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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出征 ...
云澈将瘫在地上的张珏搀起,看着遍地的尸野。他已经无法做出什么举动了。
梦境与现实相融,云澈为了破杀魇兽用了全身力气。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纳入体内。
道教有一术法,名为大梦三千。与这梦幻香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梦幻香主要是魇,靠着美好或者恐怖的梦境使人困于梦中。而大梦三千这招主要是悟,这是道家为了尝尽人世百态从而看开整个世界。明白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1]
可是这是道家禁术,因为很多人道心不稳就会陷入自我幻想。习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成为主宰而分不清梦与现实。
云澈虽然从梦魇手上抢回了梦境的主权,但是他也因此而受了不少内伤而且也让梦魇跑了。只要梦魇还在就会想办法再次夺回主权。
想到这儿,云澈不由得产生了深思。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付出了那么多?
自己并不是个热心人,困于玄真山也仅仅是为了报恩偿还因果。先祖在世时曾与自己有点化之恩,自己才得了机缘成了妖。为了平等交换,自己要守护玄真山千年。
可是张珏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云澈想不通,可他也没有袖手不管的念头。他看见身旁伤痕累累的张珏,他的心就无法硬起来。
尘沙漫天,那月夜下的张珏。如同无主的疯狗,手握一把漆黑的重刀。猩红着眼发疯的砍,刀剑刺入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丝毫疼痛。他如同一个无休止的杀戮机器,不停收割着一波又一波人头。
云澈从张珏身上隐隐看到一只嗜血的白虎在撕咬着人。此时的张珏像是失去了理智,麻木的砍杀。
他成功被梦魇兽给魇住了,为了唤回张珏理智。云澈催动着术法将他白虎给压制住。但是张珏也同样因为脱力而晕倒。
恍惚之间,张珏轻声呢喃了一句让云澈内心猛然一击。
因为他听见张珏对他说:“有你在,真好…”
****
军营内,一个哨兵尽职尽责的看守。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城门前躺着一人。
恐是对方派来的细作,他慌忙叫人一起下城门看去。
眼前的那人身上满是血痕,一道又一道的,还有箭羽刺过的伤痕。虽然看起来伤的挺重但是大大小小的都被人处理过了。
小兵凑近仔细看那人,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后心中大骇!
这人居然是失踪一夜的将军。
他赶紧拉人将人带入城中 。
虽然他们的将军回来了,但是由于过度的忧思及恐,郁则气结。导致张珏每日呆坐帐中,茶饭不思,日日盯着墙壁呆坐。虽然身体已无碍,但是经常精神恍惚。甚至一日在城墙上查阅士兵时,因心神不在。居然没看脚下阶梯从城墙上滚了下去,腿给摔断了。
众大夫围着将军帐中,接连叹息。
孟洛渡问道:“这是怎么了?”
“将军,将军不肯让我们进去。”
“讳疾忌医,这怎么可以?就算他再怎么悲伤也不能放任自己身体不管。”孟洛渡闻言挑眉,掀开帘子进去。
“滚开!”
脚刚一踏帐内,一个青瓷杯子就飞了过来。孟洛渡没有躲开就让杯子砸了个个结结实实。茶水顺着他清俊的面容落下。好不狼狈。
“呦,好大的气劲。”
张珏冷声道:“你来干嘛?”
“自是看看我们的大将军有没有大碍。看来如今不仅无碍,气性还大的很。”孟洛渡用手帕轻轻擦拭身上的茶水。
看到孟洛渡被自己这么一砸,张珏心中气少了几分。
他白眼道:“我不需要你看我。”
“我也没打算来看你,我只是给你提供几个消息的。”
孟洛渡轻轻挑着杯盖,喝了一口茶道:“据我的情报得知,粮草一个月前就到了。但是陈老将军迟迟未发,你说这究竟是何意。”
此话一出,张珏的眼神微眯。
能是什么意思?无非想耗死自己。也难怪昨日的吊桥突然升起。这一切定是陈老将军的旨意。
可陈老将军为什么要害自己?
这时孟洛渡也看清楚了张珏心中的疑惑,他轻轻呷了一口茶:“南德十年,陈老将军曾陷入克扣军饷风波。是郑钧郑大人帮忙洗脱罪名的。”
“嗯,知道了。”
张珏眼眸微垂,心中隐隐藏着一股恨意。他显然不乐意再和孟洛渡再谈下去,言语之间都带了驱赶的意思。
可是孟洛渡他偏不!
他似乎感知不到别人厌烦似的,舔着一张好大的脸站在张珏的面前晃动。如同一只让人厌烦的苍蝇般。
“你这几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是想你老爹了么?那日你回来时身上带着伤,我猜......”孟洛渡掐着自己的下巴沉思道:“你肯定是没有救出你老爹,自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张珏眉毛微皱,显然有点不悦。他眼睛紧紧盯着孟洛渡,眼底似乎有火山喷发。但是他紧咬着牙关在忍耐着什么。
可是孟洛渡全然没看见,他不停在张珏忍耐的边缘跳动。
“诶,我真是想不通。以前你常常和我抱怨你爹爹不好的,怎么他死了你却难过了起来?不是死了更好么?如今没人用鞭子打你,也没有人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了。这不好么?”
“滚。”一声低喝。似乎压抑了许多不满的情绪。
但是孟洛渡却笑了,他无视着面前的男人额头跳动的青筋和底下紧握的拳头。而是依旧自顾自的说道:“这人呐,不能有弱点。有弱点,再刚硬的铠甲也会一击即碎。就比如西域有一种宝石,叫鲁伯特之泪。特别坚硬,但是只要尾巴碎了,那么它的全身都会粉碎。”
“你说那些人会不会知道家人就是你的软肋呢?”说到一半孟洛渡自顾自又笑了:“哈哈哈...整个京都谁能想到最叛逆,最无法无天,和家人最水火不容的将军,也会在意那淡薄而又可笑的亲情。”
“闭嘴!”
一把长剑赫然架在孟洛渡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已经将孟洛渡的脖子上画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孟洛渡抬头看着张珏,他浑身在颤抖着。手却紧紧握着刀柄,眼中的杀意若是能化为实质,早就能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这世道对你不仁,你又何必爱这个世道?君主猜忌,奸官横行。而外有野狼群攻,伺机而动。你觉得还有什么希望?我要是你我就定压着手头的大军,谋定而动。踹了那老皇帝自己当皇帝。”
“滚开!”
猛然一脚,直冲孟洛渡的胸口。
力道之大,竟把孟洛渡狠狠踹了出去。众人见状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谁也没想到堂堂的监军大人就这么被将军踹出了营帐之外。
一张手帕赫然出现孟洛渡眼前,孟洛渡抬头望去正是之前自己之前维护的铁牛。
“谢谢。”他笑了笑,接受了铁牛的好意。爬起来轻轻的用手帕擦着自己的嘴角的血迹。
“将军还在生气吗?监军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他再不就医,等我回去就买了南公馆的九里香。然后我就被踹了出来。”说完孟洛渡无奈的耸耸肩。
这一句戏言让空气的气氛不由得松快了许多,也没有人探究孟洛渡在帐中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稀奇的是,自打那天后张珏也不那么提不起精气神了。相反他越来越有劲,困守了城好几天的他特地派出几个油嘴滑舌的小无赖。然后不知吩咐了什么事,最后就派遣了出去。
直到后来几天,平日偷懒耍滑的小无赖竟然从陈老将军哪儿带来了粮草。真的是稀奇。看着送粮草的士兵黑着脸。他们不由得佩服将军到底是使了什么办法讨来了粮草。
没过几日,完颜末因为没有粮草实在忍不住了。就攻打张珏的。结果率兵千万却轻而易举进城,正当他恐有诈时,再准备回城之时。突然城门紧锁。
他们出不去了!
一时之间,四面八方流箭扑面而来。城中也起了徐徐的烟雾。
这突然的致命一击,让完颜末防不胜防。惨败不说,还成为了俘虏。
这是北朝最最大快人心的一仗,不仅仅赢了还劫了一个世子做俘虏。北朝自古以来都是给别人钱求别人别打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轮到了别人给自己钱求和换质子的。
这是前所未有的!整个京都都难得陷入一种松快愉悦的氛围。
城中都围了许多男女老少,他们能都想为一堵大将军的风采。可是当车马一辆一辆陆续进入了城内,他们却没有看到翘首以盼的大将军。
老皇帝亲自站在宫门口,来迎接张珏。可当他向着人群望去,并没有看见张珏。为首的是他的监军孟洛渡。
到了宫门后,孟洛渡便下马行礼。可是老皇帝眼神却很漠然。行过礼也不让孟洛渡起来。只是高高站在那里,眼神睥睨着。
这让周围的一切喜悦的情绪,变得分外安静。气氛一度凝滞了起来。
时间一刻一刻在流逝,正午烈日炎炎。不少士兵都流下汗水,汗水侵染在铠甲上。粘哒哒的十分不爽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吱声。
圣心谁也没办法揣度,谁也不敢揣度。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老皇帝的情绪。
只有孟洛渡依旧笔直跪着,身板挺直。
这时老皇帝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孟监军,请起。”说着就笑意绵绵的伸手去扶着孟洛渡。
孟洛渡小心的避开,然后站了起来道:“多谢陛下。”
“孟监军和张将军一路辛苦,劳苦功高。朕已吩咐人为张将军和孟监军接风洗尘。欸?张将军怎么没来?”
老皇帝眼神一凝。含沙射影道:“莫非朕这宴席没他张将军家好。所以故意避之不见?”
“怎么会呢?陛下多虑了。是张将军有腿疾,行动不便。所以请臣来代为请罪。”
“哈哈…朕不过开个玩笑。瞧你说的,都把朕说成了千古罪人了。”老皇帝低笑一声,轻飘飘又把罪过推到了孟洛渡身上。
孟洛渡也没有解释,沉默着跟着老皇帝身后。乖顺的像一只羊。
大皇子皇甫嵩悄悄跟至孟洛渡身旁,道:“你也是堂堂的一个王爷,军将世家。你的先祖还是开邦立国的重臣。凭什么?凭什么张珏的过错由你承担?这次父皇明显就是圣心不悦,对张珏的所作所为有不满了。你还帮他遮掩,信不信迟早有一日父皇拿你开涮。”
“无妨,无妨,都是为北朝效力的。还分什么你我?”
“你呀,就是太维护你这个爱闯祸的兄弟了。”
孟洛渡轻笑不语,他这一笑眉眼间尽是风流肆意。惹得宫内未嫁的少女春心萌动。
夜晚,丰盛的宫宴似流水般举行。莺歌燕舞,衣袂飘飘,暖风缓缓吹来。带着一种春光大好,山河繁荣的美好的感觉。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且不说那边境之外有人易子而食,就说着天子的脚下有多少人辛辛苦苦耕作的那三亩一分地。结果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饿死在郊外。
孟洛渡轻轻摇晃着手中葡萄美酒,猩红的酒液如同百姓的鲜血。在透明的水晶杯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旁边娇艳的舞女,晃动着那水蛇般的腰肢。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他的心神显然不在酒宴上。他只是呆愣着盯着远处的烟火出神。
这时,一个小厮走到了他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挑,显然心情尚好。他这无意的一笑差点让舞女不小心乱了舞步。
“唉,横竖长公主也就他一个儿子,即使他不愿见。你们也得多少让他知晓一下长公主的近况,这样也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稍微尽一份绵薄的孝道。”
“是。”小厮领了旨意就悄悄退了出去。
眼波流转,孟洛渡的心神终于注意到在跳舞的舞娘的身上。舞姿轻摇,轻纱燕舞,孟洛渡笑着接过舞娘甩来的披帛,在丝帛上轻嗅了一下,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
刹那间,一抹桃色如胭脂般映在在那舞娘的脸上,舞娘晃动手上金铃娇羞的离去了。
***
城郊外,铁牛无奈叹着气。将家中还剩了几个红薯和着饭焖了,做成红薯饭然后带上水壶往田地走去。张珏正在田地间帮他除野草。铁牛一家四口人世世代代务农,因为战争和赋税他的大哥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仆人。而自己也为了减轻赋税去选择当兵。如今战争结束了,也能在家帮帮母亲做点事。
不过唯一让铁牛想不通的是张将军为什么不回家不去面见圣上,而是选择在自己这儿呆着。每次问他,他都笑而不语。
耕作完后,张珏便和铁牛一起在田间吃饭。张珏的脸上灰扑扑的,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他便熟练的跟田间汉子般随手用汗巾子在脸上胡乱的摸了几下。然后就挑起筷子吃饭了。
铁牛看着田地间不到一日就犁好地,心中不免油然升起一阵好感。他喃喃说道:“将军不愧是将军,就连这田地耕作之事也是一把好手。”
“哈哈哈......哪里哪里,看着别人做的多了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我嘛,除了自小读书什么都不会,但是这种玩的事只要过一遍眼就会了。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好奇为什么鸟能飞人不能飞。于是我就手做了一个大翅膀从屋顶一跃而下。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我没掌握好力道,没飞准。脚一歪就撞到父亲收藏的翡翠玉屏风上,然后那一百万两屏风一下个弄碎了。那是我娘的陪嫁嫁妆,被我给弄碎了。气的我爹拿着那皮鞭之抽我,还是我母亲护着我。我才......”
张珏说到一半笑意就止住了,眼中不免有点落寞。现在,现在还有谁会打他呢?没有人了。张玉清的骨灰现在还在自己手上,自己怎么好意思回去和长公主说呢?
他实在不忍那个处处维护自己,把自己当成亲儿子的温柔娴静的女子面临痛失丈夫的阴影。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张玉清。
落寞的情绪也影响到了铁牛,铁牛知道张珏是为尚书大人的事情而难过。但是自己身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叫张珏释怀?这种事情就算是落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时之间难以走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珏能够受时间的冲洗走出这一片阴霾。
想到这儿,铁牛轻轻拍着张珏的肩膀道:“将军,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今天下午我要去集市买.春.播的种子。将军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张珏微微颔首,说道:“铁牛,现在咱们不是在军队了。你还是别叫我将军好了,叫我张珏。”
“这.......”
“你要是不叫我就生气了。”
“好吧。”铁牛无奈的摇了摇头。
集市热闹,张珏懒懒散散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门栏上听着铁牛和农作店的老板在讨教还价。倒不是张珏懒得掺和,只是之前去了几家。老板一个个都被张珏一张嘴气的不卖了。无奈只能铁牛亲自上阵。
张珏吹着口哨,惬意的眯着眼。这时恍惚之间飘过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素白麻衣,样子十分眼熟。这不是自己府中母亲的陪嫁丫头小红么?
她怎么进了棺材店?
莫非是,是母亲有问题?
张珏也顾不得铁牛了,赶紧悄悄的跟了过去。
小红从棺材店走了出,买了一些用品之后。又往街口的裁缝店定也一些衣料。搞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往巷口走去,阴暗的巷口隔绝了周围的嘈杂。
小红隐隐感觉脚步声,那声音有点重像是一个男子的脚步。小红心慌了,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身子也不免颤抖了起来。她的颤抖的手紧紧抓着篮子的剪子,脚步也不由的加快。
可是自己加快了脚步后,男子的脚步也逐渐加快。由远及近,由远及近......
赫然回首,小红就拿着剪子狠命刺了过去。
“贼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又是一顿猛扎。
“停下,停下。小红是我。”张珏小心的将剪子夺了过来。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
小红一看到张珏眼泪“哇”一下眼泪就掉了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哭的很委屈。言语间尽是嗔怪。
“诶,你先别哭呀。怎么啦?”
可是小红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抽泣。哭的难以自抑,双肩不停的抖动。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母亲?是不是母亲出事了”张珏的心态也是十分焦急。他手足无措的按住了小红的双肩。使她冷静下来。“”
小红低头不语,显然是已经承认这件事。
“母亲出什么事了?”
小红顿时面色犹豫,最后才艰难的说道:“夫人......夫人殁了。”
“什么?!”
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炸开。
砸的张珏脑袋嗡嗡作响,他实在难以置信。他那个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没了。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走呢?她还没有看见自己娶妻生子呢?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
张珏疯狂的摇着头否定这个事实,他笑道:“不可能,我不信。你撒谎!我要找我母亲去,她肯定在家中熬好了汤等我。”
说着,他就发了疯似的一把推开小红往尚书府狂奔过去。
尚书府距离集市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张珏却不顾小红在后面追自己一路狂奔。路上跑掉鞋子,撞到行人,他也没停下。他只知道一路急冲。
刚到府邸,当他看见牌匾上白色的纱幔和纸糊着的灯笼。他不由的重心不稳跌了一跤。衣服跌破了不说,膝盖还破了一层皮。可以看见里面明显的白肉。这一跤疼的张珏龇牙咧嘴,但是更疼的是心。
张珏感觉是有人把将他心挖了一般,空落落的。
疼,窒息般的疼。
这种疼痛是由里到外的,似乎是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自己的靠山似的。再也没有人会呵斥他打骂他。也再也没有人在自己挨打后会给自己擦药哄自己入睡。再也没有人会顾忌着自己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了。
尽管他们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但是却给了父母给不了的疼爱和关心。
不过,如今他们再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他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悲凉。如同一只想找到港湾停靠的船般,他的港湾倒了。
“啊,珏哥儿。你怎么来了?”管家看到门前跌坐的张珏,不由得大吃一惊。
“快起来,地上凉。”说着管家扶起了张珏。张珏便如一只木偶般任由他牵起。
张珏的眼神没有光,仿佛是个麻木行走的人般。任由管家带着收拾伤口,更换衣服。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张珏开口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管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珏哥儿,自打部队进城后。夫人也就从宫里出来了。她在街口迎接归来的队伍。并没有见到珏哥儿。于是就问了跟珏哥儿以前玩的好的孟王爷。”
“但是不知怎么了,从孟王府归来后夫人就不与人接触了。一心扎在佛堂里,不吃也不喝。只是在佛堂抄颂着金刚经。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日后,突然佛堂一时火光大盛。待
我们赶到的时候,夫人拿着一卷经书已经吞噬在火海中......"
“什么?你们也不知拦着她?”张珏听见后,一阵大惊。“蹭”一下从位置上窜了起来。
“我们也是尽力了.....”
“行了,我知道了。”张珏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无力思考。但是他不去思考也不是傻的。
母亲的死绝对和孟洛渡有关系!
是孟洛渡害死了母亲!!
想到这儿,他感觉这几月来的所有的怨气和怒气似乎都有一个宣泄口。白日里他跪在灵堂前轻轻的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到了夜晚,他将手中八尺黑金流光重刀用棉帛轻轻的擦干净。锋利的刀光映在他的脸上。那是仇恨的影子。
***
孟王府
孟洛渡在连续几日的宫宴和往日达官贵人中周旋中终于松懈了下来。卸去一身贵重的锦袍华饰,他终于感觉有一刻找回了自己。
他遣散了众人,肆意的踢掉了鞋子,拔掉了发簪。披着发走到了自己寝房中,可是刚踏进房中的他就闻到一阵脂粉的香味。推开门一看,就看见裹着轻纱长的艳丽的女人坐在他的床上。她就是白日跳舞的舞娘。
若是以往,孟洛渡会笑着进去。调笑几句,然后打发了他们送来的礼物。可是现在他累了,他不想在和这些丑恶的嘴脸做着一些敷衍的事。
孟洛渡怒了!
明明外面的人都要饿死了,他们这些人但凡有点同情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无休止的轻歌曼舞,无休止的攀比。无休止的爬在百姓的身上吸着血。手里握着永远不是责任和良心。他们手里握着只有权力!
至高无上的权力!永无休止的享乐!
这样的君主,这样的官员。能救么?
就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个听不见的聋子,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他们无法看见到别人的疾苦,也无法听到别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眼睛被那财富和权利迷了眼。
只有推翻!
在那即将覆灭的大厦下多抽去几个砖头,多送去几只碌虫。加快大厦覆灭的进程。
舞娘看着第一次看到平日俊秀的王爷,狰狞的面容,一把推翻了桌椅。对自己吼着。一时之间她无助极了,委屈的缩在一旁恐惧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幅面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在舞娘的印象中孟王爷永远谦和有礼的。尤其是对女子是温和客气的,他从没有冲着任何发过火。也从来不会看不起身边任何一个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
哪里像如今这样?拿着剑,红着眼到处乱劈乱打。
之前姐妹还羡慕着自己被孟王爷看中了,她还喜滋滋的。如今她却害怕了。
趁着孟洛渡不注意,舞娘吓着尖叫的跑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动了院里的奴仆,王管家闻声赶了过来。这时凌乱的院子里的那人似乎安静了下来。他持着剑坐在院子中央。
王管家从小看着孟洛渡长大,孟洛渡少时也是个纨绔子弟。不爱做什么世子,整日和京城几个子弟们溜鸟逛花楼坊市什么的。他一向是个逍遥而又风流的人物。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曾经就是想到出家做道士,他就立马不顾旁人的意见留下书信一封,然后离家出走去玄真山修道。
但是如今却变了,现在的他继承了王爷的爵位。套上一身繁琐的金袍将自己锁在了这个小小四四方方的王府中。
看到面前憔悴的王爷,王管家不免有点心疼。
“王柳。”
“老奴在。”王管家谦卑的上前。
“今日我醉了。”
“老奴知道怎么安排,定不让人泄露风声。”
“那女子也是可怜人。好好的安抚一下吧。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吧。”
“嗯,老奴一定会把事办的妥帖的。”
“我累了......”
“王爷要不在别处厢房休息?”
“嗯,都你决定吧。”孟洛渡无力的挥了挥手,走了。
他的背影显得无尽的沧桑和落寞,那满头的青丝也夹杂的不少白发。这个世界没有人什么能够理解他。
在众人皆醉的环境中,只有一个人醒来的时候。那个人是最痛苦的,要么就是反抗周围的一切。要么就是和众人一起昏睡。
然而装睡何尝又不是一种痛苦?
而孟洛渡就是后者。
他踏进了自己的房屋,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目又是可笑又是可憎。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一声猫叫打破了营造的宁静,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屋檐的铃铛声。
叮铃铃
在一阵的响声过后,孟洛渡感觉到了脖子一阵冰凉。
一把大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突然畅快的笑了,笑声由胸腔发出。这时发自内心的笑。
“你来了?”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叫我来么?”
孟洛渡低笑了一声,心底很舒适。
“没错,我就是想你来。”
“为什么?”
“嗯?”
“长公主那么柔弱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只见那铜镜前出现了张珏的身影,他身穿一袭劲装,露出精瘦的腰身。一双麦色但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住了孟洛渡的脖子。仿佛只要他下一刻回答错误就会拧断他的脖子。
“为什么?你觉得你能躲在城外不肯见她就能瞒住一辈子么?她迟早会知道的。”
孟洛渡冷笑:“她的弟弟利用她和她的丈夫来掣肘她的儿子。可她却无力阻止。你觉得这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么?”
“你不说她就可以幸福的活着。我不明白,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么”
孟洛渡笑了,他掰开张珏的手。站在了张珏的面前。
五六年前他们还是朋友,如今面前的好友却带着恨意看着自己。恨也罢,爱也罢。有些事他总该明白。而不是单纯看待这个世界。
“你以为害死长公主的是我?”
“你错了,不是我。是你自己。”
“是你的恃才旷物,你的目中无人。惹得皇帝忌惮,大臣妒忌!对,你的确很优秀。但是若是一个属下不听自己的命令他还是个好属下么?”
“皇帝曾多次下过求和的诏书,你却压之不理,一路北征。没错,你赢了。但是尽管赢了又有什么用?你手底握着可是兵符啊。陛下能不担心你那天也会带着兵进了京都城?张玉清的死是必然,是你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他人。”
“你闭嘴!我这一切是为了北朝。”大刀如猛虎般落下,狠狠向孟洛渡砍去。
但是这次孟洛渡却不让他,只见他身如鸿燕轻巧落在了大刀之上。张珏将刀一挑,然后横劈了过去。他的招式大开大和,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技巧。但是每一招都是杀人之技,凶狠无比。
但是孟洛渡却丝毫不逊色他。只见孟洛渡身如一片羽毛,轻盈万分。一招一式并未伤害到一根发丝。房间狭隘,张珏的招式根本无法大展拳脚很快就占了下风。
孟洛渡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轻蔑的笑道:“你武功好有什么用?你忠于北朝有什么用?北朝是他皇甫家的。他皇甫端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北朝谁也不想去迎战,即使蛮夷进来了,又怎么样?受苦又不是他们。只要能用钱和几座贫瘠的城市换来太平大家何乐而不为?”
“那些贵族,那些文官。你问问谁想打仗?打仗要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得耗费更多的兵力,人力,物力和资源。这些会是谁出?朝廷么?不,是那些富甲,是那些官员贵族!”
“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们?”
“不,不是!你胡说!!”
张珏猩红着眼,招式越来越发的狠辣,凶残。很快小小打的房间慌乱无比,二人打斗的战场由房间到院子。甚至打到了大街上了。
人人都看到张珏用的重刀在追杀着孟王爷。一时之间不免有人惊讶。
到底是何种愤怒和仇恨让曾经伙伴打了起来,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雨,悄悄的落下。
越下越大,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风也渐渐的起来了。
狂风暴雨如雷霆之势袭来,越变越烈。正如二人的激斗不分上下。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了,只有张珏还在打。
这事,是孟洛渡的错么?
其实也不是。
张珏心里也明白,但是他不甘心。他的心里像是有一把一直燃烧不灭的火,他就像信仰一样一直点亮自己前行的路。
突然有一个人跑了出来将这把火扑灭了,说自己的路走错了。告诉他该走另一条路。
他说怎么能信?
怎么能信?
但是他也没办走之前的路,前方是一片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在这黑暗中没人扶着他,没人告诉那个是尽头。四周都是一片空虚,寂静。
对于前途的迷茫,对于亲情的消散。让他陷入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害怕和恐惧全部只能靠着武力发泄在孟洛渡的身上。
他和孟洛渡打精疲力竭,两败俱伤。最后他被孟洛渡一根浅浅的银针刺入了胸口距离心脏的左半寸的位置上。
孟洛渡轻笑:“你败了。你败不是在于你的武力不如我。而是你的心慈手软。你总是喜欢把过多精力花在毫无作用的感情上。”
雨水滑落在他面颊,滴落在他的心里。引起了阵阵涟漪。
张珏伤痕累累且漫无目的行走在大街上,他不知自己是否做得是错是对。
他感觉心底的有些东西如裂缝般正在一点一点的碎开。他很难受,这种难受不是一时半刻的。是如同刮骨疗伤般。需要一点一点将自己肉不断的割开,愈合,在割开,愈合......
长街的尽头,他看到一人。
那人如仙子般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身边上弥漫着缥缈的雾气。不沾染世间的半分尘土,向他走来。
张珏看着那琉璃般眼眸,心里似乎有了一丝慰藉。
“你来了?”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你是带我到天上去的么?”
白衣男子又摇了摇头。
“认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道:“云澈。”
“云清水澈,好名字。好耳熟的名字,我好像见过你。只是我不能让你当我的军师了。因为我自己也做不好一位将军。”
“无妨。”
“我好迷茫,曾经我以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只要武力高强就够了。后来进了队伍我才知道一个兵一位将军担当不仅仅是特的身份给他带来的荣耀。更重要的是一份责任。”
接着,张珏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并为之付出努力。希望北朝能保持国土的完整,百姓不受蛮夷的欺压。可是今天有人告诉我是错的。我所忠心的君主不在乎这个。那些读了十年圣贤书的也不在乎这个。他们宁愿屈辱的送出金币城池也不想与之一战。”
“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云澈不知道说什么,世间的事他很少沾染触碰。但是他知道张珏问的问题就像他所修的道一般。道心崩塌了,修为尽毁。
而人的信仰崩塌了,那么这个人也失去动力。
他丢了油纸伞,轻轻将张珏圈在怀中。
温暖的而又带着淡淡的檀香味的拥抱,让张珏难得平复躁动的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忘初心,幻湮迷灭。而初心易得,始终难守[3]。这世间万物都是一场修行,而在这场修行中只有固守本心才能修行成功。”
“你是说我要相信自己?”张珏迷惑的指了指自己。
云澈点了点头。
“可…可若是我的是错的怎么办?”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若是道不对,天道自会惩罚。”
所说都是他们妖怪的修行,但是他想信仰和修行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坚持,相信自己。不忘道心的。
当然也有妖怪修错了道,修了魔道。修了魔道的妖怪的下场都是被道士捉。要么就是被天神灭了。这就是天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张珏能不能懂,大梦三千这招还是得张珏给悟出来。不然还是出不去。
而他现在的妖术已经没办法支撑下去,刚刚张珏和孟洛渡打斗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个潜伏的梦魇在厮杀。可是他在和梦魇的打斗中牺牲了太多精力了。
现在的他就连梦境都是在艰难的支撑,他感觉自己的结界已经被人突破了。自己得赶紧出去。
云澈看着自己逐渐漫漫因为灵力而淡薄的身体。他轻轻的用手摸了摸张珏额头道:“快醒来吧……”
当一道巨斧赫然出现张珏的头顶上,醒来的云澈赶紧施法制止。
淡薄的灵力紧紧只是维持了让巨斧停顿了一刻。就已经消散殆尽。
面具人发出了得逞的笑意:“死心吧,云澈!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死!”
就在巨斧要砍断张珏的头颅时,一双眼眸悄无声息的睁开了。
[1]我也不知道出自哪里。找了没找到。我觉得这句话有点装逼就用了,应该是网络用语吧。但是不是道教的哈。找到记得艾特我
[2]诗经《硕人》
[3]化用于《华严经》。狗头保命,不是我化用。是别人。
题外话:现在追更的小天使们,看完这章不用等了。因为辣鸡作者准备考试了。哈哈哈哈。大概等到8月8考试完或者10号。我再恢复日更。大家放心。
只有找不到根的作者会变成太监。至于我?哈哈哈应该是专业续根选手。(顺便再求一波考试必过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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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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