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余思顾渊》顾衡远

17、回忆篇（十一）

　　那天的事，具体的细节池余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也有可能是太痛了，池余潜意识里不想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池余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李一一守在她身边，池余意识逐渐清明，她身子微动，想要坐起来。

　　李一一按住她，“你现在最好不要动。”

　　池余定定地盯着自己被吊起的右腿，目光呆滞，许久后轻声问：“今天，几号啊？”

　　李一一听着她声音里的颤抖，再也忍不住，眼泪划过面庞，没入雪白的床褥里。声音哽咽“小鱼啊，没关系啊，研究生咱们可以以后再考啊，咱们先养伤啊。”

　　池余别过头，泪水没入发中。

　　幸运的是，池余伤势并不重。车辆虽然收到对面的强光影响，但本身车速不快，池余下意识地侧了身子，避开了要害。

　　李一一说：“学校昨天打电话通知了叔叔阿姨，叔叔去交警队跟进后续的事情了，阿姨去学校帮你收拾东西，一会就回来。”

　　池余擦干脸上的泪水：“我的伤怎么样？”

　　“你的身体内部器官都没问题，小腿骨折，头部轻微脑震荡。额头上的伤可能会留疤，不过没关系的，伤口不大，咱们以后可以修复它，放心啊。”

　　“司机帮忙把你送来了医院，垫付了全部医药费，还说后续有什么损失他都照价赔偿，态度挺好的。不过看他的语气，主要责任应当不在你吧？”

　　“不要告诉我爸妈。”

　　李一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池余抽了抽鼻子“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别和他们说别的。”

　　语气微顿“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准备过考研。”

　　李一一走过来坐在床边：“和顾渊有关，对吗？”

　　“和他没关系，车子失控了。”

　　池余擦去眼角的泪水：“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叔叔阿姨接到通知以后怕自己来不及赶来，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先过来陪着你。你的辅导员去接的我，我和她一起赶过来的。”

　　“奥！”

　　“小鱼，到底怎么回事啊？”

　　池余也不太能想起来了，远光灯太亮了，眼前一片空白，那辆车应该是失控了，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的强度，已经晚了。

　　许青宁似乎拽着她的衣服，当时情况太混乱。

　　车撞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才没有酿成大祸。

　　池余趴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液洇湿了地砖，帝都大学门口的石砖真凉啊。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她似乎看到顾渊一把拽住许青宁，将她拉开了事故区域。

　　真TM狗血！

　　就当这几年的青春喂了狗吧！

　　池余捂住头，表情痛苦，“李一一，我有点想吐！”

　　“小鱼，你这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医生说呕吐、头痛都是正常反应，好好养养就好了，你.......”李一一的话梗在喉间，再也说不下去，这是陪她长大的姑娘啊，她一向怕疼，打个针都不敢看护士手中的针头，现如今她就这么病恹恹地躺在这里。

　　池余把头埋到被子里，没有输液的手狠狠攥着被角。

　　李一一见状，“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啊.......”

　　锁舌扣上，清脆的“咔哒”声响起。李一一听着屋子里传出的哭声，情绪终于爆发。

　　她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哭泣声溢出，身子脱力地从墙壁滑下，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池余呜呜的哭声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像是酝酿许久的闷雷，断断续续，似乎是咬着什么东西。

　　李一一站起身，手放在门把上，犹豫许久，没有推门而入。

　　哭出来，或许能好一些吧。

　　池余把情绪收好，还没等从被子里钻出来，李一一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小鱼，看我买什么啦！”

　　李一一摆好小桌子，把餐点一样样往上摆，“可怜的鱼啊，你就只能看着我吃了。现如今你的身体比较虚弱，你就先吃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呐，这个粥是你的，怎么也得垫补垫补，晚上我再给你你买点别的。”

　　池余怨念颇深地盯着李一一在旁边大快朵颐，狠狠地咬了两下吸管，没滋没味的，简直了。李一一这个小没良心的，指定是故意的！！

　　经过这么一闹，池余心中的委屈去了大半，万幸只是伤了腿，她也算是大难无事，福报在后嘛。

　　池余住院一周后回了家，反正都是躺着，家里的床比较舒服。况且，为了准备考研，她很久没有临幸自己的大床了。

　　在家修养的日子里，池余无所事事。猛地从忙绿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还真不习惯，也不知道舍友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他。

　　许青宁个神经病，以她当时站的位置，明明可以看到对面驶来的车辆不正常，才会对她说什么赌一把，

　　赌她的二大爷！

　　老子奋斗了一年的成果，临门一脚，居然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池余一直想不通，假如李一一和顾渊同时站在马路中央，虽然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顾渊和许青宁的关系，可以类比自己和李一一吗？即使两人有什么渊源，顾渊能毫不犹豫地选择许青宁，人家俩人是真爱？自己难不成还真做了小三？

　　扯淡！

　　她才不做这么没出息的事！

　　池余不是爱逃避的性子，什么你打死不说任我误会到底的狗血剧情不能是她干出来的事。

　　她打算和顾渊谈谈，不过不是现在。

　　严肃的事情，还是当面对质比较正式一点。

　　主要是自己这副鬼样子，太没气势了。

　　既来之，就这样吧！时光无法倒流，即使再来一次，她也无法改变什么。车子失控是偶然事件，虽然当时如果许青宁不来骚扰自己，她也不会厌恶地走出校门，遇上了事故。

　　顾渊，只是没有选择她而已。

　　可能，她和研究生也没有缘分。

　　真可惜，报名费有160块钱呢。

　　能买不少好吃的。

　　池余静静地刷着微博，看着一个个考研人顶上的热搜，

　　#肖大大今年又威武了#

　　#英语一再创新难#

　　#数学新题型难哭#

　　#今年考研人实惨#

　　#我居然蒙对了文艺复兴#

　　......

　　她关上手机，双睫微合，眉眼间一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