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闲字黎书

47、第 47 章

　　归了清平门，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惬意许多。毕竟出云殿再好也并非自己的地盘，进出什么的还得偷偷摸摸地，实在是受了不少约束。
　　而清平门便是自在多了。
　　方漱崎等人知晓两人回来之事，也立刻放下手中之事，跑到了山门口来迎接两人。
　　只是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他们到了门口时，戚梓岄早就不见了踪影。
　　“七师兄又去闭关了？”施寒崚问。
　　也不怪施寒崚作此猜测，毕竟戚梓岄平时就是这般。
　　“师尊并未去闭关，只是大师伯忌日将近，师尊去准备些东西罢了。”戚榆道。
　　“唉……”陆亦岭叹口气，道，“之前我们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不过以老七的性子，还是要再看一番的。”
　　“算了，先不提这些了，”方漱崎皱了皱眉，“小榆奔波数约起也是累了，先让他好好歇息吧。”
　　“多谢二师伯。”戚榆道。
　　向三位长辈告了别，戚榆又是回到了自己那个熟悉的小屋。看着屋内陈设竟一时生出宛如隔世的感觉来。
　　他本以为他这一辈子就是呆在这清平门之中远离那些纷纷扰扰。与千御殿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该缠上的，这辈子，甚至于下辈子都逃脱不了，自己还不是碰上了？
　　不过，此次出云殿之行，戚榆倒也算不得后悔，毕竟知晓了戚梓岄那么多事情，也知晓了当时错杀的误会，也算是解开了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
　　只是……
　　让他得知自己的前路还真的是道阻且长。
　　轻笑一声，戚榆也算不得在意了，他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反正时间还长着，他总有一日可以捂热戚梓岄的石头心。
　　听方才方漱崎等人所说，他师祖以及那些师伯师叔的忌日似是在五日之后，每年的那日，清平门仅存的那些人都会凑在一起悼念着故人。
　　“五日之后……”戚榆微微一愣，“那不是……引仙节吗？”
　　戚榆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清平门再也没有引仙节了。
　　斯人已逝，图留下未亡人的悲戚，哪里还有心思过节？
　　昔日让清平门一众弟子欢呼雀跃的日子，却是成了满门悲苦，不忍回首的伤心苦楚。
　　大喜而至大悲，不过如此。
　　心里面也不知是作何感想，戚榆轻叹一声，将自己案台上的积灰抹去。
　　“五日之后戚梓岄虽然不会说什么，心里面定然还是难受的……”
　　“到时候……”
　　“多陪陪他吧……”
　　自己这张与虞失岐酷似的脸，不知道会不会让戚梓岄好受一些。
　　心中这般想着，戚榆倒也是无奈。
　　虞失岐那小子白占了自己便宜，和自己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如今却要他来当替代品……
　　想想还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不过，一想到戚梓岄那张面孔，若是上面能够生出如莲般的清浅笑意来……
　　那有什么不甘心的？
　　古有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现如今自己虽无千金但却有一片赤诚心。
　　想来也是足以凑个数了。
　　正当戚榆心里面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戚梓岄却是走入了自己的屋子。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屋子，因为被陆亦岭贴了除尘符的缘故，这屋子还是如同他离去时那般整洁。
　　他走到一堵墙前，伸手敲了敲墙，一个暗道便在他面前慢慢悠悠地打开。
　　戚梓岄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顺手点了一簇灯火。
　　暗道里头极暗，几乎不能视物，即便是有着手中的灯火也不过只能照亮尺寸之地。
　　而戚梓岄却不受这黑暗的影响，抬脚就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停下了脚步。
　　借着手中的灯火，幽幽光芒下映出了墙上的一幅画。
　　虽说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画中人的模样，只是从轮廓上看应当是一个极恣意的少年。
　　戚梓岄盯着那幅画许久，叹了口气，便将灯火下移了几分。
　　露出了一把长剑。
　　灯火阑珊处，露出了两个篆刻的小字。
　　寻路。
　　这剑的名字与那人实在是太配了，一为失岐，一为寻路。
　　几乎就是为那人量身定做一般。
　　“该物归原主了。”戚梓岄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拿起那柄长剑，眼中映着灯火曈曈。
　　他之前虽说要等戚榆真让这剑认了主，方才是真确定了自己这弟子的身份。
　　可是心中早有定论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一把剑而动摇。
　　若戚榆真拔不开这寻路，想来也是另有原因，毕竟即便是轮回转世，也不能确保灵剑会愿意认主。
　　拿了剑，戚梓岄正欲离开，目光却还是落在了那幅画上。
　　这个暗道里面就两样东西。
　　一个是虞失岐的画像，一个便是寻路剑。
　　“算了，一道拿出去吧。”戚梓岄叹息一声。
　　原先还有寻路与这画做伴，如今寻路被自己拿走了，那这幅画岂不孤单？
　　不如一起拿出去吧。
　　心中这般想着，他就把那画卷起来收好了。
　　这画说起来还是他自己画的。
　　戚梓岄沉迷于剑道，对于丹青一道自然是不精的，只是他那师兄却是个触类旁通的全才，对什么都了解些，虽说算不上精通，但是糊弄外行人却也是够了。
　　当时虞失岐兴许是看不惯自己师弟成天练剑，便腆着脸让戚梓岄来画自己。
　　“画？我不会。”戚梓岄拒绝地十分果断。
　　“小戚儿，师兄可以教你的。”虞失岐笑道。
　　“没兴趣，浪费时间。”戚梓岄蹙眉道。
　　“小戚儿，若是画一幅我的画像，我便把师尊今日教给我的剑法教给你。”
　　“……”
　　戚梓岄沉默了，神情有些动摇。
　　“今日那剑法还是很厉害的……”虞失岐继续道。
　　“……行。”戚梓岄当时年纪还小，性子也还是最单纯的时候，也没什么计较，听说剑法厉害便有些心痒了。
　　只是学作画实在是困难了些。
　　“小戚儿，这可是笔，不是剑，你这握法可是错了。”虞失岐无奈道。
　　戚梓岄瞪着眼睛望着手中的笔，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学下去。
　　他本就是比别人都要执拗的性子，若是不学画还好，可若是学了他便要学好。
　　也不知道他这个蠢才到底是磨了几个月才把这样一幅画磨了出来。
　　方才灯下看不清楚，可如今出了暗室便是能将笔者的稚嫩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幅画画到一半的时候，师尊已经把那套剑法教给自己了。
　　只是，他看着已经画了一半的作品却不想放弃了。
　　那时尚且年幼的戚梓岄想要看看，自己画完这幅画后，能否将此人的一半风华落在纸上。
　　只是，事与愿违，戚梓岄一个初学者显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可是虞失岐却是喜欢的紧，把他当宝贝地藏在一个角落，也不让戚梓岄看见，生怕这人一时气恼，把这画作给毁了。
　　只是在那人身陨之后，戚梓岄在他的旧物里面翻出了这幅画。
　　兜兜转转，物归原主。
　　戚梓岄望着这种自己曾经想要毁掉的画作，一时没忍心。
　　毕竟这是那人唯一的画像，自己若是毁去了怕是连睹物思人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虽说虞失岐此人会学着文人雅士的模样去作画，只是他画的不是清平门的山水，就是戚梓岄。
　　戚梓岄曾经在他的画稿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虞失岐的画像，反倒是找出来一堆自己。
　　或舞剑，或走神，或浅眠，或深思……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画的。
　　也就因为自己那幅画成了孤本，戚梓岄便只能好好地珍藏。
　　只是，如今似乎没那般重要了。
　　不过要戚梓岄毁去也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放入一个堆满画卷盒子里面，任由他混在里头。
　　将画卷安顿好，戚梓岄便拿着剑打算去找戚榆。
　　这把剑应当由自己交到他手上才是。
　　“师尊？”见到戚梓岄，戚榆显然是惊讶的，“你不是去准备……”
　　“准备什么？”戚梓岄微微皱眉。
　　他在山门口匆匆留了一句话便离开了。这给他弟子产生了什么误解？
　　“没什么。”戚榆摇了摇头。
　　方才他还想着戚梓岄的事情，没有想到此时这人就是来找他了。
　　“师尊来找我是为何事？”戚榆问。
　　戚梓岄也不多话，抬手将手中的剑递给了戚榆。
　　“这……”戚榆愣住了，这把剑实在是眼熟的过了头，他自然是看见了剑柄上那篆体的“寻路”二字。
　　“你试试能不能拔开，拔开就是你的了。”戚梓岄面无表情道。
　　“……这是大师伯的剑啊。”戚榆愣住了。
　　“是他的剑没错，只不过若是没人使用也是落在角落里面生灰，何其浪费。”
　　“可是……”戚榆愣愣地望着那柄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剑，如今戚梓岄说是要给自己用实在是让人震惊。
　　“哪来这么多可是？拿着便是，我不是说要给你寻一把好剑吗？”戚梓岄却是异常坚定。
　　戚榆无奈只得接过这把寻路剑。
　　此剑放一入手，戚榆便感觉到一股过于熟悉的气息，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要将其拔出。
　　只是……
　　“拔不出？”戚梓岄微愣，却也没太多的惊讶。
　　拔不出便算了，大不了再寻一把剑就是了。
　　心中这般想着，戚梓岄刚打算把寻路剑拿回，却见一道熟悉的符文在戚榆的脚下出现。
　　灵剑主动认主？
　　无论是戚榆还是戚梓岄都是愕然了。
　　为何寻路剑会主动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