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花之羽》谁家那小赛

3、你究竟在哪

　　陆羽丰带着满腹心事回到训练基地。他们球队的训练基地就在公园正门旁一公里的地方，有时想出去散散心了，陆羽丰就会到公园里去跑一跑。她是做什么的呢，看打扮和气质，像是大学生，这附近也没有大学啊，她是上班族？可那是上班时间呀。她看起来有点不开心，是因为什么事情呢？她明天还会来这里吗？陆羽丰毫无头绪，那哀婉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翻腾。

　　“哟，这是有心事啊大哥。让我猜猜啊，能让我们如此淡定的丰哥这么心不在焉的……难道是恋爱了？！”禹城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调侃表情看着陆羽丰。陆羽丰坐回凳子上，顺势把球砸了过去。“呦，急了急了，看来被我猜中了！天，你终于开窍了。”禹城杰把球扔回来，人凑过来：“说说，什么情况，我嫂子干什么的，漂亮不？”见陆羽丰呆呆的没有回答，“不会吧，你表白了，人家没同意？！天啊，我们的大少陆羽丰，万人迷陆羽丰，居然被拒了？”禹城杰吃惊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陆羽丰心里很乱，第一次不想跟禹城杰继续谈论下去，径直离开了。偌大的训练室里留下的只有禹城杰的满头问号，和陆羽丰扔回的篮球的孤独弹跳声。

　　陆羽丰请假回到了好久没回去的家里，拉开落地窗窗帘，映入眼帘的是这个城市最璀璨的霓虹。拿起红酒杯，摇一摇，荡起阵阵涟漪。可是，酒杯中的涟漪消失了，心里的涟漪却还在激荡。

　　独特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妈妈来电了。“喂，贵妇起床了？”陆羽丰声音极尽温柔。“哈哈，你这个孩子，又在打趣我，这都几点了。我正准备去超市逛逛。你呢，今天训练如何，上次的伤完全好了吗？还痛吗？跟你讲哦，这种扭伤你千万别大意，要保养好，否则以后会很麻烦的……”又来，陆羽丰只能假装很吵地把手机拿远一点，又马上放回耳旁：“好啦，知道啦贵妇。您的儿子有最好的教练、训练师、营养师，有一堆人在关注您儿子的伤，你觉得我会怎么样吗？”电话那头响起了爽朗的笑声：“是啊是啊，是我多虑啦。儿子我就是担心你啊，你看你一个人在国内，也没人照顾你。”陆羽丰知道妈妈开始言归正传了。果然——“要是有个女朋友陪你呢，我就放心啦，就不会一直碎碎念你啦。”平时听到这句话，陆羽丰会调侃妈妈两句，但是这次，他没有说话，盯着飘动的窗帘，想着今天下午遇到的女孩的样子。如果她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那感觉一定不错吧。陆羽丰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贵妇，你天天念叨这件事，希望你能召唤神龙，尽快把My Destiny送到的我的身边。”“哈哈哈哈，”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笑声，“又耍贫嘴，儿子，跟妈说说，你们天天封闭训练，有没有碰到合适的女孩子啊？”“你看，你都说了天天封闭训练，怎么可能碰到女孩子呢。”“哎呦，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抓紧啊，你去夜店，去酒吧，多到女孩子多的地方走走呀。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几时才能找到女朋友啊……”“好了贵妇，你在美国生活那么多年，居然还在催婚！放心吧啊。说说你吧，你那美国老公支持你开瑜伽室吗？”“麦克总是支持我的啊，他那么爱我。”说到她的美国老公，贵妇总是停不下来，陆羽丰成功把话题转移了。论狡猾，贵妇，你不是你儿子的对手哦。

　　陆羽丰把画架摆正，颜料就绪，开始回想着下午那个女孩的样子，做起画来。颀长的手指轻握画笔，一气呵成。陆羽丰身体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前，盯着画中女孩的眼睛，她在想什么呢，那么心事重重，是谁让她这么伤心呢。是男朋友吗。

　　第二天一早，陆羽丰就到了那片向日葵花前。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们白色的花瓣，怪不得她这么喜欢这片花，它们跟她很像啊，纯净柔弱得让人不敢伤害她分毫。她今天会来吗，她住的远吗？她坐地铁过来吗，这里离地铁有好一段路呢……

　　几天过去了，陆羽丰比以前更常出现在公园里，兜兜转转，只为再次与她相遇，可是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是天空中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让我讶异，让我欢喜，却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沈美云当天下午离开公园后，就乘公交回家了。最近妈妈总是说想她了，催促她回家。沈美云猜测，是因为虽然自己在电话里极力掩饰，装成没事人一样，但是妈妈总能在蛛丝马迹中捕捉到她的不正常，妈妈这次催她回家，是担心了。

　　坐这趟公交车的人不多，以前在乔育读书时，韩予经常骑自行车送她回家，很少让她一个人乘公交车回家。那些一起躲交警的日子，一起因骑车载人被警察开罚单教育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消逝了，只剩心碎的声音。沈美云想起了阚清子和纪凌尘分手后在朋友圈写下的那句话：我的青春喂了狗。哑然失笑。

　　现在自己坐公交车也挺好的，不必东躲西藏，不必战战兢兢，可以坦然地望着窗外的建筑、树木和路边不起眼的小花，可以坦然地面对世界，也面对自己。

　　一辆大巴车闯入沈美云的视线，和沈美云的公交车并向而行。坐在离沈美云最近的靠窗位置的是一个“剃着标准篮球”发型的男生，在戴着耳机闭目养神。恩？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发型太熟悉了，还有那浓郁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透露着坚毅的嘴唇。这个人，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沈美云紧盯着那人，一边皱着眉头锤着脑袋，一边在记忆中快速地搜寻信息。耳机掉了，那位男生把耳机拿起来重新放入耳朵，那颀长的手指，已经因为长期高强度训练而有些变形的手指，以及那厚实壮硕高大的身材，给了沈美云一个明显的提示。打篮球的？哦，是……是……叫什么来着！哎呀，沈美云恨死自己的记性了，宋桥的偶像叫什么来着！哦，哦哦，叫陆羽丰！啊！真的是，真的是陆羽丰！沈美云替宋桥激动起来，赶紧趴近点去看，真的是他！旁边应该是他队友，都很像篮球员的样子。

　　宋桥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那，隔着两重玻璃，怎么要签名啊。拍照，哦，拍照。等沈美云慌里慌张拿起手机，扒拉了好几下才把照相机打开时，再抬头，发现，大巴已经不见了踪影。沈美云把她那张小巧的脸紧贴在玻璃上，使劲往前看，往后看，大巴开走了，陆羽丰看不见了。哦，我可怜的宋桥！我居然让你的偶像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远远的，沈美云就看见爸爸妈妈等在小区门口，她紧跑两步冲过去。“爸爸，妈妈。”“看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跑出汗了吧。”妈妈一边假装埋怨，一边接过沈美云的书包。沈美云挽起爸爸的胳膊：“妈妈一直催我回来，是不是老头你想我了？”爸爸是个乐天派，脸上天天挂着笑容，口头禅就是“没事没事”。“对啊，老头想丫头了，想着都快一个月了，这是把老爸老妈忘了吧。”爸爸伸出另一只手亲昵地拍了拍沈美云的脑袋。

　　回家的感觉真好。

　　“哇偶~”沈美云一进家门，就发出夸张的赞叹声。“这也太丰盛了吧，我的爸爸妈妈是中彩票了吗？为了欢迎我，不至于这样吧。”说着，就冲进了洗手间以最快速度洗手完毕。

　　三人坐定，妈妈给爸爸斟上酒，沈美云给妈妈和自己倒上饮料。“来，干杯！”“干杯~”妈妈做的饭太好吃了，沈美云好像饿了三天的猛兽一样，从头吃到尾，饭量足足有平时三倍那么大。爸爸妈妈没怎么吃，一直看着沈美云。沈美云注意到了爸爸妈妈的眼光，但是她不敢抬头，怕抬起头眼泪不争气，怕抬起头让他们看到她心底的悲伤。

　　吃完饭，洗完碗，沈美云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书包。一进屋就能闻到肥皂的清爽香味，妈妈早已把沈美云的床铺整理好，书桌、衣柜也整整齐齐，清清爽爽。

　　妈妈跟着沈美云进来一起把书包里的东西往外拿，然后整理好。这期间母女俩各怀心事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天，都在找机会切入正题。沈美云坐在床边，示意妈妈也坐过来，妈妈往沈美云身边靠了靠，伸出手臂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妈妈能帮助你吗？”沈美云顺势侧躺在了妈妈腿上：“妈妈，我分手了。”妈妈明显沉默了一下：“恩，我们已经想到这一天了，你们两个不合适。”“对，你们早就劝过我的，我就是看不清啊。”

　　“不过妈妈，你的女儿虽然柔弱，但不软弱，我知道怎么处理的。”妈妈用手帮沈美云梳理着头发。“从小你就是有主意的，我们不担心。很多事情也只有自己切身经历了，才能成长。你还有我和爸爸呢，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沈美云坐起身，双手环抱着妈妈，把脸和妈妈的贴在一起。“妈妈，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