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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直播仙人跳02(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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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仿佛能把人都晒化了。
午休时段,商业区写字楼里的白领鱼贯而出,纷纷去觅食填饱肚子。
他们来来往往,说着工作上的事情、吐槽着老板和同事,把周围环境衬得喧嚣且嘈杂。
明肃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睛,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中性笔。本子上面记录着整整一页纸的面试信息。
他将在“盛合远大文化传媒”、“张林律师事务所”、“韩川律师事务所”、“和合律师事务所”等选项用横线勾掉,再次为自己坑爹的找工作进程惆怅的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就知道找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真正由自己操作起来,切身体验过,才发现那不仅仅是一种被动选择的无力感,更是对自己耐性和神经的挑战。
比如说“韩川律师事务所”,也没见在业内有多么出圈,也没听说出了哪位知名的大状,偏偏HR极为挑剔。
明肃坐在律所会议室中长桌的一角,对面的HR一脸寡淡。
“你刚毕业啊?原则上我们是不收实习律师的。啥啥都不会,教会了又马上跳槽……”
明肃:“……”
他想问,哪个律师不是从实习律师做起的?凭什么别的实习律师跑了,他们就判定他明肃也会在实习期结束跳槽?
可事实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人家根本就不给他开口分辨的机会。
又比如“和合律师事务所”,HR有一张笑面虎一般的脸,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看上去挺和善,可说出来的就不是人话。
“挂靠在我们律所实习也不是不行,但是实习期一年,每月要向律所上交管理费3000块。”
明肃除了僵硬着笑脸面他,还能说什么?
再比如“盛合远大文化传媒”,HR一脸傲娇,似乎对自己的公司极为自豪,“我们公司法务对接的都是大客户,业内知名企业。你是什么学历来着?”
“法学硕士。”
“哦……事实上我们更注重实际应用能力,想招个法硕。你和我们的方向不是很合适。”
明肃面如死灰的盯着他,一肚子的MMP。
他想说“你都没见过我的能力,凭什么依据专业方向判断我的应用能力不好?再说,法学硕士才是专业,法硕那叫跨界,你懂个der啊!”
但是经历了好几个不靠谱的HR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反驳的欲望了。
明肃起身,假笑着向这位HR告辞,“我也觉得自己和你们公司并不合适。祝你们早日找到合适人选。”
明肃收回思绪,再度叹了口气。
一个上午,毫无收获,他打算随便找家小店吃口东西,在去约在下午的两家律所看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有来电接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师哥”。
明肃接起电话,“师哥?”
电话的另一头,市中心高档写字楼的高层大空间独立办公室里,林谨聿站在窗边,一边俯瞰着城市街景,一边用手扒拉着窗台上的绿植,和明肃通话。
“听说你在找工作?怎么样了?”
“别提了!一言难尽!”明肃的情绪低落。
“嗯,现在靠谱的地方是不多。”林谨聿对此表示认同。
“我知道啊,所以挨个去试试,大海捞针,瞎猫总能碰上死耗子吧。”明肃尚且抱有幻想。
林谨聿听了小师弟天真的想法,还是没忍住打击他,“你快拉倒吧。要不是我这没缺,还能让你出去这么瞎转悠。这样,你现在记个地址。”
“啊?”明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师哥又在抽什么风。
“盈华所你知道吧?”
“知道,业内挺出名的律所。这种地方连简历都不敢投,我又没关系。”
林谨聿被他的说法逗的一乐。
“把你怂的!你没关系,我有啊!他们那副主任,沈榕,听说过吧,最近要给自己找个助手,祸害了龙城大半个律师圈儿,愣是没找着合适的。”
在这个档口,林谨聿的助理杜逸从外面推门进来,正要说话,被他伸手打住,示意杜逸等会儿,继续和明肃说电话。
“你呢,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最重要的是,性格好,受得了她那狗脾气,我就把你推过去了。今天她正好在律所,你就直接过去面试吧。”
明肃都被林谨聿这随意的态度惊到了。
“直接过去?不是,师哥,你这是让我当面霸啊?”
“什么面霸?不是说了,打好招呼了吗?别废话、赶紧去!不要浪费机会。我这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林谨聿挂断明肃的电话,让等在旁边的杜逸过来,“高昇集团对睿诚科技那个兼并重组的案子最近怎么样了?”
“唐炜和简秋颖在盯着,现在正和高昇的风控和财务对睿诚的全部债券债务进行清算,再有一个星期应该就差不多了。”
“嗯。”林谨聿听了,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进度清楚了,然后继续布置工作,“我这有个经济赔偿的案子,委托人今天过来详谈,你让殷朵跟进。”
“好。”
“还有,谢炎是怎么回事?他跟的那个故意伤害罪的案子,下周就开庭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把证据提交到法庭?”
“呃……谢律说找到了新的对委托人有利的证据,今天出去取证,明后天就去提交证据。”
“胡扯!新证据一点一点的往出挤,他还要等都趸齐活了再交?误了举证期,他是想在庭上开天窗,还是申请延期?刑事案件辩护律师申请延期开庭,多新鲜?”
见自己老板有要发飙的趋势,杜逸觉得自己必须给可怜的谢炎说句话。
“林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你想多了。”
林谨聿不咸不淡地斜了杜逸一眼,杜逸吓得一缩脖。她以为林谨聿还要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掰扯一会儿,可是林谨聿什么都没再说,而是转移了话题。
“那大明星,叫什么来着?”
“汪宝缨。”
“对,她那离婚协议,谁在过?”
说起这个,杜逸来精神了,“我!”
林谨聿听了杜逸的话,略有些差异的看了她一眼,“谁?”
杜逸指着自己,再次强调,“Me!”
“执业考试,你过了么?”
“过了,上周出的成绩。”杜逸拿出手机,将屏幕怼到林谨聿眼前,“看,成绩单!”
林谨聿仔细看过了成绩单,才将拧着的眉头松开。
“妥了,就是你的了。记得早点把执业资政证取回来,别到时候见了委托人,还要拿手机往人家脸上怼成绩单。”
“哦!”杜逸乖乖应下。
这时,林谨聿终于收起了自己那张严肃得能吓哭幼儿园小朋友的脸,长出一口气,做苍蝇搓手状,“哎呀,可算是安排完了!”
“林律,我们都有事干了,你干什么呀?”杜逸对林谨聿甩手掌柜的行为表示鄙夷。
“我?我这不是管理你们吗?”
杜逸被林谨聿噎了一下,将手上的文件收拾好,拉开办公室的门。在她临出去之前,给了林谨聿一个“呵呵”。
“劳动最光荣……”
杜逸的声音从走廊飘到办公室,林谨聿听了,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这不也是劳动吗?”
城市的老街区,整个街区的建筑戴着浓厚的时代色彩,都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建筑,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明肃跟着手机导航在一栋建筑建筑前转悠了两圈,也没看见盈华所的牌子,不得已只能拉住一对正在拍照的情侣,询问情况。
“不好意思问一下,这里是盈华律师事务所吗?”
情侣中的男性被明肃问得一愣,“不知道啊,我们是游客。”
他女朋友也在旁边附和,“什么律所?这儿不是景点吗?”
明肃没想到这对情侣比自己还不靠谱,只能尴尬地道谢,然后又上前拦住了一名拎着菜篮子经过的大婶。
“阿姨,麻烦您问一下,这儿是盈华律师事务所吗?”
“律师事务所?”大婶歪头琢磨了一下,看着明肃指着的建筑想了想,才操起一口当地话回答,“……对,对,就是这!噫~他们牌子怎么没了?前儿个打这过还看见来着。”
“没关系没关系,是这儿就好。谢谢您啊!”
大婶给了明肃确切答案后,提着菜篮子离开,一边走一边嘴里还直嘀咕“这年月打官司的人可真多……”
明肃告别大婶,推开了盈华所的大门。
盈华所前台,沈榕面对宛若婷,背对大门,手指向大门旁边斜立着的一块长相巴洛克、各种藤条枝蔓纠缠在一起的牌匾,正气急败坏的吐槽。
“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复古风格!我画成什么样,他们就做成什么样,有那么难吗?你看看,他们做出来的是什么玩意?”
宛若婷斜了一眼牌匾,“据说,人家还是专门学设计的高材生给你重新增补的元素。”
“我谢谢他们!他们是不是对‘古朴素雅’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啊?就这玩意,挂外头,谁能看出来咱们这是个律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景点新开业的纪念品商店呢!
“沈律,你淡定。我跟那边沟通,让他们重做。”
明肃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榕狠狠吐槽的场面。
宛若婷因为面对大门,注意到了明肃,“你好。请问是做法律咨询还是委托案件?您有预约吗?”
“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您叫什么,和哪位律师约的?”宛若婷低头翻自己手机里的备忘录和提醒事项,她记得今天没给沈榕约面试律师。
“我叫明肃。那个,我没和哪位律师约,是……”
明肃的话说得吞吞吐吐的,他认为自己被林谨聿推荐,有走后门之嫌,所以说话支支吾吾,就是不愿说自己被人介绍过来面试的。
沈榕在听到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将明肃从上到下打量一个遍,然后接了他的话茬。
“他是我约的。”沈榕扭头又看看明肃,“等你有一会儿了,跟我来吧。”
沈榕戴着明肃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宛若婷看着明肃,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时候,沈榕突然回头,对上宛若婷,“我画什么样,他们做成什么样!让他们把这句话重复三遍!”说完,才又领着明肃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两人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侧。沈榕拿着明肃的简历仔细翻看。未几,她合上简历,抬头看明肃。
“按说,林谨聿推荐的人,我是放心的。但既然是面试,该有的过程和考察,我们还是要走一走的。”
明肃点头,“是。”
沈榕从文件栏里拿出一页纸递给明肃。“这上面有一些题目,你思考一会,直接口述回答就可以。”
“好的。”明肃接过题目纸,认真看起来。
这时候,盈华所迎来一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在室内还带着大墨镜、嘴上涂着后妈色口红、浑身散发着趾高气昂、恨不得鼻孔朝天,如同移动珠宝展示台一般的女士。
宛若婷看着进来的这位女士,顿感无语,但还是面上露出微笑。“您要法律咨询还是委托案件?有预约的律师吗?”
珠宝展示台女士的声音有些尖利,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子刻薄劲儿。“听说你们这有个打刑事特别厉害的律师?”
“您说的是沈榕沈律师吧?她现在有些忙。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什么约?你们开门营业不就是接案子做生意的吗?少废话,赶紧带我找那个什么沈律师。”
宛若婷撇了撇嘴,但还是拨通了内线沈榕的电话。
办公室里,两人的面试还在继续,从沈榕的表情上看,她对明肃还算满意。
“这个案子最重要的就是时间。领证日期是在22年的10月10号,欠条签字的日期是同年10月13号。是什么情况会让丈夫在新婚的第三天,不和妻子商量就借下如此巨款?我的判断只有两个方向,要么,是丈夫婚前已然和高.利.贷谈好,算计了妻子,共同承担债务;要么,是丈夫和小三故意设下的局。无论哪一种,我们的辩护方向都应该是……”
正当明肃陈述的时候,沈榕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沈榕接起电话,示意明肃稍等。
电话里传来宛若婷委屈的声音。
“沈律,你现在方便吗?有位女士一定要现在见你。”
沈榕面无表情,“让她去接待室等着。”
“她就是不愿意等,正在门口发脾气呢,还说是什么蒋老师介绍过来的。”
沈榕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给熟人介绍来的客户难堪。
“……我知道了,你先带她去接待室。”
沈榕挂断电话,狠狠地运了一口气,再次面对明肃的时候,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但说话的语气依然戴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感觉。
“委托人比较着急,稍等我一会儿,可以吧?”
“好的好的。”
比起自己之前接触的面试官,沈榕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明肃表示这完全可以理解。
沈榕冲明肃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