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胜懿筹》tussi

2、第二章 惊鸿

　　“我吧就那样，哪有特别好的事。”穆懿拿起香槟杯子，啜了一口，关心的问：“曹叔怎么样？听说您儿子前两天磕嗨了撞死了人，进去了，弄出来了么？要我帮忙么？”

　　曹老头：“……”他一向认为自己人生最大的败笔就是这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儿子，一时之间怒火攻心，半响没说出话来。

　　穆懿再接再厉：“这么大人了，出门玩也不小心点。唉，小曹哥啊总让我想起大哥，忍不住就更亲近他。咱们两家也是多年的故交了，小曹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说。”这就显然是睁着眼说瞎话了，穆家老大老二不合举世皆知，他大哥又是个出了名不中用的草包，说这话等同于是在打曹老头的脸。

　　曹老头缓了许久，不阴不阳的开口道：“不劳二少爷费心。我虽然一把老骨头，家门口这点雪自己还是扫的干净。倒是您前几天，”他陡然加重语气，“为何无故操纵世祥的股票，暗中转移4千万公司资产？”

　　世祥是穆氏旗下的产业，目前由穆世和他母亲分管。穆懿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资产都是自家的，绝不会为了争个上风就把几千万往水里扔，曹老头这话无疑是给他扣了个大帽子。

　　穆懿真心实意的疑惑道：“您指什么？”

　　曹老头倚老卖老说：“您啊，年纪还轻，以后您就知道，一己私欲是绝对比不上公司利益的。穆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四千万呢，说多也不太多，何必这样。您嘴上服个软，我给您再求个情，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挂掉曹老头的电话，浴缸里水都凉了。略低于体温的水在他曲起的长腿上轻轻晃动，触目皆是冰凉洁白的大理石砖。穆懿没有起身，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和大房母子斗了这么多年，自从他成年后，基本都是他遛着对面跑。大房是个心狠手辣的，但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穆世绝不是有脑子做出这种事的人。曹老头既然来问他，说明手里已经拿到了确凿证据，能证明手是穆懿伸的。

　　穆懿沉吟片刻，打了个电话。

　　“喂，小懿啊，怎么，终于想起你姐了？”电话那边传来穆笛笛精神抖擞的声音。大姐和他一向关系好，穆豪对她深深的父爱那是天地可鉴，超出对另外三个倒霉儿子加起来再翻个倍。穆笛笛不参与竞争，只安分守己的管自己分内的家族工作，但是办事极度麻利，心思极其敏锐。

　　穆懿说：“姐，不撩闲，问你个事。”穆笛笛听他语气严肃，当下也凝重起来：“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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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懿站在镜前，刮好胡子，摸了摸下巴，手腕上方的疤痕随着他的动作从衬衫袖子里伸出来又缩进去。他浓睫星目，单看鼻子眼睛是个极漂亮的长相，甚至微微泛着点女气，但浓直的眉、泛青的人中和坚毅的嘴部曲线，又凭空给他添了几分野性和英武。

　　叫穆笛笛查的事尚无眉目，他给昨夜那个叫瑞瑞的女生去了电话，通知她晚上一起吃饭，六点在学校门口接她。姑娘受宠若惊，满口唯唯诺诺的说好好好。

　　穆懿特意开出低调绅士的xj50。晚高峰的高架桥车流拥挤，前方匀速行进的一台台车像是玩的很糟糕的俄罗斯方块。自从那次后，他变得极端敏锐多疑，贴身的口袋里一直放着一把凶恶锋利的benchmade蝴蝶刀。

　　他把手指放在外套内衬口袋的刀柄上，轻轻抚摸一下，又扶回方向盘。双手随性的搭着，如出一辙的环绕状伤疤陈旧而触目惊心。到现在，他也没有逃过那个梦境带来的巨大恐惧、黑暗、孤独和绝望。

　　但是，只要伸手可触温暖的□□，就能轻而易举的减缓恐慌。一颗鲜活的心脏就在紧挨着自己的身旁跳动，并不是孤立无援，也没有一团狼狈，就像当年他攀住的那个单薄幼弱却万分坚毅的脊背一样，支撑他度过漫漫长夜。

　　穆家二少需要人暖床不是没有原因的。

　　都知他爱财爱色，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却鲜有人知他长期资助城市里大大小小的福利院、偶尔也会找人睡个素的、对他那惹人生恨的大哥总是留着一手。

　　穆懿轻轻吁出一口气，从身后喇叭不耐烦的鸣笛声中回过神来踩下油门，车尾狠狠的喷出一尾白气，迅速向前驶去。

　　青春洋溢，笑容肆意张扬的男男女女从校园大门走出来。穆懿不想引人注目，已把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商场车库。

　　他穿的很闲适，是一件胸口有蜜蜂logo的牛仔外套和扎起裤脚的lululemon浅色运动裤，衬的穆懿越发肩宽腿长，背脊挺括，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不过骚包穆懿非常享受且习惯这种被行注目礼的感觉，他把重心挪到另一条腿上，站的更挺拔了。

　　瑞瑞很快走出校门，穆懿一眼就看到了她。

　　瑞瑞在人群里不太出众，清瘦秀气，肤白眼黑，裹着紧身牛仔裤的双腿纤长笔直，眼神怯怯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我很透明”的气息。她能被一眼看到，完全是因为身边的男孩。

　　隔着半尺的距离，一个极高大的男孩插着兜，神色寡淡的和她说着什么。女孩偶尔点点头，不往他那边看。瑞瑞已经接近170，头顶却只与男孩的肩膀持平。从他进入穆懿的视线，周遭就围着一圈来自春心萌动的少女窥伺的眼神。

　　他鼻梁似剑般锋利，单薄的唇又极内敛的收进，带着粉调的光泽。眉眼如星如月，像一尊大漠覆雪般圆满罕见、充满了最好艺术家的创想的雕塑。下巴简洁有力的线条一直练到修长的脖颈和喉结，画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可能是穆懿的目光太过专注，男孩似有所觉的向他这边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瞬。不知是不是穆懿的错觉，那男孩看到他，目光似乎短暂的停了一下。

　　一个极度俊朗的年轻人。二人再走近些，瑞瑞看见了穆懿，小声的和那男孩道了别，就加快脚步有些雀跃的走到穆懿身边。

　　穆懿的目光却还没从那男孩身上移开，男孩已经侧过身去。穆懿注意到，他的额角贴着一枚小小的肉色创可贴。

　　瑞瑞看他面色不善的盯着那男孩，连忙小声解释道：“这是我做小组作业的同学，前几次他都没来上课，班里也没人有他微信。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了，找他商量商量。”

　　其实穆懿一眼就能看出这俩没半点不正当关系，他想说，其实他是因为长得有点凶才显得面色不善，又懒得开口，“唔”了一声，手肘微微曲起，瑞瑞从善如流的挽上了他。

　　他再抬头的时候，男孩已经走出很远，只依稀能看见后脑勺连接脊柱部分的发尖，微微指向左边。

　　穆懿在心里“哦”了一声，小半个月前惊鸿一瞥的背影瞬间浮上脑海。原来是他。现在大学生都怎么回事，陪酒的陪酒，打拳的打拳，过两年城市里□□大哥都该退下来让他们了。

　　他带着瑞瑞向商场车库走去，瑞瑞看着内敛，没想到话还不少。细声细气的和他讲了不少学校的趣事，风花雪月倒是一点没沾。穆懿没在国内上过大学，饶有兴致的听着这些琐碎，很满意瑞瑞的体贴上道。

　　两个人毕竟只睡了一夜，彼此都挺注意分寸，难免会冷场。穆懿看着凶，对姑娘还是非常绅士，随口找了个话题，顺手给她拉开车门：“你那同学挺孤僻呗？”

　　瑞瑞立刻迫不及待的接上话头：“害，谁知道他。长得不错，但是对人太冷了，我们班小姑娘一早还讨论过他，也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后来弄得特别扫兴。”

　　“而且啊，”瑞瑞若有所思地说，“他成绩虽然不错，但人确实特别奇怪。”

　　穆懿开着车，心不在焉的扬起眉“嗯？”了声，料到了瑞瑞可能要说的话。

　　“最奇怪的就是他经常好几天不来上课，一来上课就鼻青脸肿的。而且夏天也穿长袖，好像完全不怕热。很像□□打手之类的角色。您可能没注意，他就今天额头还贴了个创可贴呢。”

　　穆懿心想他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怕热。

　　瑞瑞意犹未尽的歪了歪头。这时，车已驶到目的地——一家高级花园西餐厅。穆懿体贴的替她解开安全带，二人下车并肩向餐厅雅致的大门走去。

　　饭毕，穆懿原本想顺理成章的把瑞瑞带回家，却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那个只寥寥看过两眼的不羁背影，顿时有些兴味索然，说：“我送你回去吧，过几天再找你。”

　　瑞瑞是本地人，常常会回家。她没多问，乖乖地答应了一声，伸着脖子给穆懿指路。前天她和另外那个女生陪完穆懿，天没亮就识相的走了。

　　穆懿在心里掂量着，基本上有了定夺。他年龄快到了被家里催婚的时候，如果这两年非要为了家族利益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身边确实需要几个可心不烦人的床伴。对穆懿来说，底子清白，性格和顺的瑞瑞就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而那个外表夺目，只几眼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男孩…

　　xj50在路上平稳行驶，瑞瑞家的小区在前方重叠的大片楼房中伸出一个路标。

　　“你那同学叫什么啊？”穆懿转动方向盘停下，不经意的问。

　　“他？”瑞瑞似乎没想到穆懿会问，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叫符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