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王百万

25、25

　　“想知道？想知道你去问那个跟着我的人啊，他是你的人，你问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回答你，但是你要问我，我可不一定跟你说实话。”脖子上痒痒的，宁霄招架不住，努力往上昂头把更多的皮肤暴露在庄明敬面前。

　　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他很主动，美色当前，庄明敬根本生不起气，小声在他耳边哄着：“霄儿，宝儿，你也是我的人，跟别人不一样的我的人，这种事情我不问你，跑去问别人，那多尴尬啊……”

　　没看出来，他还知道要脸呢，宁霄哼哼两声，差点被逗笑了，忍不住吐槽：“你真是越老越油腻了，每次我听你叫我‘宝儿’、‘小祖宗’什么的，我都特恶心你知道吗？”

　　“你一点都不懂情调。”庄明敬用鼻子轻轻拱着宁霄。

　　锁骨那块儿被啃得有点儿疼，宁霄拽住庄明敬后脑勺的头发，毫不手软往后一扯，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他下手很重，庄明敬疼得“嘶”一口冷气，等反应过来，他配合着宁霄往后昂头。

　　宁霄身体靠在墙上没动，他眼帘下垂，看了眼夹在自己腿中间的那条腿，实在没精神跟他动手动脚，咬牙切齿的骂道：“情调你爹，不要脸的老东西！”

　　宁霄小脸通红，发火时又娇又辣，庄明敬稀罕他这模样稀罕得紧，感觉自己那颗沉静了快一个多星期的心又欢快的蹦跶了起来。

　　速度有点儿快，声音还有点儿大，他笑意盈盈的瞅着宁霄，眼尾鱼纹荡漾，柔得跟快滴水了似的：“得，我要脸，以后不叫你宝儿小祖宗，叫你霄霄宝贝儿心窝窝儿总可以吧？”

　　“有区别？”宁霄眉毛一挑，松开他的头发。

　　“你觉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反正我是怎么喊着舒服怎么来的。”两人距离被拉开了些，只有腿还贴在一起，庄明敬暗戳戳又往宁霄身上凑了凑，“哎，你还没回我话呢，你跟宋轵他们到底碰没碰过面啊？”

　　“还问呢！烦不烦啊你！”宁霄推开他，烦躁的摸了摸口袋。

　　“不烦，我稀罕你才问你，这怎么会烦……”庄明敬话没讲完，一只手突然伸进他的西裤口袋里，摸到他大腿，他吓了一跳，“宁霄，你摸我干嘛呢！”

　　宁霄满脸嫌弃的横了庄明敬一眼，没说话，摸到烟和打火机，直接推开他，大步往外走。

　　门打开，宁霄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庄明敬连忙拿了放门前衣架上的外套，边穿边搁后边追：“宁霄，哎，你抽烟就抽烟，走这么快做什么！”

　　宁霄没停，边走边点了根烟抽着。

　　身上乏力，他吸一口烟，手酸得不行，肩膀塌着，跟断了似的垂在腿边。

　　庄明敬冲上去抓住宁霄时，他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前倾，固执地还想往前走。

　　“宁霄，别动，停一下……”拉拉扯扯，庄明敬嫌不场面，直接上身从后面抱住宁霄，“别动了，刚刚还好好的，你这急赤白脸又是唱哪一出啊？”

　　“别装了，我要唱哪出还不得看你？”脸上出奇的平静，宁霄讥笑了声，另一只手虚虚的搭在庄明敬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往外拉了拉，“我和宋轵他们见没见你不知道？逗弄我好玩吗？”

　　“宁霄，你先听我说，宁霄……”庄明敬死乞白赖抱着宁霄不放，头缩着，脸紧紧贴人背上。

　　“庄明敬，有时候我看你演戏演得那么辛苦，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不就是知道我跟宋轵他们见过，才故意在他们面前故意跟我亲热吗？金磊是魏燃的人，他爱背后讲人闲话，你做给他看，就等于做给了魏燃他们看，你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用得着听你说？”宁霄拉不开庄明敬，想抽口烟，一抬手，手还给他圈住了，顿时烦得不行。

　　庄明敬注意到宁霄的动作，放开他，两只手从他手臂下穿过，又迅速的给抱上了：“宁霄，你得理解我。你这么年轻，长这么好看，不止宋轵他们，外边儿一堆人对你虎视眈眈，我不用点儿手段我真怕你跟别人跑了。”

　　昨天的庄明敬还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今晚猛地一变，感觉他好卑微好委屈，衬得宁霄倒成了那个吃里扒外的负心汉，随时都跟要渣了他似的。

　　庄明敬不着三四，这么些年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只多不少，宁霄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爱得彼此分开会死去活来的地步，他说的那些什么怕他跟别人跑了之类的鬼话，听听得了，完全没必要往心里去。

　　甚至连他今晚在外人面前假装和他亲热，这样反常的原因，宁霄都不想去深究。

　　身心俱疲，到家十一点多。

　　宁霄洗漱完躺床上，眼睛半闭着，迷迷糊糊间，身后的位置往下沉了沉。

　　上次让小吕过来把庄明敬穿过的睡衣和内衣打包带走了没带回来，庄明敬洗完澡，在浴室洗晾好宁霄的贴身衣裤，出来没找着睡衣，直接挂空档跑外面阳台扯了条他的小短裤套上。

　　被窝里暖乎乎的，庄明敬伸手把睡在床边上的宁霄拉过来抱住，腿压着腿，半张脸埋进他后脖子里。

　　“你要做吗？”宁霄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体，困得声音都黏糊成一团。

　　“不了，睡吧……”过了最冲动的点，庄明敬对宁霄提不起劲，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解释道，“明天一早你还得赶火车呢！”

　　“庄明敬……”宁霄喊了他一声。

　　庄明敬伸出一只手摸到床头把灯关了：“睡吧，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两人没了声，宁霄昏昏沉沉的沉溺在黑暗里，感觉没过多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叫唤起来。

　　房间里没全拉上，宁霄睁眼，看见外边灰蒙蒙的，脑子一片混沌，有点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翻身，抬脚踹了踹庄明敬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你电话响了。”

　　庄明敬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不是电话，是闹钟。

　　七点三十……

　　闹钟名：九点火车。

　　艹……庄明敬瞬间清醒，掀开被子，拖着宁霄就往厕所跑。

　　把自己和宁霄收拾好出来，差不多快八点，过来接他们去火车站的小吕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宁霄随便从衣柜里翻了几件衣服塞行李箱，顺便把昨晚庄明敬脱下来的一堆装塑料袋里，其他啥也没带，手机一揣，在庄明敬老妈子似的催促声中，出了门。

　　这一大早上，风风火火，庄明敬累得够呛。

　　上车没多久，他就又睡了过去。

　　宁霄把装他脏衣服的塑料袋封住开口，放驾驶位的椅子下面：“小吕，他衣服我给放这儿了，你有时间……”

　　“嗯，你放心，我知道。”小吕声音不大，语速很快，说完飞快的从后视镜里贼兮兮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庄明敬，习惯性心虚。

　　一路战战兢兢，到火车站，庄明敬没醒。

　　小吕在路边把宁霄放下，宁霄也没叫庄明敬，拖着行李箱直接进了站。

　　八点四十几，等在站台的乘客终于上了火车，宁霄按票号找到座位，坐下就开始睡觉。

　　启动的火车带着刺耳的笛鸣一路向南。

　　晚上九点多到达岚县，宁霄满脸疲倦的从火车站出来，直奔旁边酒店。

　　天寒地冻，半夜岚县开始下起了大雪。

　　睡好吃饱，早上宁霄去前台退房，酒店大厅的电视正在播放地方台早间新闻，穿着透明色雨衣的记者站在风雪里，背后是一条被蜿蜒的看不到尽头的铁路。

　　“截止今日10点，受降雪及路面结冰影响，我省岚县、建州、岭崎3条铁路局部路段道路封闭。另外，接市气象台1月28日06时继续发布暴雪橙色预警，预计，28日10时-29日10时，以上3地有大到暴雪……”

　　退房手续正在办理，宁霄听着新闻，回头看了眼外面。

　　天挺好，小雪，微风。

　　街上还有穿短裙露大腿的女孩儿，看着不太冷的样子。

　　宁霄懒得拿围巾出来，把羽绒服帽子往头上一扣，在酒店门口拦了辆出租。

　　他们家在岚县乡下，火车到县城，还得转一趟车。

　　一年没回，沿途的风景既陌生又熟悉，白色水泥马路弯弯曲曲横穿在山岭之间，土房矮楼错落分离，乱散在道路两侧。

　　宁霄家离县城大概十多分钟车程，出租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宁霄拿着行李下车，往前走了几步。

　　离他家只有几步的那家女主人背着孩子，坐屋檐下洗衣服，她老远看见宁霄“哎哟”一声大叫起来：“这不宁霄吗？过年啦！大明星回来过年来了啊？”

　　今天年三十，按他们村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给先人烧纸钱和贴对联。

　　女人身后的大门门头两边红通通一片，又新鲜，又喜庆，宁霄看看她家，又看看自己家门上旧到有些泛白的福字和对联，冲她点了点头：“张姨。”

　　“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你爸妈呢？没跟你一块儿啊？”出租车上没其他人，司机一脚油门跑远，张姨看见宁霄一个人难免好奇。

　　宁霄走到家门口，看见门栓上扣着的大铁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