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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晋江文学城首发 ...


  •   那人没有伸手拿过钥匙,只默然看了一眼粱曼真。

      粱曼真想起应该要自报家门,以示恭敬,便道:“御药局宫女,贞儿。”

      面无表情的男子,脸上极快的掠过一丝微小的变化,像是某种不敢置信的诧异,目光一亮立即又恢复原状,快到让人觉察不到。

      随后,他低首一揖,手指轻轻握住钥匙的一端,“锦衣卫校尉,白舞戈。”他似乎还有话说,但他有所顾及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浩恩,将所有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粱曼真目光不忍移开,目光正好与他抬头的一瞬间对撞上。

      她心底幽幽的道,白舞戈,武哥,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浩恩道:“你俩认识?”

      白舞戈神色一恍,快速又看了一眼粱曼真,认真的道:“认识!”

      粱曼真亦答道:“认得!”

      浩恩又道:“你就是那个白舞戈抱着才不哭的小东西?”

      小东西?

      什么时候取的外号?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白舞戈拿刀柄打在浩恩的屁股上,喝道:“多嘴。”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在十二岁的宫女面前,胡言乱语。

      让人以为跟在太子身边的锦衣卫,是些轻浮之人。

      浩恩摸着屁股:“不是小东西,不是小东西,是小可……唉呀……”

      他屁股上又挨了一击,比刚才那一下重了许多。

      “不说就不说,十来年不见了,长这么大了。”浩恩边说边生出老父的感叹,手却伸进袖子,摸出一物,借着说话的功夫,塞进了麦冬的手里。

      麦冬不动声色的收了东西,亦接话道:“白舞戈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变样了,认不出了。”

      不过是脸一样罢了,白舞戈不是“他”,粱曼真心中微酸,但脸上却露出轻松的神色,内心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拉着麦冬离开。

      谭司药在后院等着她们。她支走了其他宫人,只留下粱曼真、麦冬、夏草三人。

      此时已近中午,正是宫人们用餐时间,院内已没什么人。

      “啪”一声脆响暴出,跟在谭司药身后,不足三步远的夏草“啊”的一声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她手指磕到地上尖利的石头上,皮碰血出,顿时五指渗出斑斑的红色。

      骤然挨打,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粱曼真亦没有想到,一向对夏草关爱的谭司药为何下手如此重。

      之前以为蒙混过关的轻松之情,立即化为了泡影。

      “为什么打我?”夏草哭道,“明明是贞儿毁了……”

      “啪!”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夏草的脸上,这一掌,直接将她的脸打向一边,整个的扑到了地上,半晌起不来。

      粱曼真见状,脸跟着往边上一让,手抚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想着这要是打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得有多痛。

      麦冬赶紧退了三步,离得远远的,双手捧脸的户着一脸盛怒的谭司药。

      夏草呜呜的哭道:“我哪错了,我哪错了,我亲……”

      她还要说下去,却听到谭司药沉声怒问道:“为何让刘谨知晓此事?”

      粱曼真一听,抚在脸上的手悄然放下,原来谭司药介意的是这个。

      这就好比一个公司里的两个不同的部门,部门内出了点事,不跟自己的主管说,直接捅去另一个部门。

      而这个还是上级部门,这不直接打脸自己的顶头上司,管理无能吗?

      嗯,该打。

      但通常,这上司的这把怒火也会烧向犯事者,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粱曼真低下头,移动了着脚尖,想着这五十下是打在屁股上,会不会痛上半个月下不了床。

      麦冬已紧张得双手揪着袖口,微微直颤,每次月测,她的手心总是被打得肿起,因而对谭司药更是格外的害怕。

      越是怕,越是让人盯上。

      谭司药回首,便揪住麦冬的耳朵,往地上一按。

      麦冬个头本比一般的宫要粗胖一些,被人扯着,顿时茁壮的身体矮下一截。

      “说,东西还在不在?”

      麦冬不敢言语,只忍不住偷看粱曼真,脸上的汗一层层往外堆。

      粱曼真赶紧跪倒在,为麦冬解围道:“谭司药,“初红”一直都由我去取,一年来,每月一次,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夏草只怕是看花了眼,才这样说的。”

      谭司药手未松开,只将脸冲着粱曼真道:“照你这么说,就是夏草无中生有?”

      粱曼真心道,这些人把个“污血”当成宝贝,还少常服丹药的人,当成续命的仙丸在服,真是脑子坏掉了。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不等粱曼真开口,夏草便指天发誓:“我亲眼所见,决不可能看错。我若胡说,就这双眼永远不能视物。”

      她絮絮的将所见的情形又说了一次,说完后,只道:“我一心为皇上的龙体考虑,没有半点私心。谭司药你若是存心包庇贞儿,那以后如何服众。”

      谭司药面有难色,她想保御药局,却不想这个只有顾私仇的夏草,完全没有眼力见。

      她不好明说,但粱曼真却已看得通透。

      二十四岁的脑子,不是白长的。

      粱曼真声音清楚的道:“我们在这争“初红”的真假有何用?等吕道人入了药,给皇上服下,就知道真假。但凡能让皇上龙体健康的药,自然就是好药。”

      夏草一味强辩道:“只要不是“初红”入药,就能证明你毁了御药,你意图不轨。”

      粱曼真冷笑:“从医者皆知,一人一药,一人一方,不同的人,就是同一病症,入药的方子里皆会有少许不同。

      况且,就算是同一个人,所用之药,也要视体质不同,病程进展,甚至四季更迭,对所用的方子做调整。

      人从出生,到死去,又有哪一种药,可以一直吃下去,且吃着就管一生的?

      贞儿说过,皇上这次用药,只求皇上安康,若无异样,则药材并无不妥。”

      夏草冷道:“你敢当着皇后的面也如此说吗?”

      皇后?

      粱曼真眼向夏草横去,这家伙还有后手?

      谭司药手狠狠一扭,被她按在地上的麦冬“啊”的痛唤一声,挣开躲在一边,惶惶的道:“事闹大了,闹大了。”

      粱曼真抬眼看向谭司药,见她指着夏草厉声喝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

      夏草咬了咬牙道:“我曾经有。”

      说完,眼珠通红的望向粱曼真:“可我不能让她成为坤宁宫医侍,就算是我当不了,她也别想!”

      谭司药闭了闭眼,神情之中五分恨意五分难下决断的道:“你为了一个人,想让御药局所有人都赔上性命吗?学医的人,最忌有仇恨之心。”

      夏草愣了愣道:“我入宫十五年,我的那点对医书的真心,早被磨光了。而且,出了事,也只她贞儿一人的错,怪不到您头上,更不会……刘公公答应我了,只要查证属实,只治她贞儿一个人的罪。”

      出了事,只有粱曼真一个人会受罚,她是天真全真还是傻?

      粱曼真嘴角泛起一抹嘲笑,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无奈看着她,突然脑子里浮出十二年,尝药监因试药而死的往事。

      当时所有人将罪责都推到她爹爹梁绵嗣的头上,梁氏一族,一度汲汲可危,若不是小白和娘亲拼死试药,只怕死的不只她爹爹一人。

      那时的尝药监,表面上属太医院,但是刘谨却是掌控着尝药监的实权。

      方子、抓药、煎药、给尝药者试药,每一步,都需认真对待,新药更需小心谨慎,偏偏出了错。

      转眼十二年过去,如今似乎那一幕似乎就要重演。

      ……

      坤宁宫,落入粱曼真眼中的一刻,黄瓦重檐,通贯于长廊上的九间殿舍,开阔沉稳。红色的栋柱立在厚重的青色石头中,与梁上的飞鸟云花,勾勒出一幅巨形的画卷。

      宫中常用的花饰,皆在此集中交汇,就算是四月里早开的花,也不比此间的美丽鲜艳。

      一张红酸枝的凤座上,端坐着面色微倦的中年女子,发髻中别了一支嘴衔明珠的九凤钗外,只有耳上悬了紫色的半圆南珠。

      皇后静静的听着身边刘谨的话,偶尔侧头问上一句,脸上亦看不出悲喜之色。

      高公公出来引了粱曼真一行人进去,入殿内的一刻,目光扫了一眼粱曼真,闲问了一句:“可是梁绵嗣之女?”

      坤宁宫不比御药局松散,只要做完事,便不会有人盯着。

      这里算得上是内廷最尊贵的地方,也是后宫女子,成不了妃嫔,退而求其次,能进来当差做事的最佳选择。

      只是,粱曼真对这里没有半点期待,她反而更喜欢御药局,跟那些散发着自然草香的药材呆在一起。

      因为药是救人之物,坤宁宫则是困人的笼。

      皇后只是抬了抬手中的茶杯,微微掀起眼皮,这几日来为皇帝侍疾,已是很疲惫。

      听到几个宫女下跪行礼时,只让身边的高公公示意,并没有说话。

      “御药局司药待选夏草,”夏草迈前一步,双手交叠一侧,俯首道,“参见皇后娘娘。”

      行礼后,还特别向刘谨点头示意。

      皇后手一顿,旁边的太监立即上前接过杯子,退到一边。

      皇后语气平淡的问:“刘谨说你有事要报。”

      夏草脸上微露喜色,忘记脸上之伤,微微扬了扬道:“是,夏草要揭发宫女贞儿,毁吕道人仙药之过。”

      森凉的话语,像是四月倒春寒里的一片飞霜,向殿堂里的每一个人脸上罩了过去。

      皇后慢言道:“吕道人刚刚送来练制好的药,毁药?那这是什么?”

      夏草嘴角一笑,但只是一瞬间后,便换做一派惶惧之色:“那药里的一味药材,被人换了。”

      说完,手一指,冲着粱曼真所有位置道:“就是她,前天晚上就将名为“初红”的药给砸了,那药一月方得一次,砸了就再药材可以替代。”

      皇后寻着她手指方向望了一眼:“贞儿……”

      高公公恭敬的小声提醒道:“就是梁绵嗣的独生女,生在尝药监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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