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录》君息

162、死神

　　朝华殿门打开，玉尧从里边走出来，玉尧手执短剑，手起刀落，便有一丝秀发落地。
　　“我玉尧在此起誓———”
　　“莫说，尧尧我走，我马上离开。”圣子挥袖卷起地上的那缕发丝，身姿掠动，几个闪身便出了朝华殿。
　　那踉跄的身姿看的玉尧几乎泪奔。
　　圣子离开了，圣子一口气奔出魔界几百里才停下身形，强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蹡倒地。
　　菡萏得到消息，来接圣子的时候，见到是如厮狼狈的殿下：
　　“衣衫污浊，遍布血渍，左手握住发丝的手仍有延绵不断的鲜血流出来，指甲扣的死紧，伤口深可见骨，眼角似有泪痕划过，粘湿了鬓边的发丝，眉头紧皱，昏迷不醒。
　　菡萏都惊呆了，是谁能将圣子殿下伤到如此地步，她的世界观都显些崩塌，强大如圣子，尊贵如圣子，圣洁如圣子，那个六界几乎无人撼动的强大存在。
　　怎么会？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菡萏走过身去，一把抱住身受重伤的圣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殿下，殿下......
　　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她不要你，我要你，谁人都可能离开你的身边，我却永远不会走，殿下，往后，就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
　　法界六千八百年：
　　圣子侧妃诞下一子，菡萏侧妃在法界设下大宴，庆祝圣子长子降生，圣子亲赐名为：莲。
　　同年，圣子收入内门弟子两名，两个男童，随侍身侧，亲传圣法。
　　天界七千年：天帝禅位于玉致，后隐世。
　　玉致封琼姿为天后，不日皇长子降生，取名为：若，封为太子。
　　魔界七千两百年：
　　长尧公主为魔尊诞下一女，取名为：嫣。
　　法界送上贺礼，一把翡翠如意，祝魔界小公主长寿安康，万事如意。
　　被魔界拒之门外。
　　法界八千年，法界关闭，断了与六界的联系。
　　从此法界消失在六界的视线，成为了一个传说中的存在。
　　上界都传圣子殿下疯了，无暇再打理六界事宜。
　　也有人说圣子殿下入了魔，侧妃恐他祸世，才强行关闭了法界大门。
　　总之，这个突然现世的救世之主，又突然消失了。
　　法界
　　“尧尧，你看我今天为你雕刻的花簪，是一朵玉兰”圣子坐靠在天池边上一株粗壮的美人蕉旁，将手中精细的白玉玉簪举给它看，美人蕉粗壮，绿叶如荫，圣子侧头靠在上面，满头黑头皆已霜白。
　　圣子举起自己的左手，里面红色的花瓣消失了，他却再也种不出一株会开花的美人蕉。
　　她去哪了？
　　她在哪？
　　是他弄丢了她，圣子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将手指切破，将鲜血源源不断的滴入美人蕉的根叶，美人蕉吸饱了血，叶子舒展的更加宽广。
　　“是父尊。”
　　一个六岁左右的稚童被菡萏揽在身前，想要过去参见父尊。
　　菡萏紧紧的扣住他，抓的稚童肩膀生疼，但他忍住了。
　　“不要打挠他。”
　　菡萏母子在那站在一会儿，便离开了。
　　圣子从怀中取出一缕黑发，小心的将红结打开，又从发端扯下一缕自己的，将两股头发绑在了一起。
　　一黑一白。圣子皱眉，这刺眼的白色配不上这样黑亮的缎发，圣子又将白色的发丝挑出，将黑色的发丝从新用红带绑好，然后小心的收入怀中。
　　然后靠在美人蕉树上，静静地晒太阳。
　　这样的动作，他每天都会做。
　　不断的重复，无尽的等待。
　　而到了晚上的圣子会变得暴躁，他双目赤红，手执十大神器第六名的死神勾镰，去收割生命。
　　每到这时，法界方园百里就会魔障四起，杳无人烟，甚至连一个生命也无，法界仙众从一开始的避让，到匆忙离开，有些誓死忠诚的神侍不肯离去，最终也成了死神勾镰下的刀下亡魂，曾经繁荣无限的法界变的一片荒芜。
　　草木干涸，生命消失，偶尔有几只秃鹫会飞来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腐肉，然后再匆匆离去。
　　法界变成了一片死地，聆音河消失，圣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为死神统御的新世界。
　　法界消失了，圣子消失了，人们心中的光明消失了。
　　新晋的死神统御着这片干涸的土地，孤独一人，没有一个随从，没人见过死神的样子，他总是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从头遮到脚。
　　没人见过他的脸，因为他衣下是一副骷髅骨架。
　　每一份杀戮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他便削去身上的一片血肉去偿还，久而久之，他便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死神的世界很安静，没有声音，没有生机，万物凋零，一片死寂，时间长了，他便忘了这世界原有的样子，直到有一日，他不知浪迹到了何方天地，听到了欢声笑语。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他好奇的走去过，捡起了一个滚过来的彩球。
　　小女孩儿的胆子很大，她走过来问他要球。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像一颗大葡萄一样眨巴眨巴的望着他，让他一时看得呆了。
　　曾几何时，他好像也曾拥有过这样的幸福，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两个漂亮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呢？
　　他的头痛起来，死神踉跄的后退几步，被小女孩软软的小手拉住。
　　“叔叔，你怎么啦？”
　　小姑娘很小，大概就三四岁的样子，她将彩球从他的手中拿过来，然后塞给他几块糖。
　　“叔叔再见。”然后便跑向了她的母亲。
　　玉尧接住跑过来小冲炮，然后看向这边。
　　死神低头躲开她的视线。
　　玉尧冲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像光一样，冲进他的世界，让他仓皇失措，又急着捕捉。
　　她们离开了，又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他的手里多了几块糖。
　　死神剥开一颗，尝了一口，很甜。
　　他又向着那对母女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死神低头想了片刻，追逐着她们的步伐慢慢的跟在了后面。
　　玉尧回头看看，只有微风吹动着树枝晃动，可是怎么总感觉有人跟着她们？
　　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宝贝，咦？不见了。
　　真是一个调皮的小丫头。
　　这次，她带着小丫头出来去天界看琼姿，琼姿刚刚添了二胎，又是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可乐坏了琼姿，可玉致看看她们母女却一脸哀怨，为啥又不是女儿，你看人家魔界的小公主，多可心，多漂亮，多么招人疼爱！
　　这么一个臭小子，哼，嫌弃的抱抱，嗬~，真沉！
　　来，小宝贝，看看长得更像谁？
　　玉尧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人，笑着送上贺礼，便带着嫣嫣回了魔界，路经此地，不知怎么就停下了脚步，那个人多年前将法界关闭了，便失去了消息，后来听说菡萏带着一个男孩儿去了地狱。
　　冥钺在地司盲阁从新修成人身，重掌了地狱。后来听说冥钺将菡萏困在了地狱深处，而那个孩子原来是他的亲子。
　　玉尧抬头望望法界原来的方向。
　　呵~，到底是她误会了他，他又怎么会宠幸除她之外的其他女人呢？
　　他指天发下的誓言犹在耳边，他说愿意为她放弃六界之主的位置，自此隐世。
　　而她却陷在失身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哪怕魔涤指天地发誓肯定没有碰她。
　　可她又确实怀了他的骨肉，她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现实，直到有一日，魔涤告诉她，她其实早就怀上了圣子的孩子。
　　因为怀上孩子的时日尚短，所以一时没有发现。
　　所以她还能同时怀上两个男人的孩子！
　　魔涤肯定是在骗她，魔涤当着她的面当场就将一团红光从她的腹部引出，放进了一个蓝色的瓶子里。
　　然后告诉她，现在她的肚子里就只有圣子的孩子了，她可以像人间的女人一样，10月怀胎将宝宝生下。
　　玉尧指着他手中的瓶子，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魔涤说，他会渡她魔力，助她降生。
　　可之后再问，他便说那个孩子被冥莲带走了。
　　冥莲，便是菡萏生的小孩。
　　她还记得当时魔涤的表情，那个男人一脸无语的抖着手，指责那个才不过两千岁的孩童。
　　他说那个是他妹妹，他要带她回地狱抚养。
　　魔涤说这怎么能是他的妹妹，他和他母亲绝对清清白白，魔月可鉴！
　　冥莲却淡定的反驳：
　　这个孩子其实是魔尊和他父亲的。
　　长尧公主不过是借他们的腹产子。
　　顺便还当场表演了一下，他与那个孩子的属性，
　　没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地狱业火。
　　魔涤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指着他的鼻尖将他赶出魔界，说此生都不准他们再进魔界这个大门。
　　魔涤后来一想到那个孩子，就气的跳脚，越想冥莲那孩子说的越有道理，他的一滴精血，加上冥钺遗留的恶魔火星，凝聚出来的生魂，可不就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吗！
　　玉尧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他们三个同共拥有的孩子吗？
　　那她是母亲没错吧？
　　玉尧虽然没有去地狱看过那个孩子，可她每年都会送去大量的礼物，魔涤到是去过几次，可没有一次见到过那个女孩儿。
　　魔涤气得指着冥钺的鼻子大骂：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冥钺淡定的反驳：你生的好女儿！
　　两个人在地狱门前打的天昏地暗，冥莲抱着魔虞死不撒手。
　　这是他一个人的妹妹，谁来都不给！
　　玉尧收回思绪，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对那个孩子有心结，心中愧疚，嫣嫣是她怀胎10月，像人间的女人一样生出的孩子，她对她的感情更深。
　　毕竟，她爱的从来都是圣子。
　　可是，她却找不到他了。
　　她切发断情，用誓言将他赶走，她生下嫣嫣，他送礼物来贺，她恼他为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赐名（莲），将送礼之人拒之门外。
　　他关闭法界，自此便失了音讯。
　　她却拉不下脸面去法界找他。
　　直到法界仙众散尽，菡萏带着孩子离开，玉尧才惊觉法界出了大事。
　　等她赶到法界，看着昔日繁花似锦，如今满目苍夷的世界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大地干涸，万物枯竭，哪里还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那里相传着有一个杀人的魔王，名为死神，手执勾镰弑杀成性。
　　她走遍了那里每一寸的焦枯土地，也没有遇见那个传说中的杀神。
　　只是这次，她走到这里的时候，止不住便停下了脚步。
　　圣音，你在哪？
　　嫣嫣睁着大大的眼睛拽着死神的衣角：
　　“叔叔，我找到你了！”
　　死神看着面前这个眼睛圆滚滚的女孩儿，将手中的糖递给她。
　　嫣嫣歪头：“不好吃吗？很甜啊。”
　　嫣嫣接过糖，剥开糖衣，亲手递到死神面前。
　　叔叔太高了，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他。
　　嫣嫣拉拉死神的衣摆，示意他蹲下来。
　　死神本欲俯下的身姿突然想到什么，快速的后退，然后消失在眼前。
　　嫣嫣望着突然消失的奇怪叔叔，小脸皱紧。
　　玉尧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望着死神消失的方向叹气。
　　玉尧好笑的说道：“小孩子叹什么气呀？”
　　“是那个怪叔叔。”
　　“你又看到他了吗？”
　　“嗯，他不吃我的糖！”小姑娘委屈的撇嘴，眼泪欲落不落。
　　躲在不远处的死神胸口突然揪紧。
　　他不该拒绝她，他伤了那个孩子的心。
　　可是他的脸......，会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