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 28 章 ...
-
想好了,当然不想好,粱曼真也没法拒绝,她只是一个医女,拧不过的大腿成千上万啊。
“高兴!”粱曼真盯着太子走位,兴奋点头。
白舞戈握绳的手紧了紧,又放松,冲前面伸脖端详了一会,两个箱子,里面装了什么不知道,一只眼熟的大木盆,那盆子曾经给太子泡过脚……他嘴角不屑的一撇。
他道:“你这搬了些什么?”
看看,没见识了吧。
粱曼真道:“金山银山。”
白舞戈讥讽道:“你怎么不说你这是愚公移山!”
粱曼真不气反赞同道:“可不是,那箱子的书,就是我要移的山。全是古籍珍本,太医的孙院判借给我看三个月,让我抄录下来就得还。”
白舞戈笑:“书非借不能读也,看来是真的。”
粱曼真道:“主要是字太难抄了,一个字几十划,唉呀要我老命了。”
白舞戈脚下一顿,扬了扬手中的缰绳:“你不会用买吗?”
粱曼真道:“我那三瓜两枣的例银,月月光,哪有这闲钱。”
白舞戈目光盯着大木盆,良久,最后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交次,想不通她为何对一只让别人泡过的盆如此不舍,莫非她想用此物继续接近太子……酝酿片刻,声音微凉的道:“乾清宫里的主子,所用之物,多为铜制银器,你带来的只怕派不上用场。”
“这你就不懂了,”粱曼真神秘的道,“中药的这东西通常有药性,不可浸在金属盆器里面。”
“所以你打算继续用那只木盆?”白舞戈微扬眉毛,手指了指前方推着独轮车起劲的太子,“太子就是看到你不舍得这粗重的木盆,才这般殷勤的。”
粱曼真摸了摸脸:“大人,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想为何太子愿意给我推车,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因为那个盆啊……太子真是长情之人……跟所想不一样……”
粱曼真快步追上太子,急切的扶在车的一侧——白舞戈看过去太子和粱曼真身高相差不大,一个推一个扶,相伴相依的走着,好一个夫妻双双把家还。
旁边的吴丽华一看,急得眉尖一拧,大步上前,“太子,这么粗笨的活,找个宫人代功就是。还是让白舞戈来推,您别累着了。”
她一个激动,直接扑上去。
绑箱子上的绳结不怎么牢靠,一路颠簸到此,已经有些松了。
再加上吴丽华又推又扑又扯,木盆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翻了两下,伴着巨响在地蹦达着。
跟在后面的两匹马受了惊,扬蹄飞踹,铁蹄与木质相撞的结果,自是悲剧的。
两匹马儿,接连使出佛山无影脚,踢、踹、跺、踩……将木盆踢得四分五裂,当场碎得跟劈柴一样。
曾经承载美好回忆的东西,被践踏,让人莫名火大。
东西不再于价钱的贵贱。
明星一个微笑,还不晓得是给谁的,就会让看到人兴奋得中奖一般。
在微博上翻个牌子,跟被宠幸了一样。
谁能理解这种因喜欢生出的幻想之情。
少年太子被人哄着长大的,任性妄为不受约束,但一夜之后又被一群比他老爹还要大上一轮的文臣们,以圣人的标准行事。
他难受得很,极度不适应。
粱曼真的出现,让他新鲜。
他一脸难过,粱曼真说了一声可惜,吴丽华偷笑不止。
太子将独轮车一放,回头白舞戈一顿骂:“你牵个马都牵不好吗?”
白舞戈道:“只是一个木盆,若强行拉马,我担心马受伤!是臣疏忽了,臣赔她一个就是。”
太子气急,他似乎对木盆情有独衷一般:“这东西不是钱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你赔她一个原样的,要像这个盆的样式,盆口有裂,盆底写着她名字的!”
太子气恼不已,面红脖子粗的吼出几句,说完,又翻身上马,走时抛下一句:“你们总是毁了我看重的东西。”后,便策马离去。
吴丽华没有见过太子发如此大的火,提裙便追。
粱曼真对天子一脸憋屈少年的模样,心中叹了叹,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一个盆盆而已,大街上到处买一送一打折处理。她没有丢弃完全是因为曾养过她一场的奶娘说,这个盆盆儿是白舞戈送她的,她小时在里面洗过澡,大了用来泡脚。怎么说呢,这算是她人生的第一份礼物。
不过,这个让她“珍藏”了十几年的礼物,现在烂成了木片渣渣。
转脸她向白舞戈道:“这盆是南院府的红豆衫木所制,罕世珍品,整个皇宫就此一只,一只一两银子,这盆用得越久越值钱,跟寻常地摊货不能相提并论,白大人,你看着给吧。”
白舞戈:“……”
粱曼真恨恨的想,白舞戈又忘记了这盆是他送的。
唉……以前他也如此……穿越过来了,公务也不繁忙,怎么送出的东西就不记得呢。
白舞戈脚尖踢了踢碎木片,这一只洗脚盆值一两银,宫人的月奉一个月才二两银,她这盆难不成是进贡的章丘千锤盆……就这朽木烂渣的品相,跟御膳房中的桐木就是一路货,只配拿去当柴烧!
这小东西旧穷疯了,还是贪财?白舞戈上前看看两口大木箱,打开盖,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大半的医书古籍,两件洗得颜色暗沉的衣服。
这副身家,让人想起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穷途末路贪念人。”
这箱子里的东西怎么看也比那木盆盆值钱。
他用刀柄挑起里面的一件衣服,扬了扬道:“盆盆不值钱,赔你一套衣裙。”
衣服跟盆盆相比,是个女孩都会选衣服,他想。某人自信的补充道:“十王府的“庆祥”店里的可比你这件要好。”
粱曼真不屑的转身在地上捡起被踢碎的木块,在一堆木块里,找到一块拍了拍灰,拿帕子包着,捏在了手里。
白舞戈大为不解,粱曼真为何对个盆盆这么上心,他好奇的上前,扫了扫她手中的木头块,伸手拈在手里,翻着着道:“这么一块烂木头,有什么好宝贝的……女孩不都喜欢衣服吗?”
粱曼真:“不稀罕!”
正在把玩木块的白舞戈,眼突然一亮,看着木块上的字顿了顿,上面用刀一笔一划刻着三个字“粱曼真”,这个名字,像一股热岩从不起眼的灰黑里涌出来,刹那间点燃眼中的光。他手一紧,神色骤然一滞,声音略哑的问:“你为什么要留下这块?”
粱曼真心中微酸,她当然认得,但认得又如何?白舞戈在过去要娶的不是她,穿越到了大明,他依旧想着是回到现代。从来“粱曼真”这三个字存在,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她嘴角微牵动,像是在笑,抬手将木块拿在手里,故做无所谓的道: “没什么,我打出生起就在这紫禁城,先学会的不是叫娘,也不是叫爹,而是学会写这三个字,奶娘也不认得,还是谭司药告诉我,这三个字念‘粱、曼、真’……”她一字一顿的说着,目光轻轻掠过白舞戈的脸,希翼的以为能从他脸上表情里,找出半点对“粱曼真”这三个字的特别之处。
没有。完全没有。
他只目光略冷的道:“粱曼真是个人名,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哦,我觉得这个名字,跟我很衬,以后我就叫粱曼真了,”粱曼真将木块夺回手中,边说边放入木箱内,“我不再叫贞儿,而是有名有姓的粱曼真!”
“……”
白舞戈眼中精芒闪了闪,道:“名字岂能随便叫?”
“我爹姓梁,我叫粱曼真哪点随便了?”粱曼真拍拍手,准备推车走,“我这就去求太子赐名给我,我的姓名我做主了。”
白舞戈嘴张老大:“小东西疯了吗?你就不能叫别的名?”
粱曼真:“这名字是你的吗?”
白舞戈:“天下什么名字你都可以取,唯这个不行。”
粱曼真:“凭什么?你管我?”她窃想,若是他说这名字对他意义重大,那说前他并没有忘记她。就算只是当朋友一样的记得,那也好过完全没有印象。
白舞戈斜了一眼粱曼真期待的眼神:“这名字不吉利!”
你大爷的,哪个字不吉利,这可是她老爸查了《四书五经》,老妈跟七姑八婶九婆搓了三天麻将后弄出的绝世好名字。
粱曼真眼闪了闪,下巴扬了扬:“我觉得这名字能助我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切!
白舞戈:“小东西,你就不怕一改名字,将一臭万年吗?”说完他后悔,粱曼真的名字是他心中的刻骨铭心。
粱曼真笑着道:“哦,说不定千古流芳,历史由粱曼真来改写。”
说完她撅着屁股,推着心爱的小独轮车,一副村姑进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乾清宫。
一队锦衣卫走过去,人人都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用“这宫女脑子有病”的眼神,对她进行了无声的注目……她刚刚蹦跶得起劲不已的小腿停了停:“什么情况?”
“……贞儿,你是不是食物中毒,粱曼真这个名字是白舞戈的软肋!你要东西就要东西,为什么要动他的命根子,”浩恩一脸同情,“赶紧道歉打消让太子赐名‘粱曼真’的想法,趁他没有动杀念前,我负责任的说一句:我们老大通常很道理,但谁动了粱曼真,他就从不讲理了。”
粱曼真侧头停步,手中的小车把悄然脱手,内心判断了一下浩恩这句话的真假,应该是真的,她偏向相信,但真的到了不讲理要杀人的程度她才不信。所以她顺嘴说了一句:“是不能姓梁?还是不能叫曼真这个名?他给粱曼真这个名申请了专利不成?”
浩恩瞪眼道:“你想跟我们老大姓这挺好呀,但不能用‘粱曼真’三个字做名字。”
粱曼真呵呵一笑,戏弄道:“那简单,白粱曼真,四个字齐活了。”
浩恩与白舞戈对视一眼,目光再回到粱曼真的身上,眼神里多了一份错愕。
粱曼真还在乐,以为自己占了白舞戈的便宜,蓦然的将“白粱曼真”又在心底欢乐的念了数次后——
坏了,她好像把自己整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