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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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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敬把岳殊扔给了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三小弟,自己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拍了个片。
医生看看宁霄的屁股蛋,又看看手上的片子,叹一口气,挥手让护士推着安排了间病房。
回临江的行程暂时被搁置。
宁霄尾椎骨错位,看情形挺严重,有可能会引起其他部位之类的并发症,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这是兰仓县县城里最好的私立医院了,考虑到宁霄脱了裤子,平时擦药翻身不方便,庄明敬特地找关系给开了个单间。
跟在后面来的岳殊和其他三人在半道上错过了一个红绿灯,顺道去吃了个午饭,到目的地,靠路边刚要进停车位,突然一辆大型黑色商务车超速插位,横冲直撞的横在了他们车前。
驾驶位的大哥伸头出去看了眼,还没说话,前面车门打开了,几个扛着大炮话筒的男女从车里下来,直冲他们而来。
作为一个中学生,岳殊哪儿见过这个阵仗,吓傻了,脸色惨白的缩在后排两大哥中间一动不动。
那群记者围过来,有人敲了敲窗。
驾驶大哥回头冲他那俩兄弟使了个眼色。
坐岳殊右边那个庄严肃穆地点点头,手放在了开门锁上,轻轻一抠。
“哒”的一声轻响。
岳殊扭头去瞧,一件衣服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头。
车里一阵剧烈的晃荡,开锁那人下了车,跟着把岳殊扯了出来。岳殊眼不能视物,发出惊恐尖叫,后排另外那位兄弟跟着下来,大手一抬,按住他试图掀衣服的手。
“你们想干什么呀!我要宁霄!你们这群傻逼!疯子!变态!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我!我要去找宁霄!给我放开!”岳殊被后排那俩大哥夹中间,一人抱一只胳膊,呼呼的拖着跑,一路跑他一路挣扎,一路挣扎一路嚎叫,拿命的嚎,嗓子哑了还嚎,最后竟然还哭了。
俩“□□”别说哄了,理都不理他,带着他一路冲进医院,冲进电梯,冲到小庄老板发来的病房号所在楼层。
这么一路下来,岳殊心里差不多已经组织好了怒骂庄明敬的言语,对事对人,压根没想憋,想骂立刻开口一顿猛烈输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庄明敬那个大坏蛋没安什么好心,他自己倒好跟着宁霄跑了,扔我这么个未成年跟你们这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一块儿!”
“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中的俩“好东西”互看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你是不是好东西”的严肃质问,然后两人唇角一抽,一块儿别开了脸。
宁霄的病房离他们就两步路,岳殊两眼抹黑不知道,歇了口气,继续骂:“庄明敬我现在叫你小庄都叫不出口,你这个恶心鬼!毒夫!人渣!你也太黑了,包公的脸都没你的心黑!”
病房门没关,好东西组合中的一人轻轻把门推开了些,守在宁霄床前的庄明敬看见,冲他们点了点头。
“庄……”岳殊还没骂完,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他往前扑棱一跟头,眼前突然一亮──他闭了闭眼,睁开,渐渐适应光线,接着看到了庄明敬的脸。
还有趴躺在病床上,吊着水,已经睡着了的宁霄。
刚刚岳殊在外边骂的那些话,庄明敬隐约听到了一小部分。门从外面被关上,好东西两人守在外边,庄明敬打量着岳殊,正犹豫怎么帮祝鑫教育教育他,没开口,只见那孩子两大步上前,膝盖一弯,“咚”一下跪在了宁霄的床前。
“宁霄。”岳殊悲伤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一声可怜的呜咽,他小心翼翼的捧住宁霄因为划伤而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埋头把整张脸贴上去:“宁霄,呜呜呜,宁霄!”
喊得一声比一声大,跟哭丧一样。
庄明敬眉头紧皱,嫌他烦,很凶的低吼:“小点声,听见没有?”
岳殊听见了,装没听见,哼哼唧唧放开宁霄的手,抬起头来,又去摸他的脸。
庄明敬坐在窗户那头,瞅见岳殊那动作,心里一紧,踢开凳子“咻”一下站起来:“岳殊。”
岳殊顿了一下。
庄明敬绕过床头,气冲冲的,大步朝他走去。
黏糊糊沾着眼泪鼻涕的手指往前伸了伸,轻轻碰到了宁霄的下巴,岳殊趴过去,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正要吐露心声,说点不能让别人知道、心怀鬼胎的悄悄话。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岳殊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庄明敬过来,岳殊落着他手里,他毫不手软的拎着人孩子衣领使劲儿往上一提,一拽,一扔。
岳殊在庄明敬腋下踉跄的转了半圈,然后屁股落地,跌坐在了一边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不堪重负地发出破裂的脆响,“咵啦”一下,整个桶身垮塌,岳殊一脸懵逼地看看庄明敬,又看看宁霄,抬手委屈巴巴抹了把眼泪:“宁霄,他打我!”
宁霄刚睡着,又给吵醒,脑子晕乎乎的疼。他侧面趴在枕头上,缓了几秒,缓慢地把目光挪到了庄明敬脸上:“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呢?”
“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干什么了。”庄明敬板着脸,冲岳殊抬了抬下巴。
岳殊没哪儿伤着,一下蹦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脏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哭哭啼啼的踢掉鞋,挤上了宁霄的床。
宁霄艰难的往一边挪了挪。
背对庄明敬躺着,岳殊将胳膊搭在宁霄的背上,两人脸对脸亲密处一块儿,他闻着宁霄身上淡淡的体香,在脸红之前,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干什么呢你?岳殊我劝你懂事点啊,他是病号,识相的赶紧给我下来。”就几秒钟没盯住,庄明敬大意失宁霄,这回再用扯后衣领子的办法对付岳殊,他试了试,拉着不动,恨他恨得牙痒痒。
岳殊死死抱着宁霄,边哭边嚷嚷:“我小心不伤着宁霄,你别拽我,我不下去。”
“行,不下是吧?我现在就给你小舅舅打电话,让他派人把你弄回临江去!”庄明敬想揍岳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趁他这会儿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躲的,暗暗在宁霄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岳殊几下。
岳殊疼得“啊啊”直叫,宁霄被他俩吵得心烦,但又考虑到岳殊还小,只能冲庄明敬撒气:“他没碰着我,他想躺就让他躺,倒是你,闹腾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到底是有岳殊这么个外人在,而且还是个未成年,有些私底下能和宁霄掰扯的话,搁现在庄明敬真没法开口。
更何况宁霄刚送了他绿帽子。
他时时记着,梗着,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掰扯掰扯就会想翻翻旧账。
庄明敬是这样的人,好面子,记仇。
于是两人都没在说什么了,各自安静了下来。
外面三人带头的那个在其他两个兄弟带岳殊上这儿时已经给庄明敬汇报了医院楼底下来了群记者的事,到底是私立医院,私密性这块做得好,那群记者暂时被医院拦在了楼下一时半会上不来。
为以防万一,“好东西”两人组也没走,被安排着在病房门口站岗。最近事儿实在有些多,庄明敬面上崩得住,还能正常处理,其实心里焦躁得快不行了。
爱情受挫,事业受挫,父母那边给的压力,说白了,其实造成他焦躁的最终源头还得是宁霄。
宁霄偷人那事,他后来想了,前头那个有视频、有人证、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套,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但后边那个实习生,就有些可疑。
如果说一个伺候男人的鸭子,看见两男的接吻,会惊恐,会尖叫,会指着人说“你们竟然是同性恋”,属于正常现场的话,这也太牵强了。
而且刚刚医生问病情。
宁霄还说这是摔伤。
他一向实诚,懒于说谎。
说是摔伤那没跑,必然是摔的,不是给人搞的。
但如果是摔伤……那么在魏珩拍视频的那个时间点前后,指定是发生了点什么事,宁霄才会摔,所以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庄明敬把椅子拖到岳殊睡的这边,低头打开微信,划过无数条未读消息,找到“首富生产基地”群聊,点开,关掉声音,把那天魏珩发的视频拉出来循环看了好几遍。
宁霄有些迷离地半睁着眼,像在看他,又像没看。
庄明敬撇回去一眼,看见岳殊蠢蠢欲动的半抬起上身,将脑袋立在宁霄的脸上,嘴巴贴着他耳朵,小声叭叭着什么。
宁霄非但没有推岳殊下去,还挺有耐心,挺温柔,时不时的应上个那么一两句。
这是对庄明敬几乎没有过的。
手里的手机一下使力握紧,庄明敬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他突然想起他妈吃的那个他要跟宁霄去国外代孕孩子的瓜,再看一眼岳殊,妈的,鬼才会要孩子,真他妈的讨厌死了。
要不是宁霄护着,像岳殊这样不听话的小孩,不,他不是小孩……对,卧槽,庄明敬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
一惊一乍,宁霄以为他又要撒疯,忙打起精神,把眼睛放大睁着。
明明跟别人睡在一块儿的人不是庄明敬,但被宁霄这么一搞,他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随口一问:“饿没?”
宁霄没答话,倒是岳殊转过头来,目光诡异的看了庄明敬一眼,背对宁霄勾唇一笑,但语气依旧装得非常可怜:“小庄叔叔你没给宁霄吃饭吗?”
庄明敬忙了一上午,忙着应付父母,忙着抓奸,忙着生气,忙着处理工作,忙着追人,忙着送人上医院……他太忙了,压根没记得起吃饭这回事儿。
现在一提还真饿了。
不管岳殊这个小绿茶,庄明敬让外边那俩出去买了饭,等饭到了,他借口让宁霄好好吃饭,把岳殊从床上赶了下去。
小绿茶不肯走远,蹲在床下,满脸愁容的注视着宁霄,一眼都不舍得挪开。
庄明敬吃了一份小米粥,一份芙蓉虾仁,回头发现宁霄那一小盏牛奶蛋羹居然只被挖了一个小小的还没大拇指头大的坑。
宁霄脸冲着床垫,胸前垫了枕头,握着小瓷勺,一脸苦大仇深的对着放脸下边的蛋羹发呆。
庄明敬用脚尖踢了踢小绿茶:“出去给你宁霄叔叔买包烟。”
小绿茶还没表态,宁霄抬眼看向了他:“你没了吗?”
“没了。”庄明敬双手一坦,作出一副实诚的样子。
宁霄转头看向小绿茶,思考几秒,有些犹豫:“岳殊你行不行?”
“行!我可以!”被点着名的小绿茶心花怒放,一个劲儿的点头。
身上没几块钱现金,庄明敬随便从钱夹里抽了张卡给岳殊。
一步三回头,岳殊前脚踏出病房门,后脚就被外面那俩人抓着,捂住嘴,悄无声息地给带着离开了。
把病房门反锁,手机震了一下,庄明敬掏出来看了眼,是手下发的成功制服岳殊的汇报。
他深吐了口气,四肢放松的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来包没有开封的烟,当着宁霄的面儿,拆封,点烟,抽了起来。
宁霄立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他皱着眉,看着庄明敬,满眼的嫌弃:“你怎么那么损呢!”
“快点吃,吃完,我们谈谈。”庄明敬笑了一声。
宁霄把勺子扔碗里,脸上恍然一瞬,竟有些茫然:“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