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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生前身后事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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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处理医院事情的民警来得很快,罗伟和他带来的人被带去派出所批评教育了一顿。幸好之前沈榕赶过来的够快,没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罗伟和他的朋友们被放了出来。
派出所门口,罗伟臊眉耷眼走在沈榕身后。“你干什么对他们那么低声下气?”
“要不是你今天闹这一出,我至于这样吗?还没吃到教训是吗?”沈榕横了他一眼。
“明明就是他们的责任,我追究还不行了?那个姓林的,别看态度装得跟个孙子似的,不就是想一拖到底吗?”
沈榕深吸一口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你……他们拖延的时间是不是也是我们收集证据的机会?你明明知道这事是院方的责任,是他们管理混乱,为什么还要来闹?冷静、理智的用法律来解决不行吗?还是发泄你的那点儿怒火就那么重要?今天是没发生肢体冲突,所以才批评教育你几句就息事宁人了,不然就凭你叫来的那六个傻大个把院长室堵了这事,先去拘留所待几天吧!”
“我……”罗伟词穷。
“你什么你?把明明自己占理的事儿搞成这样,你是不长脑子还是法盲?罗先生,你妹妹过世了,遗体丢了,你的父母本来就够伤心难受了,怎么着,还要把自己作进拘留所给他们添堵是不是?挺大个人,懂点儿事吧!”
沈榕刺儿完罗伟,扭头就离开,没管罗伟的表情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明肃。
“不是,你是我家请的律师,得向着我说话吧!”罗伟总算在沈榕加特林一般的输出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沈律没说错。”明肃毫不留情拆他的台。
“明律师!”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回去之后你多喝热水,冷静冷静。”这一天,明肃对罗伟的冲动易怒也很无语。
新安医院,送走沈榕等人之后,院长室恢复了安静。
查院长的的脸色非常烂,“林谨聿,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他闹?到时候他医闹在先,我们就占理了!你故意的吧?我要去董事会投诉你!”
“我才想知道你想干什么。出了这种纠纷,院方是不是要先安抚家属情绪?你呢,不安抚就算了,还在一边拱火刺激他?今天要是真闹起来了,你打算怎么收场?”林谨聿反问查院长。
查院长理直气壮,“反正进拘留所的又不是我们!”
“如果今天任由他闹起来,损害的是医院的名誉,毁坏的是医院的设施,甚至于我们的医护人员会被波及,会受伤,这些都怎么算?医闹是罗伟和他带来的人的个人行为,和罗倩遗体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他医闹判刑,医院弄丢患者遗体闹得更大,损失更甚,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你的脑回路了。我会把这件事的意见反馈给董事会,也会提议他们重新评估你的管理能力。”林谨聿说完,也不理查院长,径自开门离开,边走边自语,“有个法盲的执行管理人,太可怕了!”
晚上酒店多,关山朔月,暖调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让客人们一天的疲惫得到放松。
卡座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三三两两低声聊着天,彼此之间并不干扰。
吧台上还没人落座,但黄金分割点的位置上,却放着“已预订”的牌子。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沈榕推开了酒吧的门,她根本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直奔那个“已预订”的座位而去。
落座后,身心俱疲的她甚至都没抬头去看一眼酒保就趴在吧台上,有气无力。“阿阳,莫吉托。这一天,活遭啊!”
吧台后的阿阳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谨聿,林谨聿做了个手势让他去忙,自己动手给沈榕调了一杯莫吉托,放到她面前。
沈榕就着趴在吧台上的姿势喝了一口,随后立马直起身子。“我的朗姆酒呢?为什么是无酒精的?”
抬头的一瞬间,她看清了酒保竟然是林谨聿,“我就说嘛,果然是你搞的鬼!”
“别忘了,一个月,你可还没解禁呢。”林谨聿提醒她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沈榕愤愤。
林谨聿才不管她,“就这玩意,爱喝不喝。”
“不是,我还非得在你这喝酒是不是?”沈榕被林谨聿激出了逆反心理,“出门换个酒吧照样喝。”
林谨聿嘴角撤出一个弧度,似笑不笑,“你大可以试试。禁酒期间敢沾一滴酒精,以后我这门你就甭想进来。”
“行,算你狠!”沈榕被林谨聿挤兑够呛,从杯子里捞出一块冰,想象着那就是面前的林某人,扔进嘴里嘎嘣啊蹦嚼。
“牙口不错。正好,跟我定个时间,哪天,咱们把新安医院那事儿好好沟通协商一下。”林谨聿就像不知道沈榕想活吞了他一样。
“大哥,停,停,停!”沈榕赶紧喊停,“我为这案子糟心一整天了,现在下班时间,就想消停喝点东西,扯两句闲篇,然后回家洗澡睡觉。有任何事,尤其是公事,请明天工作时间致电,谢谢!”
“行吧,那我就明天致电沈律师。你慢慢喝,我先走了。”林谨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这个点钟,你还要上哪去啊?”
林谨聿一挑眉,“……date,懂?”
“谁啊?”沈榕稀奇。
林谨聿:“一位女士。”
沈榕:“我在这坐着,你还想约哪位女士?”
林谨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女士,你下班了是吧?我还没呢!”
沈榕一听这货是加班,立刻没了兴趣,“赶紧滚蛋,在这碍眼。”
林谨聿摇摇头,出了酒吧。
沈榕待他离开后,瞬间来了精神,“阿阳~~~”
调酒师阿阳恨不得沈榕看不见自己,可又没办法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应声“,沈律师?”
“再给我调杯酒呗,或者给我瓶啤酒也行啊。”沈榕企图钻空子。
“这个真不行。酒吧里有监控,要是林哥知道了,咱俩都得倒霉。”阿阳直指酒吧角落的摄像头。
沈榕见无法打动阿阳,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瘫回吧台,鼓捣着自己的手机。手机的页面显示着卫生局的办公网站,而沈榕在看的,正是投诉电话。
晚上十点,东岳所会议室灯火通明。
林谨聿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侧,另一侧是哭了有一阵子的汪宝缨,杜逸坐在她旁边,手里抱着纸巾盒,脸上也很无奈,时不时给汪宝缨递一张面纸。“那个,汪女士,你别只顾着哭,咱们得先把事说说清楚啊。”
“我能不哭吗?现在网上,都是黑我的谣言,说什么的都有,”汪宝缨越说越委屈,“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谨聿面无表情,“这件事有两个处理方法,第一,你就当没看见。”
“那怎么行?”汪宝缨还没说话,经纪人先不干了。
“第二,我们律所发律师函,把那些造谣的营销号挨个告一遍。但是你需要再前一份委托协议,内容是针对网络营销号侵犯名誉权的。”林谨聿提出第二个解决办法。
“那离婚的案子呢?”汪宝缨觉得这似乎是个靠谱的提议。
“同时进行,分开诉讼。你离婚这事儿不是还走到诉讼的阶段吗?我们先起诉侵权,争取在你和葛同闹到法庭上之前,先拿到侵权的胜诉判决。”
“林律师,两个案子同时进行,这……”经纪人有些为难。
“怎么?”林谨聿视乎看不出他的情绪。
“您看,您本来就是个大忙人;杜律师呢,我不是说杜律师不好,但是她经验尚浅……”
“所以呢?”林谨聿依然不紧不慢,他是真的挺看不上说话比挤牙膏还磨叽的人。
“这事儿其实挺大的,要不,咱们组个律师团,也好相互有个照应?”经济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律师团?”林谨聿无所谓,“行,我团队里所有有侵权和离婚官司经验的律师,给你们随便挑。”
“好好好!林律、杜律,今天大晚上的折腾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主要是缨姐又要赶通告,剧组进度也紧张,实在是挪不出别的时间了。”经纪人终于消停了。
“没关系,客户是上帝么,理解!”
经纪人露出笑容,“理解万岁、理解万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也别耽误你们休息。”
林谨聿脸上带着假笑,目送汪宝缨和经纪人出门。
“林律,我咋没觉得你把他们当上帝呢?”人走了之后,杜逸忍不住吐槽自己的boss。
“因为我不信教。”
杜逸被噎得挺厉害,“……你赢了。诶,你说,大明星这婚,离了一春带八夏的,两边居然能挺到现在还不起诉。我都给她说过好多次了,早起诉早利索,就是不听。”
“利益划分自己还没想明白呢,肯定不能贸然上庭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有的掰扯。大不了我们辛苦点,反正她给钱。”
杜逸了然地点点头,什么客户是上帝,律师费才是上帝!
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沈榕接了袁蕾去公证处对自己的遗产进行公证。
公证大厅接待窗口,袁蕾坐在公证员对面,沈榕和明肃站在她身边。
公证员正认真核验所有材料,看到指定的遗嘱执行人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这个遗嘱执行人……”
袁蕾指了指沈榕和明肃,“指定盈华律师事务所的沈榕、明肃两位律师作为执行人,代为执行本遗嘱。”
公证员点头不再说话,将所有材料收好,并打印了一份回执递给袁蕾,“可以了,五个工作日之后来取证,让你的代理律师过来就行。”
午后,沈榕开着车准备送袁蕾回医院,表情是自从接了两件案子一来少见的轻松和愉悦。
袁蕾坐在后座上睡着了。
明肃再副驾上看着沈榕的笑容,越看越心慌,最终没忍住,问了出来。“沈律,你心情很好?”
“当然。了却两件心腹大事,我能不高兴嘛!”
明肃一头雾水,“两件?一件我知道,是袁蕾的遗嘱公证,还有一件事什么啊?”
沈榕神秘兮兮的一笑,没给明肃答案。
同一时间,新安医院院长办公室,查院长正在接电话,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不美好。
“凭什么停我的职?……是,出了这种事确实有我们管理失当的因素在,但那也不能全都怪在我的头上啊?……这个我可以向董事会解释……”
电话的另一端明显没有再给查院长辩解的余地,已经挂断了。
这时,院助跌跌撞撞闯了进来。“院长,出事了!”
查院长面色不善,“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进来连门都不敲,有点礼貌没有?”
院助被查院长训得一愣,忘了自己刚才进来要说的话,无措的站着。
“说啊!出什么事儿了?”查院长陡然吼了一声。
“哦哦!”院助回过神来,“卫计委来人了!”
“来人了?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检查啊。”查院长一懵,“知道来的是哪个部门的领导吗?”
“不是检查啊!说是有人投诉了我们,管理混乱致使患者遗体丢失。来人说,卫计委是来介入调查的!”院助都快哭了。
查院长被这个消息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沈榕为了感谢蒋泽渊和周文晔,特地租组了个饭局。某个网红餐厅包厢里,三人散开围坐一张餐桌。桌上摆了几道菜,但他们顾着聊天,菜倒是没动几口。
“按理说吧,我该分开请你们的,但大家都忙,又都是熟人,就不跟你们讲究那么多了。这次的两个委托,真的谢谢你们帮忙了。”沈榕不太擅长寒暄,“所以咱们就随意吧!”
蒋泽渊笑笑没说什么。
周文晔喝了口啤酒,“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别扭?”
“哦,敢情在你眼里,我就一白眼大尾巴狼,光能找人帮忙,就是不道谢?”
“用你自己的话形容,怎么说来着?对,不给周文晔找点事干,那都对不起我们二十来年的交情!这不是我瞎编的吧?”作为日常被麻烦的受害者之一,周文晔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沈榕对周文晔的吐槽无力反驳,扭头看向蒋泽渊,“蒋老师~”
“别看我,”蒋泽渊举手投降,“我可什么都没说!”
三人扯闲篇的时候,周文晔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看了眼来显,拿着手机站起来。“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文晔出去后,沈榕看向蒋泽渊,“蒋老师,有个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
“说说看。”
“就是新安医院那查院长,他的态度真的让我很迷啊。嚣张、强硬,整个人接触下来,连那种战术性的安抚都不愿意去做,这种人是怎么能干到高管的?”沈榕觉得这人也挺新奇的,真是没有半点感到这个层级的半点智商情商。
“有什么不好理解,作为一个院长,他手里攥着医院那么多工作人员的加薪晋升之路,那是多大的权力,有的是人为了前程讨好他、哄着他,他自然就觉得,自己成了那一亩三分地上当个土皇帝。说一不二惯了,就容易把土皇帝的作风带出那一小块范围之外。这类人,都有个共通表现,媚上欺下,再瞒上。不出事的时候,风平浪静;一旦出了问题,呵呵……”
这类人蒋泽渊见多了,不过一般情况他们会装一装,像查院长这样的……算了,连研究的价值都没有。
“另类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我还以为那就是个天然的脑残,结果是习惯性狂妄引发的疯癫。”
“你这张嘴啊……”蒋泽渊笑笑。
在两人正聊着的时候,周文晔打完电话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的走到沈榕面前。
“怎么了?”沈榕问道。
“罗倩的遗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