只是感慨的看着门口的人来人往。进来的甚至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子，而且听话里的意思好像还都是别人家的丫鬟。

　　只是看着那一个个穿着白底儿红边绣花裙，脚踩软布梆子蓝花鞋。头上还戴着几朵绢花的小姑娘，在哪儿哪儿能看出来一个个居然是丫鬟啊。放在她们村里，就算是地主家的姑娘都没这样的姿态啊。

　　“……这些都处理的很好，这些可以以十文一两的价格收。这些十五文一两，最后这些价格可以高一些，三十文一两，夫人觉得怎么样？”

　　“万安堂的名头我还是信得过的，就按你说的算吧。”林茜的声音将杨柳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回过神来就看见那学徒身边又多了一个活计，现在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一两，可不是一斤啊。林茜背的大框子里面的药材经过基础的晾晒和炮制处理之后分量的确比采摘的时候轻上很多，但那满满一大筐子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斤。
　　现在算钱，可是按照一两一两的来……
　　杨母连忙在心里计算，一斤等于十六两，算个中间数十五斤，那就是两百四十两，按照最低的十文钱算……多少来着？多少来着？
　　这不得二两银子了吗？？

　　事实比杨母想的还要吓她，一筐子草药足足有二十一斤。而且里面最贵的那苍耳，可是足足有十斤的。
　　等看见最后五两多银子的结果，杨母整个人都有点吓傻了。

　　最后到手了五个一两的银锭子，还有一百多文的零钱。杨母浑浑噩噩的被林茜带着出了药铺，说话都打上了绊子。

　　“怎，怎，怎么就这么多了？这可是五，五两银子啊！”想想当初给二郎娶妻，那可是耗尽了她们家从小就给二郎攒的媳妇钱还有一部分当初准备留给二郎赶考的钱的。
　　现在，二郎家的随随便便卖点野草，居然就赚回来了五两银子？

　　一时间，杨柳氏看向林茜的目光都变得恍惚了。嘴巴张了又张，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林茜当做没看见一般，没有再提银子的事情，而是带着杨母往书铺的方向走。

　　“二郎交代我要将抄好的书送到书铺去，娘，咱们先去了书铺再去买其他东西吧。”

　　“好，好好好。”神情恍惚的杨柳氏，现下只剩下说好的理智了。

　　书铺距离药铺并不远，毕竟镇上赚钱的地方差不多都在一起。按照杨珩和掌柜的说好的价格，将那几套书给了掌柜的。
　　到手的钱是一点都没让杨柳氏在意的，毕竟和之前相比，此刻的触动想大一点都装不出来。
　　而且在对比之下，杨母反而更心疼了抄书的儿子几分。那么努力的抄书，反而不如媳妇去野地里挖些野草……不，这哪儿是野草啊，这都是金疙瘩啊！

　　“二郎的笔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刚好来了就顺便给他买了吧。”钱都没收起来，林茜一口气又买了两支好一点的毛笔还有两块墨条。杨珩的砚台是河边石头磨出来的，用起来很不方便。不过这里一块好一点的砚台就要好几两银子，林茜也就只能先停了这事儿。
　　练字的黄表纸买了十刀，抄书的白纸也买了一刀。看见旁边‘热销’的县令文集，一两银子一本，林茜也不带手软的直接买了一本。

　　掌柜的笑得眉开眼笑，杨母站在一旁心惊胆战。刚还沉迷在儿媳妇会赚钱这事儿上，转头就发现儿媳妇在花钱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这些都是给她儿子买的，她更是没什么资格说话了。

　　直到出了书铺，杨母才小心的拍了拍心口。这哪儿是书铺啊，这完全就是个销金窟啊。

　　“娘，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你和爹的衣服都有点厚了。趁着今天有空，咱们现在就去把这事儿办了吧。不然等农忙的时候，可就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了。”

　　杨柳氏现在一听见这个‘娘’字，心里就是一咯噔。虽然儿媳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给她们老两口买东西，可还是止不住的肝颤。“茜啊，爹娘夏天的衣服都有呢。你和二郎现在的负担重，就不要浪费这个钱了。”
　　二郎现在看着是要去科举了，杨柳氏自然不会阻止。别说那是儿子上进，就说这十几年的付出她也不甘心儿子连去都不去就不行了。但这科举是个花钱的事儿，还是个花大钱的事儿。
　　虽然儿媳妇有钱，可杨柳氏从来没惦记过儿媳妇的嫁妆。在他们和顺村，就算是最不要脸的坏婆婆，都不敢明着去占儿媳妇的嫁妆。所以这事儿，杨家老两口是从来没想过的。
　　只是现下杨父的腿终于好了，慢慢的也能做点活了。所以老两口想的，也是尽他们的能力帮上儿子一把。林茜会赚钱是好事儿，也的确让她松了很大一口气。
　　可这毫不手软花钱的本事，又让她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只能在心里默念孩子还小，还是太年轻，连忙委婉的劝解几分。

　　林茜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似乎完全没理解杨柳氏话里的意思。“之前二郎就说娘之前的衣服已经穿太久了，想给您买新的呢。这一次出来他还专门交代我，先紧着您和爹把衣服买了。其他的事情不急，总是会置办起来了。”
　　一边温温柔柔的说笑，一边将人挽着往前走。杨柳氏被哄的像是吃了蜜一样，心坎儿上都是甜的。

　　“那孩子就会乱说，我们这种老头子老婆子的哪儿还在乎那么多事儿啊。衣服嘛，能穿就行了。你们还年轻，倒是可以给你们买几身鲜亮的。”

　　不知不觉，人已经被带到了布庄门口。老板娘还是之前那个老板娘，站在隔壁的成衣铺看见林茜往这边走，远远的就打了招呼。“杨夫人啊，许久未见，你这是越发好看了。”

　　林茜笑着点头示意了一番，挽着婆母走到了老板娘跟前介绍。“这是我娘，今天来想给我娘还有我爹买两身热时穿的衣服。”

　　回头带着杨柳氏往店里走，还不忘也跟着说了两句好话。“老板娘的眼头特别的准，那尺寸一眼就能看个大概。上次我和二郎来买衣服，就是老板娘介绍的。”

　　“哈哈哈，原来是杨老夫人。您这儿媳妇可是个孝顺的啊，心里想着您呢。”有生意做，老板娘嘴巴甜的像蜜一般。

　　一行三人往里走，就只有杨柳氏再次浑浑噩噩起来了。少说也在和顺村住了二十多年，这镇上来来回回几千次。这老板娘她没打过交道也是见过的，毕竟以前逢年过节没少来这最大的布庄买布。
　　可这么多年，哪儿有几天这么亲热的？

　　杨柳氏抬头看了一眼林茜，有点想不明白。要说花钱多，茜娘肯定不可能是最多的。但这老板娘的态度……而且这杨老夫人什么的……

　　看着林茜那谈笑自若的模样，杨柳氏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虽然还是没说话，但脸上多了一点矜持的笑容。脊背慢慢的挺直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佝偻着。

　　“……给我娘的话，这身蓝色的吧。这身好看，看着也有精神。”男人的衣服没什么好挑的，尤其都是褐衣的情况下。
　　选了一身灰色的，就看向了女人的。杨柳氏看的是一身黑色的，林茜指着旁边一身深蓝色的。

　　大夏朝的布料染色技术已经发展起来了，以前民间最常见的就是黑白灰最多再加上一个大红色。
　　再多上一点其他颜色，那价格可就要涨上不少了。不过现在就算是民间普通人家的衣服，深蓝色，绿色，玄色也慢慢多了起来。
　　林茜一说，老板娘就将衣服拿下来在杨柳氏身上比划起来。

　　“杨老夫人，这色儿可真衬您啊。你看看，都显得您年轻了十好几岁了！”老板娘继续甜言蜜语，林茜在一旁也认可的点头。

　　杨柳氏自然是长得不差的，要不然也不能生出杨珩那种长相能戳中自己审美的儿子来。林茜可不否认她很看脸，要不是杨珩长得很戳她的审美，不然还真难上上几分真心。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杨珩长得丑陋不堪肥头大耳的，那么就算是上辈子同样的事儿，自己最多也就是心生感激，这辈子想点其他方式报答了。

　　嫁人什么的，可不是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

　　“老板娘的眼光就是好，这两身都包起来吧。”林茜点头称赞，小手一挥让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几分。

　　“哎哎哎，咋这就包起来了？这价格……”

　　“杨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这两身衣服总共三百文，绝对不多赚您的。”老板娘又看了一眼林茜，在对方点头之后直接开始打包。
　　杨柳氏差点就捂心口了，一匹麻布才一百文。一匹布她就能做两身衣服还剩下一些布头，现在多花了两百文，居然还说不多赚。

　　杨柳氏脸上一热，轻咳一声。“茜娘啊，其实我们买点布回去就行了。这么多年，你爹都穿惯了娘做的衣服了。”

　　老板娘手上一顿看向林茜，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都没变。林茜顺着杨柳氏指着的方向看向那些布匹，思索了片刻。“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那就再买一匹棉布吧。”

　　老板娘动作利索的将林茜看中的那匹棉布拿了过来，这一次是递到了杨柳氏手边。“老妇人您看看我们家这棉布，绝对是棉花制成的。不说柔软吧，还很吸汗。不论是做了褂子薄衫还是里衣，穿着绝对舒服。”

　　杨柳氏嘴唇都颤抖了一下，看着自家天真无邪的二儿媳妇，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可这负担吧，它带着浓浓的蜜糖，让她是一边心生欢喜，一边心如刀割。“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一匹不够吗？那娘，我们买两匹吧。我从小也没学过制衣，倒是对这用料多少完全没有底。”林茜柔柔的看了一眼杨柳氏，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匹棉布。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老板娘也没太夸张。在杨柳氏脸色都有点红了起来的时候，连忙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这一匹布啊，完全可以做两身衣服的。如果是夏季里的薄衫或者里衣，还能剩余更多的。”

　　杨柳氏已经不敢说话了，她怕她再一开口，儿媳妇又要买更多东西了。强硬的说不买什么的，又怕伤了这傻孩子的心，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于是在杨柳氏的沉默中，老板娘心里乐开了花的将两套衣服还有一匹布包裹的好好的。

　　林茜又买了不少络绳，这个东西店里倒是只有红色的。老板娘眼眸一转，将手里的络子绳递过去让林茜慢慢的挑。“林夫人还有这雅兴？”

　　“也没什么，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跟着女红师父学了一些。”林茜淡然的挑拣了一些，将满意的放在一旁。
　　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让老板娘眼前一亮。“夫人以前是在京城啊？怪不得看着就特别的有气质，与众不同呢！”

　　林茜花钱大方，自然是老板娘待见的主要原因。但要说没点看人的眼力劲儿在，也是不可能的。和书生郎站在一起，都落落大方不显下风，这样的女子在望川县这边可都是拿得出手的。

　　不过，老板娘的主要目的还是赚钱。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夫人的手艺，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想见识一下京城那边的样式都难啊。”

　　“这有什么难的，那我回头打上几个，老板娘要是有看中的，到时候卖给老板娘可好？”

　　林茜笑，老板娘眼睛更亮了几分。听声辫意，双方还有什么不懂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店里的络子可是要的多呢。像是这种，我们可都是十文钱一根的收的。”老板娘指着盒子里最漂亮的一根，看向林茜。

　　林茜只是挑了挑眉，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意思。只是一个短暂的眉眼官司，双方也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老板娘虽然收，但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林茜说她说打，并且不比她店里最好的差。

　　说说笑笑间，林茜结清了钱款。不仅买了不少络子绳，还买了两个针线笸。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又是一两银子出去了。

　　杨柳氏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看着林茜这花钱的速度，本来还想在镇上转转，看看，顺便买点什么东西的杨柳氏直接放弃了打算。
　　从布庄出来之后，杨柳氏二话不说拉着林茜就往村长停牛车的地方走。

　　这街是不能再逛下去了，再逛下去她怕她心都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