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闲字黎书

72、第 72 章

　　一顿饭下来，四人吃饱喝足，自然就想起方才之事。
　　“他们的目的不会如此简单。”戚梓岄眉眼中藏着几分深意，放下手上的筷子，淡淡道。
　　“的确如此，还不是觊觎戚家的东西？”戚绍有些无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戚家现在没落，可以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资本还是有的，自然会惹人眼红。”
　　“这些年丢了多少？”戚梓岄直言问道。
　　“……被人夺了三分之二。”戚绍有些尴尬，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
　　“以你的修为，再加上那些老东西给你拖后腿，还剩下三分之一也是奇迹，”戚梓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最后又有些感叹道，“挺不容易。”
　　戚绍：“……”
　　“如今你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你走后怕又是要来了。”戚绍叹了口气。
　　“这次看上了什么？”
　　戚梓岄自然没心思帮戚家把东西要回来，虽说那些可能是戚家祖传的宝贝，但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罢了。
　　不过，若是戚绍开口，戚梓岄不介意帮个忙。
　　不过，戚绍没有开口，一来是不想麻烦戚梓岄，二来是觉得哥哥丢了东西，要弟弟把东西找回来，多多少少是有些丢人的。
　　“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戚绍顿了顿，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莫非是星沉石？”见他那踌躇的模样，戚梓岄便有了猜测。
　　“大概吧，我也说不准。”戚绍摇头。
　　那些人所说将出妖邪之处就是放星沉石的地方。
　　不过那里也放了其他东西，也不一定是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毕竟这石头也没什么用处。
　　一旁作为旁听者的戚榆微微皱眉。
　　若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星沉石那便有些令人起疑了。
　　毕竟，星沉石的确没有什么用，除了比较漂亮，比寻常石头多了点鸡肋般的美观作用，也无甚稀奇之处……
　　唯一实实在在的用途就是……
　　时云榛要用来“补天”。
　　不过这是出云殿的秘法，应当无人知晓。
　　戚榆将自己心中的狐疑压在心底。
　　也未必是为了星沉石，自己何必在此担忧？
　　似是知道戚榆的心思，戚梓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师尊……”戚榆回神，“需要弟子去探查那些人的目的吗？”
　　“一起去。”戚梓岄淡淡道。
　　“你们去？”戚绍一愣，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会让戚梓岄插手，“要不还是让我派人……”
　　“戚家主，你派人的话，若被他们发现，定然会引起些事端，还是我和师尊去吧。”戚榆带着合理的笑意道。
　　戚绍陷入了思索，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毕竟戚榆所说的确有理。
　　若是戚家派人去了，无异于向那些势力挑衅。
　　就算他们因为忌惮戚梓岄而不会立即动手，但戚梓岄是不可能永远留在戚家的，所以谁能保证在戚梓岄走后这些势力不会报复。
　　不过戚绍心里清楚，无论是这次自己有没有派人，戚梓岄走后，戚家都逃不过他们的洗劫。
　　罢了罢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戚绍有些自暴自弃了，这里除了平关和淙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大不了带着人走便是。
　　戚家谁爱管谁来管，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了。
　　最后，仿佛想开了，戚绍对着戚梓岄道：“小心些。”
　　“对付他们应当不需小心。”戚梓岄皱眉。
　　“小心你的名声，”戚绍目光复杂地看着戚梓岄，“你忘记你一剑荡千御的名头了吗？”
　　“千御殿毕竟不是什么正道，你随性便随性了，但他们这些势力好歹还挂着正道的皮呢。”
　　“……知道了。”戚梓岄点了点头。
　　虽然戚绍说的没错，但是在戚梓岄眼里，这些势力也没比千御殿好到哪里去。

　　“师尊，我们如今是去……”戚榆自然是将主导权都交到戚梓岄手上，安安心心地当一个毫无主见的弟子。
　　话未说完，他的背后便被戚梓岄贴上了什么东西。
　　“这是……”戚榆一愣。
　　即使不看自己的徒弟，戚梓岄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微微抬起自己那双丹凤眼，收敛了平常萦绕着的寒意，极其难得地透出几分柔和来。
　　“用来隐匿你寻踪的，虽然你会些隐匿的法子，但贴上这符纸便更保险些。”
　　戚榆被戚梓岄眼底的柔和吓到，先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又顿住了脚步，沦落于这冰融冬阳现的景色中。
　　戚梓岄自从恢复了七情六欲，脸上的笑意便多了许多，虽然还是淡极了，却足以在戚榆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戚梓岄这突如其来的柔和实在没有什么道理。
　　“……你做什么？”戚梓岄有些无奈，他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弟子，眼中的柔和化为无奈。
　　“……师尊，你是被夺舍了？”待戚榆回过神，这话不由脱口而出。
　　戚梓岄：“……你觉得谁有那胆子？”
　　戚榆：“……”
　　有道理。
　　“我只是觉得……”戚梓岄叹了口气，将未尽之言暂且放入心中，“一会儿同你说。”
　　戚梓岄方才眼底露出柔和之意是他自己本人也不知晓的，只不过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境上的变化，便猜出了自己怕是露出了什么神色。
　　之前他失了情感，又被那心结支配着，待人接物难免冷淡了些，如今自然是不同了……
　　方才……
　　居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同戚绍去戚家厨房偷东西的旧事……
　　兴许是事情实在久远，他忆起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是毕竟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过去的事情，而非水中泡影，终是会触及到自己心底深藏着的一片柔软。
　　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自己兄长，都一直在护着自己。
　　“好……”戚榆皱了皱眉，随后也是恍然了。
　　怕是与戚家有关……
　　不过，他也不惊讶，反正戚梓岄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会随着他。
　　戚绍此人也还说得过去，再讨厌戚家，也不至于会去讨厌他。

　　“可恶，没想到戚梓岄师徒居然会在此刻到来……”一人面上带着怒气，语气里满是不甘。
　　这里坐着不少人，都是方才去戚家闹事的人。他们脸上或带着无法掩盖的怒气，或带着淡淡的畏惧，或是带着此事无解的无奈……
　　“也非意料之外，”又有一人端起茶杯，面上倒是淡然得很，“戚梓岄与出云殿交好，替时云榛来寻星沉石也并非不可能。”
　　“我还以为他那冷心冷情的样子，定然解不开与戚家的仇怨，这辈子都不会踏入戚家了。”
　　“毕竟是同胞兄弟，情义哪里那么容易断？”
　　“啧，说得好听，当时戚家被我们欺负时，他怎没想起来戚绍还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现在来撑场面不过是假惺惺。”
　　“说不定啊，只是在出云殿那娘们儿面前装得有情有义些。”
　　“且不说这些……那星沉石怎么办？”
　　“那怎么办？”最先脸上带着怒容的人反问，“难道你能从戚梓岄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
　　即便他们这些人都出手了，都不够给某人练剑，更何况是去抢东西？
　　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能如何……向那些人直说吧。”
　　“也是……那些人实力深不可测，说不定能对付戚梓岄。”
　　“我这就去联系。”
　　“哼，这次戚绍以为自己有戚梓岄做靠山，倒是嚣张，等一会儿没人给他撑腰，看他还能如何？”带着怒意的那人，似是想到后面的事情，面上怒意稍霁，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戚家的那些东西……是时候全部拿走了。”

　　他们此番讨论着如何对付戚梓岄，如何瓜分戚家的宝物，却没想到他们正议论着的人已经走入了他们的府宅之中。
　　青天白日就敢闯入敌手家中，不是胆子太大就是实力太强，两者兼备的二人自然没什么心虚的。
　　戚梓岄自然选择了今日为首之人的府宅，轻轻松松带着自己翻墙进去，便开始寻找那人的住处。
　　希望能找到些东西。
　　虽说他们没来过此处，但顺着最灵力充沛的地方准没错。
　　也不愧是当地有些威望的势力，府中装饰倒是比戚家华丽多了，不过说实在的，此处过于“富丽堂皇”，除了彰显主人家有钱，便只能污染客人眼睛了。
　　周围的景致实在不能融合，此处种着白色海棠旁边又是艳极了的红牡丹，这里写着“曲径通幽”，那处却又添了一块“福寿双全”，实在是不堪入目。
　　戚榆只觉得没眼看。
　　戚梓岄眼尖，目光落在那块“曲水流觞”上。
　　“怎么了？”戚榆低声问。
　　“戚家的东西……”戚梓岄目光复杂，“戚绍小时候写着玩的。”
　　戚榆：“……”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把一个幼童胡乱写的字当做珍宝裱起来……
　　“没眼光。”戚榆笑了一声。
　　“的确。”戚梓岄点了点头。
　　还未等他们二人找完一半，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两人都隐匿了身形，也是不惧，就明目张胆地站在原地，看着来者。
　　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方才从议事厅回来，商定了计划，自然是要向那些人通风报信。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敌手居然是跑到自己院子里头了。
　　戚梓岄与自己徒弟对视一眼，便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