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寒》艾尔拜音

30、楼司回京

　　“武略将军。杨稷的人。”袁彬的脸色沉了下来。
　　“杨稷？”朱祁钺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又想起来那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眉头夹紧：“这···”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袁彬捏着锦囊的手关节泛白，似乎要将锦囊给捏碎：“这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要说。”
　　“不知道，我是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不知道何时在我袖口里···”朱祁钺也慌了一瞬，然后眸子突然亮起来：“你说，功夫这么高，他会不会是蔡敏案的真凶，不满意自己的杰作被人模仿抹黑，所以就把刘萍案的真凶抖出来？可是也不对啊···”朱祁钺暗下神色：“不对·这个案子明面上已经结案了，凶手都已经伏诛，那为什么还要把真凶的消息给我？是希望我翻案吗？”
　　韦琊蹲在房顶上打了个哈欠，还在懵逼是谁在骂自己，又在想，朱祁钺那小家伙拿到纸条了没。
　　“殿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袁彬将纸条放在怀里，打算仔细研究纸条的来源。
　　“他为什么给我消息呢？”朱祁钺明显自己掉进坑里爬不出来，满脑子问号：“给你不是更好吗？难道就是因为我功夫差？”
　　“殿下身边有臣在，不应该。”袁彬也被朱祁钺抓进了坑里，俩人开始满头包的思考为什么还有人专门传纸条给俩人告诉真凶，在案情结束的情况下。
　　神来之笔的韦某人只是想满足一下少年郎的好奇心，但是不成想少年郎自己掉进了坑里，反反复复思考了一宿，带着黑眼圈出的宫。
　　如果在京城里排个号，论韦琊最不想见到的人，楼司绝对排的上前几名。这是个老朋友，从老家发家再到搬过来，其中受他恩惠不少，但是韦琊也绝对不想往他旁边凑，大概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领地被侵犯的感觉，事关男性的尊严，韦琊能躲就躲。但是今天，刚开门的韦某人就感觉到了天都黑了。
　　门口堵了个身高直逼一米九宽肩窄腰五官俊秀的男人。棱角不算分明，但是五官层次感全部都出来了，飞眉入鬓，下面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着韦琊，眸子里不是秋水春水而是冰块。韦琊不由得想到了英雄镜泊湖老一路上那晶莹剔透散发着寒气的冰块。
　　冰块男穿着一身黑色麒麟飞鱼服，开门见山道：“蔡敏是你做的吗？”
　　韦琊 打着哈欠有点懵：“我做的啥？”
　　楼司看着和往日里一样吊儿郎当的韦琊，眸子沉了沉，道：“一起。”
　　“一起啥？”韦琊还在懵。
　　“去镇抚司。”
　　“可是我还没吃饭。”韦琊的脸色已经皱到了一起，大眼小眼的看着楼司，透露出：你居然是这样的上司，不让人吃饭就要上工。楼司面不改色道：“我也没，路上一起解决。”
　　虽然好奇楼司怎么还没年关就跑回来的操作，但是韦琊没问。这头狮子的事情韦琊不想过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精神的跟着楼司屁股后走，时不时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又很快的变得困倦，没精神。楼司半道上停下来，要了两份包子和饼，一巴掌拍在韦琊肩上，给他拍的疼醒，再把早饭递给韦琊。韦琊深仇大恨满脸怨念的撕扯着包子，简直想吃楼司的肉喝楼司的血。
　　“跟我来。”进入镇抚司，韦琊刚准备溜，就被楼司叫住了。韦琊看着楼司的背影，眸子里是认真和镇定，是一汪深潭，无边无际，不起波澜，看不到底。
　　“分析一下你的看法。”楼司将卷宗递给韦琊，坐在一边，自己喝茶。韦琊无奈加上司你真胡闹的眼神看了一眼楼司，将卷宗打开，草草略过，发现这是蔡敏的案子和刘萍的案子。
　　“分析啥看法？照着读吗？上面不是结案了？”韦琊有些懵。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说出来你对凶手的理解。”
　　韦琊噘嘴，低头拉了个鬼脸，看着卷宗，抖了两下腿，换个站立支撑的腿才慢慢悠悠道：“行罢。”楼司当然看到了韦琊那个鬼脸，十分有朝气，但是朝气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跟韦琊没关系了。他的感觉告诉自己，绝对有。他的感觉不会出错。
　　“凶手呢，应该是俩。一个是操作犀利手法高超的人，这个人性格特点是谨慎，追求完美和美学，他对佛学，和西方文化均有涉猎，是个全才。且下手狠辣，应该有过前科，否则掏这么利索，第一次，谁信？这人身份应该不会低，且成长环境复杂，可能在家里人的拘束下硬生生的斩断了自己的某种喜好和发展轨迹，或者遭受过什么虐待和突变，行事作风应该是沉着冷静温和的外表，里面是个疯狂的野兽。另一个呢，是个模仿者，还是个挺失败的模仿者，手法粗糙，特征记不全，手法不到位，应该是第一次这么做，血液有溅射···”韦琊翻着卷宗看刘萍被杀细节，发现很多地方都被改过，诧异起来：“这TM哪个憨批改的？怎么不直接写宫迁入室杀人呢？”
　　楼司放下茶盏：“顺天府的人写的。怎么，刘萍被杀细节想不起来了吗？”
　　韦琊一张精致俊朗的脸皱了一些思索片刻，有些泄气的摇头：“有些东西记不清了，毕竟时间隔得比较久。当时案发现场和推论，就是得出了失败的模仿者这个结论，刚准备继续追查，确定嫌疑人范围，圣上就罚了我们俸禄，把这件事交给了顺天府和西厂。”不对。
　　锦衣卫，皇帝爪牙。
　　而这次的抓捕，交给了顺天府这个咸吃萝卜只知道当官的地方，和西厂一群酷吏番子···是不是代表锦衣卫在皇帝的眼里已经没那么好用了？还是说皇帝也想尽早结案，给所有在京的官员一个交代，让他们安心下来？
　　韦琊沉重的脸色让楼司看到了，楼司敲了敲桌子，把韦琊跑远的思维拉回来：“想到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头儿，您说皇上这次把锦衣卫罚了，让西厂和一群不办事的顺天府的调查结案，是不是我们要失宠了？”韦琊弯腰小声问道：“会减月例吗？”
　　“不会。但是你再想些没用的，我就再减你两个月。”
　　韦琊出门的时候呲牙咧嘴，袖子里的手指合拢握拳，只剩下一个中指，对准了楼司。
　　楼司余光看到了，嘴角挑起来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到底是少年郎，皮的厉害。
　　至于蔡敏案，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有待商酌。李家根深蒂固，老宅那边李贺完全是根据李看的要求下的命令，作为执行者，李贺将任务给了自家的杀手，铲除韦延，抢夺账本。李贺和李看对于韦琊而言就是杀父之仇。韦琊完全有杀李看的动机。奇怪的是他没动李贺，而是动了李看。
　　倒像是专门给锦衣卫留下一个刑讯的突破口，用来指正所有人。而把最后的大头头给铲了。
　　回想起当年少年朝气的脸上突发恶意，再去想李看死亡的现场，对比蔡敏，杀蔡敏的动机又是什么？
　　一个卖唱的女孩，被玷污，抛尸，是权贵争斗的牺牲品，在楼司看来，身份与价值完全不值得去下手做这件事。这也是楼司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是这两个案子却有共同之处，诡异。
　　当问起韦琊的时候，韦琊的表情却是懵。看起来，他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这么问，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未免演技也太好了些。而且根据现场来看，蔡敏是熟人作案，但是韦琊跟蔡敏并不认识，这就说不通了。楼司揉着有些痛的太阳穴，将手里的卷宗放下，思索三者间关联，又翻开了刘萍案的卷宗，想办法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探寻真凶。
　　“表叔，凶手是杨一月。”一个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楼司抬头，就看到朱祁钺放大的脸，看着他。
　　“武略将军，杨一月。”袁彬有些疲惫的声音在后面传来。紧接着一身黑衣边角随着抬脚步入而变大，露出祥瑞暗纹，和蓝色的波涛。
　　“如果是他，事情就麻烦了。”楼司将卷宗放下，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是他做的？”
　　袁彬无奈的看了朱祁钺一眼，叹气，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楼司。
　　“这么说来，凶手是在撇清楚，第二个不完美的现场，不是他做的。他在鄙夷。”楼司用笔记下来，又想到了韦琊给的答案，眉头夹紧。“凶手是俩人。一是手法高超的人，性格谨慎，追求完美和美学，对佛学，和西方文化均有涉猎，是个全才。且下手狠辣，有过前科，这人身份应该不会低，韦琊的猜想是凶手成长环境复杂，可能在家里人的拘束下硬生生的斩断了自己的某种喜好和发展轨迹，或者遭受过什么虐待和突变，行事作风应该是沉着冷静温和的外表实则疯狂阴狠。指挥使，您觉得呢？”
　　“这个韦琊确实有些本事。”袁彬点头：“他的描述很符合一个人。”他看了楼司一眼，楼司也看着袁彬，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