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闲字黎书

32、第 32 章

　　“不可能，”戚梓岄冷着脸望着戚榆，“我在这里陪你。”
　　上辈子就是这样，从此一别便是永别。
　　如今还要再重来一次吗？
　　“……你确定吗？”戚榆觉得这个身体真不受自己掌控了，只得静观其变。
　　现在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戚梓岄记忆中的那个人，虞失岐。
　　想来这段记忆戚梓岄印象极深，所以当年虞失岐做了什么，他如今只能做什么。
　　不能与戚梓岄记忆里面有一丝不符。
　　这么痛苦的记忆还如此印象深刻吗？戚榆心疼了。
　　“不然呢？”戚梓岄艰难地站起身，冷着脸望着他。
　　“行，那你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吧。”戚榆……不应该说是虞失岐道。
　　戚梓岄不语，只是一双眸子凉凉地望着他。
　　“怎么了？”
　　“你叫我过去给你包扎伤口，其实是为了把我打晕吧。”戚梓岄冷冷道。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来，戚榆便感觉到自己重新得到了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他张了张口，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知道？”
　　如果是他遇到来这种情况怕也是这么做。
　　自己下场如何不算要紧，戚梓岄没事就好。
　　可是望着戚梓岄那双眸子时，戚榆便莫名其妙心虚起来。
　　为什么他会重新获得这个身体的掌控权？
　　按道理来说，戚梓岄对这回忆印象极深……
　　自己应当没有干涉的权利才是……
　　莫非……
　　想到这里，戚榆的眸子一缩。
　　“你……”
　　“我什么？”戚梓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
　　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
　　“小戚儿莫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怎知我心里头想着什么呢？”戚榆带着平常惯有的戏谑口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我若真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就好了，”到了这时候见他还在开玩笑，戚梓岄也是恼了，“首先找个和你同归于尽的法子，省的以后见你头疼。”
　　“同归于尽？”戚榆被这说法逗笑了，“你舍得？”
　　戚梓岄沉默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惜命一点，”他微微阖上眼眸，“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太自私了。”
　　戚梓岄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地过分，但从这只言片语中也听出了这人深藏在心里面的悲痛。
　　戚榆不再言语，只是叹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两件事了。
　　其一是虞失岐在戚梓岄心中的地位是现在的自己远不能及的，其二，戚梓岄有记忆，如今处在幻境之中的是他的师尊，而不是他自以为的师弟。
　　那方才自己突然重获这身体的控制权的缘由便好解释多了。
　　定然是戚梓岄做了和前世不一样的举动，方才激起幻境的混乱，记忆成分无法再持续接下去的情节，便只能让自己凑数了。
　　既然戚梓岄有记忆，那很多事情便方便很多了。
　　不如坦白吧。
　　戚榆抬起眸子，与戚梓岄那双带着寒意与恼怒的眸子对视着，微微张口道：“……师尊。”
　　他说着，眸子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戚梓岄。
　　他会怎么想？
　　听到这一声“师尊”，戚梓岄愣住了，他看了戚榆半晌，一时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从叶淙淙那边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记忆呢……没想到……”戚榆吞吞吐吐地事情说完，望着戚梓岄的神情，“之前有个声音一直在引导我说话，之后我就照着他的语气去说话了……伪装大师伯是情非得已之事……还请师尊不要怪罪。”
　　“一直都是你吗？”戚梓岄过了许久才问。
　　“嗯，都是我。”
　　“……原来如此。”戚梓岄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他叹口气，转头看向戚榆时脸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师尊，现在怎么出去？”
　　“不知。”戚梓岄摇头。
　　他若知晓怎么可能困在这里这么久？
　　“师尊，这应当是你的记忆，若是按着接下来的剧情走下去……”
　　“不行。”戚梓岄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为何？”戚榆一愣。
　　这是目前来说最为可靠的法子，指不定等自己出去找千御殿殿主单挑后就可以离开这个幻境。
　　“我不愿见你涉险。”戚梓岄皱眉道。
　　听到戚梓岄这么说，戚榆也就是轻笑一声：“师尊，这至多不过是一个幻境，我又怎会受伤？”
　　“不，”戚梓岄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再走这一条路。”
　　“师尊……”戚榆有些无奈了，“你是怕想起大师伯吗？这不一样的……”
　　话未说完，戚榆就看见了戚梓岄一双带着怒意的眸子。
　　他生气了？
　　戚榆呆滞地望着戚梓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你以为我分不清你和你大师伯吗？”戚梓岄冷声道。
　　“弟子不敢。”戚榆听到这一句，心凉了半截。
　　也是，自己不过就是相处才几月的弟子，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个相处数载的师兄？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才会觉得戚梓岄这般人物会将他们混淆。
　　“你就是你，我戚梓岄唯一的弟子……”说到这里，戚梓岄顿了顿，“哪有师尊眼睁睁看着弟子去死的道理？”
　　戚榆一愣。
　　戚梓岄并不是话多之人，只是今日他不将这些话说出来，他怕日后自己这个徒弟把自己气到想要把他逐出师门。
　　“我收你为徒，的确是有一点他的缘故，平时看你也会想到他……”
　　“可这代表什么呢？难道没有他虞失岐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吗？一定要和别人扯上关系做什么？”
　　“至少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弟子而不是我的师兄。”
　　言罢，戚梓岄的眸子彻彻底底凉了下来。
　　“若你还是想不通透便可以考虑自己出去历练了。”
　　“弟子明白……”戚榆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戚梓岄见到他的笑容便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我笑自己运气好，遇到这么一个人美心善还单纯的师尊。”戚榆坏笑着，眼眸里面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戚梓岄皱了皱眉，不算明白这人的话是何意思。
　　单纯？
　　想到这，戚梓岄的眸子里面露出一丝警惕来。
　　只可惜还是慢了。
　　如今虽说戚榆受了伤，可修为终究是比戚梓岄高了一大截，方才又坐在那里养精蓄锐许久，蓄力偷袭戚梓岄一次还是不成问题的。
　　将敲晕的人轻放在地上，戚榆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反应还真快，差点就没打到……”他嘀咕着，转身想要走出这避风港湾。
　　“又要面对一次那个老家伙了，偏偏以这次的修为还打不过……头疼。”
　　只是当他走出这小小的一个山洞时，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又并非他所有了。
　　他的意识竟飘荡出去，以旁观者的角度望着面前的这一场搏斗。
　　不，与其说是搏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戏耍。
　　那前任千御殿殿主仿佛戏耍玩具一般地逗弄虞失岐，一点也不急着将他弄死。
　　戚榆目光复杂看着那容貌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带着数不尽的伤痕，与那人纠缠着。
　　用了几年，戚榆也算熟悉这个身体，他自然是明白虞失岐完全有法子结束这场近似与玩弄的对决。
　　只是，虞失岐没有这么做。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若他不死撑下去，下一个便是戚梓岄。
　　而心底依旧是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是妄想的念头，逃出去，找到他的小戚儿，一起回清平山。
　　戚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盯久了他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了。
　　这是戚梓岄的记忆，怎么可能有虞失岐的记忆片段？
　　想到这点，那虞失岐的目光忽然朝自己看来。
　　四目相对，一时间戚榆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人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他的躯体里面呆了几年？
　　心中情绪愈发复杂，可不待他再多想什么，便感觉有什么力量在撕扯着自己。
　　戚榆：“！”
　　下一瞬，眼前便满是黑暗了。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甚至感觉身体是悬空着的，一种迷茫感交织在自己的心头，难受极了。
　　“……醒了？”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宛若惊雷，硬生生把自己从那片黑暗中拉了出来。
　　“师尊？”戚榆睁开眸子，入眼就是戚梓岄那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俊美容颜，还来不及多欣赏几秒，就被那人脸上的寒霜给冻住了。
　　“本事挺大？还会学先人做派了？”
　　先人指的是谁，自然是不用多说。
　　戚榆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本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自己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便想到这个后果了。
　　不过只要两人都可以出来的这个结果是好的，便也算值得。
　　“师尊……”戚榆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先让这人消气，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见戚梓岄转头看向了他。
　　莫不是师尊大人有大量，决定不和弟子计较？
　　喜意尚且未来得及染上眉头，戚榆就听见戚梓岄淡淡道：“闭嘴，聒噪。”
　　戚榆：“……”
　　得，现在看气得还不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戚梓岄内心的确是对自己徒弟方才的行为存着气恼之意的。
　　只是，他此时不想和这人说话，却是因为另外一个缘由。
　　他记得没错的话……
　　在戚家祖地的唤情阵，要进入别人的记忆中，只有上身到自己在那人记忆里面所在的那几个节点。
　　按照这个道理，在方才的那段记忆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戚榆的身影？怎么可能让他上了虞失岐的身？
　　所以说……
　　想到这种可能戚梓岄的眸子就是一缩。
　　难道这两个……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