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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六只酒吞 ...

  •   犬神的房间其实离饭厅不远,只不过沐晓一开始就跑错了方向而已。

      红叶带着沐晓拐入一处小院。

      “就是这。”

      沐晓往前走几步,回头看向并没有离去之意的红叶。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沐晓在门口停住了,她莫名带了些紧张,怀里的雀还在不停轻啄着胸前的衣襟。

      她在害怕犬神会不会因为这一场濒死而对她产生怨念。

      不管了!沐晓硬着头皮拉开门,扑鼻而来的一股药香让她有些晕头转向。怀里的雀早已在开门的时候飞进去,此刻正叽叽喳喳围着犬神。

      “阿晓…”

      犬神坐在榻榻米上,半张脸缠满了绷带,仅漏出的一只眼看向沐晓,随即露出一个苦笑。

      “抱歉,在下起身还是有些困难。”
      “没事,我过来就好。”

      沐晓绕过地上沾血的绷带与狗毛,靠近了他。

      血腥味越发浓郁,沐晓这次看清犬神脖子下不是白色的毛,而是一圈圈还在渗血的绷带。犬神几乎全身是见骨的伤痕。

      “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浓烈的愧疚感翻涌而出,沐晓红了眼角,她低下头不敢直视犬神的眼睛。

      “这都是在下的主意,也是在下太过心急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若论过错,也是在下的错。”

      犬神艰难地抬起手,轻轻落在沐晓头上,安抚她的情绪。

      这一动弹扯动了胸口的伤口,犬神轻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拢拢宽松的衣襟,遮住开始渗血的绷带。

      “阿晓,你现在尽量不要乱走,就待在京都,等安倍大人为你解决手环的问题,马上离开这里回到现世。”

      犬神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沐晓抬起头,一脸疑惑。

      “在下回到小镇时,碰上一位实力强劲的鬼,根本无法看清它的动作,不过眨眼之间在下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连刀都被摧毁。”

      犬神打开身旁放置的木盒,露出只余半截破碎刀刃的刀柄,幸存的刀鞘也满是暗红的血迹。

      “它没有立即下死手,只是向在下描述了你和酒吞大人的外貌,在下没有回答…”犬神语气沉重,“阿晓,我们被盯上了。”

      这实在是个坏消息,沐晓想起还待在那边的一目连和白藏主,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京都也不能久待。”犬神继续道,“这里的气氛越发压抑了,尤其是大江山方向,冤魂与邪灵盘旋其上经久不散,恐怕很快京都也会被影响到。”

      “那…犬神的意思是让我扔下你们不管吗……”

      沐晓眉眼低垂,紧紧攥住手下的布料。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已不把他们当做冷冰冰的游戏人物,每一句嬉闹,每一句关切,她都记得。现在又怎么可能当一个旁观者。

      “反正我也不会死亡,干脆在这里和你们待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这不一样…至少现在不一样,咳咳咳咳……”犬神歪过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沐晓连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

      “…多谢。”犬神瞄一眼满是殷红的掌心,用另一只手接过杯子。

      “那…”
      “就这样说好了,等回到现世就好好休息一下,别再想这边的事情…阿晓,去吧,别让红叶久等。”

      “……嗯…”

      沐晓没再反驳什么,掩上门出去了。

      见她神色暗淡,红叶轻轻敛眉,却一句也没问,只待沐晓过来便和她并肩走着。

      日光透过树影洒落在廊下,无数碎金般的光点在脚下跳跃。沐晓抚上手腕上的疤痕,微歪着头看向院中扫洒的小纸人。

      “红叶…你是真实的吗?”

      拢在宽大袖口里的手被一片温暖覆盖,抬起,最终贴在柔软的布料上。

      沐晓惊愕的瞪圆眼睛,沉稳有力的心跳震动正从手心传来。

      “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吗。”

      酸涩感涌上鼻端,沐晓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方才还镇静的红叶慌了神,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就哭了?无论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偶尔抬起来的一双泪眼还带着迷茫。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感觉到手帕湿乎乎的有报废的迹象,红叶果断带着沐晓去找彧子,得逗小姑娘笑才行。

      匆忙接手的彧子也很懵,笑着去的怎么还哭着回来了?

      沐晓这时已经缓过来不少,一边小声说着对不起,一边被按在木凳上,听彧子开始结结巴巴讲故事。

      “在…在不久前我去过一个山林村庄,那一天村民们请阴阳师制服了一只突然出现,名为‘魁’的妖兽。那妖兽生有三目六耳,牛角狼爪,浑身锁甲般的鳞片,吼声如雷,气势非凡。”

      说着,彧子使了个幻境,周围缓缓浮现出山野的景象,嘈杂的人声,以及看不清脸的山民们。一人多高的‘魁’绑着刻印着咒文的锁链,跪伏在地上,妖瞳紧紧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心里发毛。那目光落在身上火烧一般,即使知道这是幻境,沐晓还是被吓住了。

      “当阴阳师就要使出术法轰杀妖兽时,那妖兽竟口吐人言。”

      幻境中,‘魁’把头扭向阴阳师,闷雷似的声音把树叶震得簌簌作响,只勉强听清几个字。

      “…出现……灵……捕捉……吾不可……汝……杀……悔!”

      “阴阳师并未理睬,灭杀妖兽后便启程返回,返回时天已大暗。不过,谁也没有再见过那个阴阳师,只有…过路人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把破碎的纸扇。”

      彧子自觉讲了个好故事,收起幻境便喜滋滋看向红叶。

      讲什么不好,非得讲鬼故事。红叶恨铁不成钢,剜了她一眼,准备回头安慰年幼的阴阳师,却没想沐晓正盯着彧子,满脸好奇,似乎在期待后续。

      “故事可不是这样讲的。”

      颇为中性的声音传来,嬉皮笑脸逗沐晓玩的彧子马上收敛起来,端正沉稳地站着。

      身着华服的大妖轻飘飘从空中落下,手中的折扇下一秒就落在了彧子头上。

      不管身后的痛呼,玉藻前面具下的一双狐狸眼瞥向沐晓。

      “哦呀~这里还有个小姑娘~”

      玉藻前只向前走了两步,属于鬼王的气息便从沐晓身上宣泄出来,强烈宣示着主权,看红叶和彧子毫无察觉的模样,应该是针对他这种大妖的。

      那位鬼王什么时候换口味了?玉藻前看着身前阴阳师惊讶的眼神,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按人类的年龄来说,还是个未成年的幼崽,这一身灵力倒是罕见的纯粹,不过这样的能力可不像是人类可以拥有的……

      玉藻前想着心事,手下可没停,把沐晓一头整齐的半长发揉的乱糟糟的。

      “那个……玉藻前大人?”
      “抱歉,一时入了神。为弥补吾的过失,就送汝个小东西吧。”

      刚说完,玉藻前就怔住了,他怎会在意一个刚见面的阴阳师的想法?但话已出口,也只能按下心中没由来的亲近感,伸手召唤了一只青蛙。

      “呱?”

      纸扇挥在青蛙头顶,妖力顺着脉络游走,在一片白烟中,顶着黑色短发,穿着和服的青蛙直立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问好。

      “初次见面,我是沐晓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彧子趴伏在红叶肩上,笑的喘不上气,指着涨红了脸的沐晓说道。

      “真的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

      玉藻前用纸扇遮住上扬的嘴角,又召唤了一只青蛙。

      “呦,我就是彧子呱!”

      彧子一下子噎住了,上一秒还在被她嘲笑的人转过头呵呵冷笑了几声。

      “确实一模一样呀。”

      静静看着她们嬉闹一会,玉藻前合起纸扇,把彧子喊到墙角,似乎有重要的事。

      沐晓呱心安理得地坐在原型怀里,时不时翘着二郎腿哼歌,像极了沐晓独处时的样子。o

      可是青蛙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声音总是粗粝的,哼出来的歌也着实让人耳朵疼。沐晓捏着青蛙软乎乎的肚皮恶狠狠威胁道。

      “别唱了!在唱就把你喂葫芦!”

      青蛙果然停止了噪音,只小声呱呱叫着,还努力用小短手遮住自己的脸,一副委屈的模样。

      沐晓没办法了,抱着青蛙开始放空自己,指尖却轻轻摸上蛙的心口。

      是微弱的心跳声……

      还没来得及深思,青蛙捂着自己的胸口,用比之前大十倍的声音惨嚎道。

      “呱!我脏了!我清白的身子没有了!”
      “闭嘴你个臭青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六只酒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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