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求救信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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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母子俩，林海棠轻车驾熟地搞了搞卫生，补了点货后才把门开了，挂在门上的小木板翻到“open”。
常玉梅早上就帮她盖好了章，让她帮忙三天，开学那天就回来。
母子俩开上车没多久果然堵车了，就开始闲聊打发时间。
“妈，她不就比我小两岁，怎么这么……怕生？”岑延泽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找到合适的。
林海棠身上一点高中生的生气都没有。
“说来也难受，也不知道那孩子家里怎么了，一个人怪可怜的。”常玉梅叹了口气。
常玉梅一直很照顾林海棠，这两年相处下来也知道小女孩也就是看着冷心里善良着。
十四岁的林海棠自己一个人忙上忙下地搬箱子搬行李，谁看了不心疼啊。
刚搬来的时候总有一个中年男人来找她，那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质摆在那。常玉梅不是没想过林海棠会不会走了什么歪路，后来才知道那是她舅舅林正竹，还懊恼自己小人之心了。
偶然一次林正竹找过林海棠的时候看到她和常玉梅在吃饭，知道林海棠和常玉梅关系好，私下找了常玉梅。
他和常玉梅说林海棠和她爸妈不亲，小孩青春期叛逆着呢自己跑出来，希望常玉梅能照看一下她，甚至还给她塞了钱。
常玉梅多大年纪了，家丑不可外扬，人家不愿说，自己也别问给人难堪。她当然不会要林正竹的钱。
她自己愿意照顾林海棠，心疼她。
常玉梅不是没想过，要不是家里对不起孩子，怎么不敢带孩子回家？但凡是孩子的一点错，都不至于是这样的局面。
只是不知道林海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冷漠，好像没有人在乎她。
林海棠从不提起她家里的事，常玉梅也怕她伤心不过问。
林海棠刚搬来的时候，每天晚上放学就往店里的吧台一坐，她也不挑，泡面被她吃了个遍。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泡面怎么跟得上营养。常玉梅看了半个月也忍不住了，让林海棠和她一起吃饭。小女孩眼里满是戒备与疏离，礼貌地拒绝了她。后来相处久了，林海棠放下戒心，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常玉梅周末有空就和她一起吃饭。
林海棠知道自己不能白白受别人恩惠，知道常玉梅对她好，经常拎着水果蛋糕给常玉梅，陪她散步买菜，她是真心对常玉梅好。
亲情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也没谁规定一定要有血缘关系。
她的真心付诸东流了，可她不能辜负别人的真心，没有这个道理。
等到31号最后一天常玉梅早早就让林海棠关店回家准备准备，毕竟明天就要上学了。
晚上八点，她坐在吧台的椅子上，买了个冰淇淋准备吃完了再回去，开学对她来说，没什么可准备的。
“欢迎光临。”感应门的机械女声响起。
林海棠诧异地往门口看，她已经把牌子翻回“closed”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门了，林海棠话说到一半收了口，她看着一个白T黑裤的男生走进来，个子挺高，头发有点乱，看起来像刚剧烈运动完。
他额头上满是汗滴，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什么血色，微弓着背在小口喘气。
他左手按着右肩，按着的短袖的颜色变深，血已经浸湿了衣袖。衣服和鞋子上面都有大片血迹，裤子颜色太深倒是看不出来，白皙的小臂与沾满鲜血的手指形成对比，这场景实在很刺激林海棠的眼球。
林海棠看得出来，他走得有点吃力。可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浓墨般的眼看着林海棠，暗示着些什么。
视线对上几秒，林海棠先移开眼。
十有八九，那个剧烈运动是打架。
这张脸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居然还挺可观，这就是病态美？林海棠不合时宜地想。
她开始沉默地挖着冰淇淋，努力让自己忽视他。虽然他看起来需要帮助，但她没有必要先伸出手，他不安全，她不想惹麻烦。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林海棠不会走过去，可却没有动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到手肘，最后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林海棠突然觉得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样子的和脑海里的一个身影重合了，那么孤助无援，连求救都发不出信号。
她皱着眉看着那摊血，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冰淇淋，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要忍到什么时候？不要命了？
“110还是120？”林海棠出声，还算冷静。
他听到林海棠的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出声。
林海棠开始有点崩溃，她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思想斗争了几下，把冰淇淋放到桌上朝他走过去。
呵，再拖下去今晚这店也不用关了。
“你过去坐着，不要动。”她站在他面前，手指了指吧台。她的脸依旧很冷，只是视线落到他肩膀的时候睫毛颤了几下。
听到林海棠的话，他垂下了眼，似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迈出步子。
和林海棠擦肩的瞬间，他低低开口，“谢谢。”
她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香味，混杂着不太陌生的血腥味。
她微怔，不知道是因为那两个字还是什么。想了想又回头在货架上拿了一条小毛巾，递给他，“按着啊”。
怕他不接，林海棠居高临下直接把毛巾往他右肩膀一按，力气没收。
“嘶……”，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
林海棠没有管，转身就走出了店门口把门锁上。
莫眠看着她把门锁了，确实没看懂她这什么操作，但也不急。
他有自信，林海棠既然开了口，就不会放任他不管，她迟早会回来。他伤得不算重，右肩被划了一刀，除了手臂上的血，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疼痛也是会免疫的。
啧，章铭杰的人不行啊，还带刀，真菜。
他打了一架还跑了几条街，刚才只是想进来买瓶水。
他是想过他这样出现，正常人都会把他赶出去。可他发现林海棠只是看着他，可有几秒的时间里，她的眼神背叛了她的冷漠。
她一开始是无动于衷的，可然后呢？
她眼里那一抹一闪而过的不忍到底是为什么？
他捕捉到了，真好奇啊。
也没什么理由，就是太久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了。
他见过很多伪善，却在此刻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打动了，可能是血流多了意志也跟着不坚定了。
林海棠当然不可能不管他。
她走到旁边的药店买了无菌绷带，棉签和药。其实这些东西她家里也有，但她怎么可能把人领进家门，买完药就没她什么事了。
林海棠觉得自己一定是累到脑子不好使了，否则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买药？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乐于助人。
她只是不想承认，她确实只是单纯地想救他。
以前没人救她，可现在她看到了以前的另一个自己，她不能让他也那么痛苦。学不会发出求救信号，那就让信号接收器来对接，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了人。
总会被找到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对你产生那种叫“心疼”的情愫。
十分钟后，莫眠听到开锁的声音，勾起嘴角。
这不回来了吗。
林海棠走回店里的时候生怕看到店里被洗劫一空，看到莫眠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他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她提着塑料袋径直朝莫眠走过去，“啪”一声放在吧台上。
莫眠没抬头去看她，放下毛巾去翻那个塑料袋。
林海棠留心看了看，血好像已经止住了。
“饭呢……？”他抬头。
“……”林海棠差点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去帮他买饭的？
“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我要关门了。”林海棠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他应该听得懂。
“你帮我一下？我的手动不了。”
“不。”她丝毫不松口。
她去买药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还上药？
“好吧，药钱下次还你。”莫眠也不在意，歪着脖子轻笑了一声。
林海棠置若罔闻，没有下次。
看着林海棠不为所动，莫眠没再继续坚持。他拎着塑料袋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了头，把吧台上的毛巾带走了。
“你得缝针，药没有用。”林海棠还是没忍住。
“谢谢，回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门，一点没有受伤的样子。没回头，却摆了摆手，笃定林海棠会回头看他一样。
林海棠确实回头了，因为一瞬间香味就消失了。
她第一次在别人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柑橘香，是属于夏天的味道。
这一年的夏天骄阳似火，风华正茂的十七岁，莫眠带着一身血遇见林海棠，找到了他的信号接收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求救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