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来》祖久

35、第三十五章 “来得有点晚了啊”

　　看着郁飏反应几乎没有的那处，

　　自从在米晓那里得知了当年的事，卫归舟也知道郁飏伤到了那里，但是亲眼看到之后，铺天盖地的愧疚感与罪恶感还是席卷了卫归舟，他如果能快一点反应过来，跟上郁飏，或是再坚决一点，提前告诉他自己要出国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他和郁飏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出去。”郁飏被冷水冻得打了个激灵，尽管身体内部热的像要爆炸了一般，但是却没有宣泄的出，这让郁飏十分难受，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火焰烧融了，连带着被人看光的不快，因此说话十分冷硬。

　　卫归舟恍若初醒，也没回应郁飏的话，只闷声说了句“我去给你倒杯水。”

　　看着卫归舟递过来的水，郁飏也没有拒绝，接过仰头就将整整一杯水一饮而尽，让俨然干燥地快要燃烧起来的肺腑也有了喘息之机。

　　卫归舟二话不说，又出去倒了一杯，放在了浴缸的旁边，看着郁飏，嘴张了半天，也只吐出一句“多喝水，增进代谢，能快点熬过去。”

　　“江徐和我分手了。”郁飏洗了一把脸，脑子烧得有些迷糊，突然鬼使神差地说道。

　　卫归舟一愣，郁飏和江徐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又提起来了？

　　“他说，”郁飏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水珠顺着侧脸滑到下巴，又凝结成更大的水珠低落进水中，滴答声像是一下下敲在他的心里，“我答应和他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卫归舟没有吭声，郁飏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继续轻声说道：“可是后来，他应该是不满足的吧......”

　　“不然为什么还会出轨呢？”

　　卫归舟低着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手指关节攥得发白，却也没有去打断郁飏的话。

　　“再后来，他的愿望变了，他要我爱他，”郁飏凝视着某一点，脸上挂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轻声说：“可是，我觉得有点难......”

　　卫归舟眼眶胀热不堪，呼吸也有些堵，心像是被一只手揪做了一团，又酸又涩，“郁飏，别说了......”

　　郁飏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所以你看，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得到了这个，他就想要那个，兜兜转转到最后，又能剩下什么呢？”

　　“我和江徐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一个中途结束，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郁飏将心中早已经破了个小口子的血痂一举揭起，哪怕鲜血淋漓也不在乎，“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当年我的付出是有回应的，但是，”

　　“来得有点晚了啊......”

　　郁飏的声音轻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卫归舟将郁飏抱进怀里，任由水花四溅，声音有些颤抖，“不晚的，不晚的，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不，是真正的开始......”

　　平时看着郁飏虽然身材有些偏瘦，但是直到卫归舟抱在手里才发现，哪里是“有些”偏瘦，男人的肋骨清晰地有些硌手，当卫归舟听米晓将过往一点一点讲给他时，他的手藏在桌子下，颤抖得厉害，有一瞬间，他回想起最开始遇见郁飏时那张扬如火的个性，他想，怎么会这样？

　　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的影子，好像在现在的郁飏身上销声匿迹了一般。

　　颈间传来微弱的湿意，卫归舟默默搂紧怀中的人，两颗蓬勃跳动的心只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跃动的节奏在潮湿却温暖的浴室里，慢慢趋成一致。

　　等到药劲过了，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郁飏精力早已耗尽，靠在浴缸里睡了过去，卫归舟不辞辛劳的将人擦干净抱回床上，也只有睡着的郁飏才会这么听话的任由卫归舟摆布，在卫归舟的印象里，郁飏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怀里掉了几颗金豆后，便冷静地推开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水面，也只有额间不断涌现的汗珠才暴露了郁飏现在并不好过，

　　卫归舟识趣地不再与郁飏说话让他分心，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心急，来日方长，他总会找到答案。

　　。

　　最近灯光师小唐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自家摄影技术吊炸天的郁哥竟然在工作期间频频走神，还莫名其妙地对着手机微笑，搁在少女身上妥妥就是思|春的迹象，

　　小唐：“......”绝壁谈恋爱了这狗！

　　啊，不对！

　　小唐转念一想，他记得这家伙早就说过自己有对象，但是以前也没见过他这么个模样啊，这怎么还后反劲呢？

　　小唐百思不得其解，和小伙伴们一合计，估计他们的郁哥是有什么喜事，有了男朋友，接下来岂不是要结婚了？

　　结婚，恩，很喜事，小唐觉得他发现了真相。

　　郁飏出差回来，就觉得他的同事们奇奇怪怪的，看向他的眼神总透露着一股激动，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羡慕，

　　郁飏：“......”？

　　被推举为代表的小唐笑着揽上郁飏的肩膀，“郁哥，几号办？”

　　郁飏：“？”

　　小唐见郁飏还在装，“诶呦都这个时候了，郁哥你就坦白吧！”

　　郁飏：“？？”

　　临近下班时间，大家忙了一天，自然不愿放弃这一吃瓜机会，尤其吃瓜对象还是郁飏，一时之间纷纷凑了过来，卫归舟来找人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郁飏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小唐越来越猥琐的嘴脸，他沉默两秒，“坦白什么？”

　　“当然是什么时候结婚啊，”小唐笑得贱兮兮的，“郁哥你别装了，大家都看出来了，再藏着掖着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郁飏：“......”

　　郁飏只觉一阵窒息，他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力图辟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一只胳膊突然搭了过来，卫归舟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唐的胳膊被人从郁飏肩膀上挤了下来，还有些不满，但是一转头，发现是卓然娱乐的总监，诧异之下，起哄的心稍微收敛了一些，不过这些郁飏都没看到，他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卫归舟，脑仁有些涨，

　　在被下药的第二天，他和卫归舟聊了很久，将话摊开了讲，卫归舟的心思早就摆在了明面上，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因为得到心上人的回应而欣喜若狂，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直到现在，他却有些退却，卫归舟看出了他的犹豫，非常体贴的给他一个月时间考虑，出差回来的半个月也没有特意出现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郁飏得到了一丝喘息，努力想要正视他们目前的关系，但是——

　　是谁说他要结婚的？

　　一番解释，小唐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他不死心，“那郁哥，你有事没事对着手机笑什么？”

　　卫归舟滥竽充数，“对啊，为什么？”

　　小唐奇怪地看了卫归舟一眼，这总监大人怎么也爱凑热闹？

　　万万没想到是这一行为让大家产生了误解，郁飏沉默两秒，掏出手机，点看某个聊天界面，示意小唐看，小唐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备注是洛洛洛洛，

　　这是郁飏妹妹的昵称，

　　真相大白，吃瓜人群无瓜可吃，不消一会就散开了，卫归舟笑道：“走吧，太后在楼下要等得不耐烦了。”

　　今天郁洛洛结束了毕业旅行，郁飏碰巧有个临时的活要完成，但又不放心郁洛洛一个人从机场回家，米晓和于声也忙得很，郁飏不想麻烦他们，剩下的人挑挑选选，也就卫归舟正好有时间，卫归舟知道是去接郁洛洛，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还让他下班别走，一起回家，显然是知道他这几天没开车。

　　郁飏也没过多由犹豫，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郁洛洛疯玩了好一段时间，因为最近过得实在舒坦，小妮子的眼睛闪闪发亮，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愣是一副把旅行趣事一口气全说出来的架势，卫归舟本就会说话，逗得郁洛洛眉开眼笑，车里一派其乐融融之象，郁飏看着自家妹妹兴奋地发红的脸颊，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让他也眼里带笑，时不时搭上一句，很快就到了郁飏和郁洛洛的家。

　　两人下了车，卫归舟脸上笑意未尽，“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不叨扰，先回去了。”

　　“归舟哥，” 郁洛洛叫住马上就要离开的卫归舟，“我们一起吃吧，我哥做菜超好吃的。”

　　卫归舟看了一眼没吭声的郁飏，知道对方的脾气，笑了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哥的厨艺有没有进步，改天有机会一定尝尝，不过今天就不了，不打扰你们兄妹俩谈心了，先走了，再见。”

　　直到车消失在夜色中，郁洛洛反手示威似得给了自家哥哥一拳，“归舟哥帮了忙，哥你怎么也不说留人家吃顿饭？”

　　郁飏笑笑，摸摸郁洛洛的头，“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