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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   太后背向粱曼真,听到此处脸上已然有了愠色,她早闻吴丽华一众宫嫔在背后议论纷纷,数落粱曼真虽为女医却与儿子极为亲近。现在宫嫔们连见一面都极难,而粱曼真却享有特权,可以随侍皇帝。

      她一个做母亲的,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地位受了威胁。

      本想借她之手,断了那些宫外女子凭子争宠进宫的想法,不料粱曼真却还护着皇帝。

      她心中恨意更甚,一个自己养的奴才如今却不再听她的话了,她脸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到粱曼真跟前,携起跪于地上的她,亲络的道:“皇上有你这样的医侍在身边,哀家才放心了。”

      刚刚是在试她?

      所以她冒死硬怼了太后,是赌对了。

      粱曼真暗爽了一会,心中又怦怦的跳了起。

      若是太后试探过后觉得她还不错,是不是就能如愿出宫了。毕竟朱厚照说了,准她出宫去。

      她切切的望着太后,道:“这是真儿应该做的。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是真儿一生所愿。”

      太后嘴角勾起眼神复杂不明,从嘴中吐出两字:“难得。”

      说完,当着她的面,命人将那盒子撤了下去,随后道:“你再留下陪哀家几日吧,你是我看着长大,身边的老人一个个都不愿意上这慈宁宫来。来了的也听不到真话。只有你……”她苍然一笑,眼中似有泪光,“有时我竟忘了你是她的女儿。”

      她?

      是指梁夫人吗?

      粱曼真道:“真儿自小在太后跟前长大,自是跟太后更为亲近。”

      这种养恩大于生恩,是出自本心。

      但是太后是不是真的将她养出了母女之情,粱曼真却不这么认为。

      她与太后谈不亲密。

      但太后却是她在后宫里可以依靠的一个。

      至少,有时候,她还真的需要太后手中的权力。

      这种感情复杂又无奈。

      太后道:“有你看着皇上也好。那些嫔妃们到底是跟他是有了肌肤之亲的,难免不为他打打掩饰的。哼……只是我这个为娘的,不如你亲近他,有点感慨……”

      太后监视皇帝,说好听是关心,说不好听,那是一种对后宫权力的把持。她以后宫嫔妃无子嗣之名久不立后,为的是宫中的权柄能一直牢牢把握在她的手中。

      粱曼真越与太后相处久了,越感觉到,她的爹爹,老娘,之前与太后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秘关系。

      甚至她猜测,太后能留下她在宫中养着,并不只是为了让她长大好听命于她,还有更多的原因。

      现在看来,太后想紧紧抓住的并是儿子的心,而是身为皇帝的儿子手中的权力。

      这种权力是一种保护,能护着她的高高在上,也能遮掩住在她身在后位时,所做的一些秘事。

      这种权力的保护像是一袭绣尽百花,栖居金凤的袍子,一旦失去,曾经尊崇无上的华丽便会失去不真实的外表,而暴露出袍下污脏、颓败的躯壳。

      太后眼中流露出的不甘,让粱曼真只能上前道:“真儿虽是一个小小的女医,醉心医书药方,只爱百草精华,但却是在太后的羽翼下长大的。

      主少国疑,前朝、后宫能安泰如昔,正是太后的负重前行,才有娘娘们和真儿的岁月静好。

      说句僭越的话,真儿虽是梁夫人所出,却是太后所养。情同母女,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

      太后一直质疑的目光微微一闪,她动容道:“如此甚好。你只需记得大明需要的,才是最要紧的。有时看着救了一人,其实却是害了更多的人。你是聪明孩子,做需要你做的,比做你认为对的,才能救得你的家人,亲友,甚至你的心上之人。”

      太后最后一句“心上之人”,像一粒烧红的沙飘入粱曼真的眼中,突兀的,又快速的灼痛她的眼底,逼得她眼底一阵酸痛。

      她不敢多说,只谦卑的敛了脸上所有表情,退了出去。

      腊月寒冬。

      皇宫里办了过年夜。

      朱厚照首次未现身宫中宫宴,只带着几名亲随,去了宫外游玩。

      虽然文官与太后均是不满,朱厚照却以与民同乐这句话打发了众人。

      三十除夕夜。

      京城的十王府大街前,走马行人,到处都是赶着回家的归家人。远近燃起的灯蜡,点亮了整个长街。

      粱曼真坐在酒楼的二楼,朱厚照正与白舞戈等人喝酒吃菜。

      粱曼真眼看一桌好菜美酒,却只能点头即止的放下筷子,作淑女状,心中极度郁闷。

      过了多这么次年,就今日觉得特别不得劲。刘谨退出宫门时,转身那一刻的狼视鹰顾之色,这几日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去。

      还有太后那一瓷盒的药,药虽未亲见过,但她闻出几道大寒之物的味道。

      一旁的浩恩见她神不守舍,悄声问;“拉着脸做什么?没吃好?”

      粱曼真心中苦悶,无从说起,只得推脱道:“以前过年跟麦冬在一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浩恩笑道:“跟我们哥几个你装什么,我给出个主意。”

      说完,向朱厚照道:“主人,大过年的我们行个酒令如何?”

      朱厚照道:“怎么个玩法?”

      浩恩道:“自然是新鲜的。”

      真心话,大冒险!

      我去……

      她打小就玩过。

      还是跟武哥一起玩的。

      赢了喝百事。

      输了喝娃哈哈。

      她记得永远都是她喝娃哈哈。

      因为,玩真心话时,武哥的都是一句话:“你是不是想当我妹妹?”

      说真话,她不想当妹妹。所以宁可喝一瓶娃哈哈,她不说真话。

      玩大冒险,武哥扔出一句:“去交个男朋友回来。”

      她不想冒这种风险,于是又干掉一瓶。

      总之,这个游戏是她一生之耻。

      翻眼摊手表达拒绝。

      但好像朱厚照很有兴致,而且几把之后,他便赢了浩恩。

      他与浩恩约定真心话。

      于是朱厚照大嘴一张:“你收过朝中大臣们的银子吗?”

      浩恩满面通红,脸上表情稍微一滞,但很快恢复成以往的机灵劲,手一挥:“主人,我不收黑钱。”

      朱厚照道:“我说的是银子,白的!”

      浩恩笑了笑,半推半就的道;“我收女人,不收银钱。”

      朱厚照一听,大笑:“兄弟,果然与我一般。”

      再来一局。

      虾仔输了。

      朱厚照兴奋的跳到椅子上,拍着手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快选,快选!”

      虾仔努力瞪大他的绿豆小眼,搓了一把八字眉,将脸皮往上一提,豪气的道:“真心话!”

      朱厚照道:“你这辈子做过最冒险的事是什么?”

      真是会算计人,这不让人说出大冒险吗?

      虾仔想了想,往白舞戈身上摸了一把,白舞戈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他靠过来的头一把推开,眼中尽是嫌恶状,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道;“你不会是暗恋我们老大吧。”

      另一人插嘴道:“我们大人要是收拾一下,还是个美人呢。”

      马上有人附和:“这世界要是只剩下一男一女,我宁可选剩下我家老大。”

      “哈哈哈哈……哦霍……哈哈……”

      笑成一片。

      朱厚照往白舞戈身边一靠,作仰慕状,半酸道:“我以为呢,这世上只剩下一男一女,你们会选我呢。”

      虾仔贴过来:“主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老大是为了个女人才去非洲的,那个女人为了他护送回来的半成品疫苗试药成功,能从此退役不再出差,就那什么……”

      “别说了!”熊哥一掌把虾仔拍趴窝。

      虾仔怒目而视,熊哥冲白舞戈笑得谄媚,“这小子嘴快,醉了更是没个把门的。” 转脸凶神恶煞的冲虾仔道:“保密守则你忘记了!第一条!”

      虾仔马上站起立正:“报告班长,我没有忘记。我也不敢忘记,可是……可是……我他娘的为自己委曲,为老大委曲,为兄弟们委曲。”

      熊哥微微一怔,那次失事,大家一齐穿越到了大明,这是幸事还是悲剧呢。

      虾仔想说的是,一死百了,从此安宁。

      但现却偏生活着,还带着2020的记忆,那种没有希望的活着,不如怀着希望死去。

      大家沉默了。

      各自举杯,往嘴里灌酒。

      白舞戈亦是压下眉头,执着酒壶为空了酒杯一一添上新酒,简单三个字:“对不住。”

      朱厚照醉了□□成,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新鲜词,全是宫里听不到的内容。

      他道:“非洲?朕的皇祖叫郑和去过的地方?”

      众人酒醒一半。

      无人接话。

      粱曼真忙道:“对,就是从苏杭出发,然后一路向西行,不是还带回来了狮子、长颈鹿、人长比我们黑点的那地方……”

      朱厚照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费了那么银钱就是为了找朱允炆……”

      他悄然站起,好学生般的问白舞戈:“锦衣卫有保密……守则?”

      白舞戈一滞,微沉吟后,道:“有,十条。”

      朱厚照惊问:“哪十条?”

      白舞戈顿了顿,这时候哪现编去呢。再编,也不能让上万人都说知道这十条,穿帮了……

      朱厚照看似粗树大叶,不像高高在上的君主,可是他却有极敏锐的洞察力。

      他紧追不放的问:“你们锦衣卫收集天下舆情,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你们对我保密的是什么?与郧阳府流民有关?还是陇南的安王有关?”

      白舞戈酒醒一半,郁闷的看了一眼个个喝大发的醉相,斟酌着心底的用词。

      他一拍桌子,喝得东倒西歪的几个人睁眼,目光里透迷茫与疑问。

      “你们几个!你们答!虾仔你喝输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对视数次后,纷纷的开始推三阻四中。

      朱厚照兴致一来:“你们说不出来,今天你们就输到底了。真心话,大冒险,全都给我轮一遍。”

      那不行,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惊天大事来。

      大家乱作一团,齐齐用指责的目光瞪向虾仔。

      虾仔又以求保命的渴望之色,望向白舞戈。

      白舞戈看着他们,如看败家子般的老父眼神,该死的!

      “我尿急。”白舞戈丢下一句,风度翩翩的出去了。

      朱厚照在后面追加道:“说,都给我好好说,真心的说。我不要听那些吹捧虚伪之词。说不出来,我查也要查出来。”

      老朱家的疑心病又犯了。

      唉……

      一天天的,过年年,还整出这些事。

      “一、不准乱答。
      二、不准乱问。
      三、不准乱传。
      四、不准无密传消息。
      五、不准将秘信交托他人。
      六、不准非安全区传消息。
      七、不准擅用密信通道。
      八、不准用非安全人员传送秘件。
      九、不准自留密件。
      十、不准誊抄、私带密件离开安全区。”

      粱曼真一口气说完,然后喝了一口汤,润了润嗓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从未如此被人重视过。

      朱厚照缓慢将脸转过来,盯着粱曼真:“你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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