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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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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曼真正中下怀深以为是的点头。
太子道:“那选一处地方,你派人日夜把守,让贞儿在里面想办法把这珠子给处置了便是。”
粱曼真一脸苦笑,却不得不说:“太子想得周到。”
太子微笑道:“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办的不能办的,都为你办。”
粱曼真应付的点头:“定尽心竭力。”
她目光向太子身后看去,白舞戈的脸淡如冷月,似乎完全没有在听她和太子聊了些什么,一如雕像一样,站在太子的身后。
等到太子要走时,他转身离去的一刻,眼睛向药房内摆在一角的铜盆匆匆扫了一眼,似乎是无意看到,随后面无悲喜的走了出去。
粱曼真见他的次数远比之前多很多,可每一次,在两人中间都站着一个太子,他冷冷的目光在六月天里像两块墨色的冰一般,空旷的看着某处,但绝对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起初的日子,她还好,可日子久了,太子和她说笑的时间越长,他的脸就越冷。有时直接将目光别向一处,直到太子要走,他才将目光缓缓调转过来。
好似看见了她,就如看见了什么不快一样。
她就生得这么不顺眼吗?
按理说,粱曼真跟太子走得越近,白舞戈应该越高兴,但他发现这一月余,他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一见粱曼真眉开眼笑的冲着太子温言软语的说话,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上冲。
而太子,天天离了乾清宫,便捧着各种新奇的东西去找粱曼真。
在他看来,让粱曼真处置安王府送的珍珠是假,借着法子泡妞才是真的。
这天,距离粱曼真与太子约定的日子已近,也就是太子登基的日子快到了。
太子穿着一身龙袍,下朝回到东暖阁里,吴丽华和夏淑英两人上前为他更衣,他换一身常服,便往外走。
吴丽华叫住太子:“太子,过两日就要登基了,你这是去哪?”
太子不理会,径直往前走,吴丽华追出来:“难道您还要去看梁医侍吗?”
太子侧目语气微寒的道:“还是不是你让钦天监跟母后说贞儿跟我八字不合,不能留下在身边吗?怎么我去看看她都不行?”
吴丽华语气不悦的道:“太子要看谁,臣妾不能阻止,但是您把安王府送的珍珠全给了她,这不是打后宫姐妹们的脸吗?”
说话间,她望向夏淑英。
太子目光扫到夏淑英,扬声道:“你也觉得这样做,让你没了脸面吗?”
夏淑英忙欠身摇头,声音恳切的道:“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妾怎么会当成脸面来看,太子高兴了才是妾的脸面。”
太子嘴角牵出一丝欣慰,道:“吴丽华别以为众臣都推举你做皇后,就你真是皇后了,别忘记你是能不能成为皇后,是大明的皇帝说了算。”
吴丽华一听,惶惶跪倒在地,不敢再出言相劝。
太子给粱曼真准备的藏珠阁,就在乾清宫的西暖阁内。
一处不大的四合院内,几间厢房。
最内间,粱曼真与麦冬当了臣房。
东头的用来当工作间。
西头,是看守们休息的地方。
麦冬早早出去领吃食,粱曼真留在院内,加工珍珠。
十几天来,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到夜晚不出。
白舞戈前来换岗,跟交岗的侍卫问了白天的情况。
侍卫道:“太子日日都来。”
“日日?”白舞戈皱眉走入房内,倒了一杯水,含了一口水在嘴中,觉得天气太热,茶水不凉,“太子来做什么?”
侍卫道:“不知,不让我们进。”
一股莫名的热浪扑面而来,站在白舞戈身后的浩恩觉得头上汗水真流,拿袖子在脸上擦了擦,紧张的望了一眼捏杯不语的白舞戈。
这阵子,老大只要听到“粱曼真”三个字,就会蓦然的情绪低落,肉眼可见的不理人不想说话甚至常时间怔怔望着一处发呆一上午。
“带我去看看,他们呆在哪家屋里。”白舞戈握着杯子,眼色不明的说。
站在门外,门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嘎及嘎及……”似乎是木头不堪重负下,发出的吱呀吱的摩擦之声。
白舞戈向侍卫瞪眼,侍卫一脸不可告人的表情,打着哈哈闪到了一边。
浩恩一听,眼睛眨了数下,低头扯了扯白舞戈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插手别人的“好事”。
白舞戈站在门外,喉头数次滑动,手中握着的锈春刀紧了紧,提步欲走时,里面男女声的切切私语像轻轻柔柔的传来。
明明微不可闻,似有若无,却如千千万万根细丝缠绕在白舞戈的心头,他额头的汗慢慢渗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腿提起来。
浩恩紧张的跟了出去,直到远了些,才问:“太子跟粱曼真是不是在……”
白舞戈咬了咬牙,眼色极度的冰冷,他的视线在整个院内扫视,突然道:“这树为何不砍了?”
???
树为什么要砍?
可以乘凉啊。
他拧脸对浩恩道:“要是有贼人攀树窥探,里面的事情不是全让人看到了?”
浩恩茫然的点头。
“唰唰……”几刀下去,一株长势喜人的杏树,被砍得只剩下不足一人高的主杆。
躲在树上纳凉的白猫,被惊得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了,跳下树后,看着一地的树枝,呆了片刻,随后悲切的冲着强拆它后花园的某人,“喵喵”狂叫。
白舞戈瞪着白猫数眼,这猫的脑门上有一个小小的五角星,这不是他在小时候送给粱曼真的猫吗?
粱曼真给取了一个不太中听的名字“小五”。
他叫了一声:“小五?”
小五歪头看了一会,似乎认出他,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地上的“残垣断壁”,慢慢的踱步到白舞戈的跟前。
白舞戈摸了摸道:“你家主子在做坏事。”
小五“喵”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白舞戈又道:“她还年少,不明白男人都是坏种。”
小五“喵喵”了两声,这在白舞戈看来是认同他的说话。
白舞戈抄起小五,放在怀里捋了一会:“你是不是应该少迷途少女回归正道?”
小五缩脖不前,一副“你行你上,不要让我当炮灰”的怂样。
白舞戈却视而不见小五的诉求:“养猫千日,用猫一时。”说着将小五往地上一抛。
小五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往粱曼真的那间房里冲,不过不是走门,而是跳窗进去的。
接下来,一门之隔的里面,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
哔哩吧啦……
哐当咚咚……
哜哜锵锵……
白舞戈抬起右手,眯眼吹了吹掌心,一小撮白色的猫毛悠然飘在空气里,随后,他握着大长刀站距门十步之遥的地方,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有刺客!”
随行人员一脸蒙,这是要做什么?坏人好事,是要遭天谴的!
浩恩最先反应过来,拔刀霍霍的蹿到白舞戈的身边,跟着喝了一句:“给老子站住!”转脸朝白舞戈小声道:“你看上粱曼真早说呀,早说兄弟帮你看牢她!”
“不必,”白舞戈眼神冷冰冰的抽出刀,刀尖直指房门口,低声回应道,“我喜欢的东西从来自己看着。”
浩恩嘲笑道:“哟,童子军老大,会护食了。”
两人一前一后移步到门前,抬起就是一脚。
“呯”一声,门从外面向里倒去。
一片尘灰漫起,门里面站着光着脚的太子,脸上被挠了一道血印,头发凌乱,双目怒火直喷的瞪着门外的人。
白舞戈下跪高声道:“臣救驾来迟!”
浩恩一脸配角陪主角演戏状,装模作样的跟着跪下:“太子受惊了。”
后面的人跟着齐齐道:“臣等求驾来迟!”
“太子,此处不安全,请速速回乾清宫。”白舞戈加了一句。
太子吼道:“这就是乾清宫的西暖阁,我往哪去?你能去哪?”
“太子,这毕竟不是您的寝宫,只是一个藏珠阁,实在是不方便太子休息。”马上有人附和。
“太子明日还要早朝,不如早点休息。”有人直接上前搀扶,好像眼前的少年太子,已经七老八十,行动不便。
“我在看病,看病,看病,”太子看出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脸憋得通红,扯着嗓子道,“你们一个个都脚臭得要命,把你们的脚拿出来,让人看看是不是跟我一样!”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的确,锦衣卫长期穿厚实的官靴,不到休息时,不敢除靴,所以人人都有这个问题。
不过,旁人并不清楚太子足癣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其实因闷热湿热,又连日要习那些他平日里就不怎么遵守的规矩,所以越发的奇痒难受。
他又不爱将双足暴露在一众宫女太监眼里,再怎么忠心的奴仆一见他双足上的患口,又有怪异之味,便会不自觉的皱眉掩鼻。
唯有粱曼真,因是医侍,又以医者之心待他,洗创,挑泡,上药无不一派平静之姿,他就喜欢她淡然处之的模样。
不惧不厌,如对待一品花木般,一切均是那么自然随和。
可这些只是太子的感受,说于那些人听,也是无用。
他翘起脚,看着上面刚刚挑破的皮肤上敷的新药,就这么没了,再看一脸错愕的粱曼真,便觉得是自己让她难堪了,于是羞恼的冲出了人群,光着脚跑回了寝宫。
粱曼真从里面望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白舞戈,随后转身,拿出三四颗珠子沿指滑落进一只杵臼里,拿着一只铁棍一下一下的捣着。
众人见太子气跑了,也跟着追了出去。
白舞戈锁眉闷闷的走进来,看了一会忽然问她:“你怎么不解释一下是什么回事?刚才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怕后宫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