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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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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一路随着激浪跌跌撞撞到了照泉深处,汹涌的水流渐渐平静,她也逐渐在水中稳定了自己的身体。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丝光,很快又恢复了黑暗,但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光亮,也足以让她确定了方向。她朝着刚才闪光的方向游过去,照泉像是无边无底似的,也不知道朝着那个方向一直游了多久,始终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无力的时候,眼前似乎隐约能看得见了,在这样深的河底,能看见就说明有光,她心里一喜,继续朝前游着。
周围逐渐变亮,江沅找到光源的方向,加快速度游过去,就在她接近光源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身影面对着刺眼的光亮。
是阿爹。
江沅越来越靠近魔尊和光源,就在她抓住魔尊后,伸手就快要触到那抹光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河底唯一的光,灭了。
江沅来不及多想,直接放弃了寻找琉璃光,准备带着魔尊上浮,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快要失去力气了。上浮的速度很慢,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似的,她浑身有些抽痛,像是在上浮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被活生生抽了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江沅终于将魔尊带上了岸,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眼前一黑,倒在了魔尊身边。
再次醒来之时,她已经在自己房间了,睁开眼,魔尊和木白都守在她床前,后面是云歌云舞姐妹俩。
“咳——”
魔尊伸手把她扶起来,靠在软枕上,然后给木白腾位置:“木大哥,你给沅儿看看。”
木白点头,手指放在江沅的手腕内测,表情有些凝重:“沅儿,你试着催动体内的气,看看你的修为可有变化?”
江沅照做,运气在体内走了一个轮回:“并无变化。”
“可是沅儿身体有恙?”
“我方才为沅儿把脉,竟感觉不到她体内的魔族气息,更无法看出她的修为,就像她只是一个毫无魔气的普通人,”木白说着,魔尊脸上露出担忧,他又赶忙接着说道,“但沅儿刚才自己运气说修为并未有损,那想必也无大碍,许是因那琉璃光。”
魔尊点点头,坐到江沅床边,拉着她的手:“那日沅儿在河底可有异事?”
江沅仔细回想了半天:“确有两处奇怪。一是我从身后扶住阿爹之后,想要伸手去触琉璃光,它却突然不亮了;二是在上浮的过程中,我一直感觉全身抽痛,像是有什么从我体内剥离一般。”
“你身上并未有伤。”
木白沉思了一阵:“你说有东西被剥离的感觉,莫不是你的气息便是那时?”
“可是散去我的魔气是为何?难道这魔族圣物需靠魔气滋养才能强大它的力量?”
“若真是为了从别人身上吸取魔气以强大自己的力量,那琉璃光怕是有灵,尊上修为比你高,魔气更是比你精纯得多,为何会选你啊?”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我这种新鲜的呢,”江沅看出魔尊的担忧,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撒娇似的抱住他的手臂,“阿爹,我不是没事儿吗,又不影响我修炼,您就别再板着一张脸了,怪吓人的。”
“你啊,”魔尊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头,“若是身体有何不对一定要立即差人告诉我。”
“沅儿遵命。”
四人守在床前,直到江沅再次睡着,魔尊和木白才从她的房间出来。
“木大哥,沅儿的身体,真无大碍?”
“尊上,沅儿除了魔气尽数消散,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若是真不影响她修炼,这倒也无妨。”
“沅儿这里还要你多照看着。”
“是。”
房里只剩下江沅和云歌。
云歌将熬好的汤药端在手里,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
“云歌,我自己来吧。”
“公主还要乱动吗?”
江沅看她有些怒了,瘆瘆地摸了摸鼻头:“没那么娇气。”
“公主就不能安分点吗?”云歌依旧小口小口地喂她汤药,眼底里带了深深的担忧,“今日之事若是再来一次,云歌的魂儿都得被公主吓掉了。”
“没那么严重吧?”
“公主忘了副统领临走前是如何嘱咐的?”
江沅顿时不吭声了。
朔光在得知即将前往楼夜山闭关之时便日日担忧,临行前特意到她院子里,对云歌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她闯祸。
嘱咐完云歌,又与江沅单独坐在院里的桌边。
“喝茶吧。”江沅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纳闷,却没有直接问,给他倒了杯茶递到手边。
“此去一年,我放心不下你。”
“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你是什么脾性我最清楚不过,”朔光看着她,“平日里我还能看着点你,不让你惹事,我这一走,你院里便只剩下云歌和云舞了,她们俩向来是拗不过你的,我就怕这一年里你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儿?魔界虽不似天界搬守卫森严,可照泉的阵法也不是普通人能破的,我在魔界再安全不过了。”
“你能安分地待在魔界?”
“能吧。”
朔光眼里带着难得的不容置疑:“别‘能吧’,一定要好好留在魔界,别到处跑了,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不能像从前那般及时赶到了。”
“我知道,我会老老实实待在魔界的。”
“在魔界等我,只需一年就好,待我从楼夜山回来,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答应我,只这一年,一定不要离开魔界。”
“你今日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
“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
“等我回来。”
楼夜山戒备重重,向来只有魔界中身居高位之人才能在山上闭关修炼,那里是世间魔气最盛的地方,若是魔族人修为想要更上一层楼,在那里逐渐是最好的选择。刚开始,江沅以为朔光虽上了山,但至少会有书信传来,可是大半年过去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想起自己在朔光临走前答应他的事,江沅就一阵头疼:“早知道当时就不答应了。”
“公主可别说这话了,副统领也是为了您。”
“所有人都说为了我,可从未有人问过我到底想做什么,”江沅喝完最后一口药,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公主,修为也不够高,终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我也想阿娘早日摆脱病痛,我也想为魔界出一份力啊。”
“公主……”
“我也想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公主,可是云歌,你知道的,我没有天赋,”江沅的眸子暗淡了几分,“从小我无论如何刻苦修炼,我都比不过你们,但我不能让世人都以为像阿爹那样英明神武的魔尊竟生出一个废物女儿。所以我只能每天吃喝玩乐,荒于修炼,我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了还是只能像如今这般。”
“云歌知道。”
“若是朔光在就好了。”
“公主是想副统领了?”
“到也不是,只是觉得他若是在,一定能想出两全的法子。”
云歌笑了笑:“是啊,若是副统领在,便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听她又提起,江沅脑海中浮现出朔光临走前那张认真的脸,突然有些心虚:“哎呀云歌,我喝了药怎的突然有些犯困。”
“知道了,公主,”云歌一脸了然地站起身,“云歌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云歌走了出去,只剩下她独自半倚在床上。
江沅缓缓躺下,想着关于琉璃光的事,眼皮逐渐变重,她才缓缓闭上眼。
安分地待在屋里养了几天,江沅又闲不住了,非得要拉着云歌跟她一道指定计划,说是一定还要下次照泉,把琉璃光带出来。
“公主,您忘了上次有多凶险?”
“没忘啊,上次的经验我都记着呢。”
“可是您要出事儿了怎么办?”
“放心吧,上次我已经把大致的位置摸清楚了,这次下去一定不会无功而返的。”
“不行,若是出了事您要我和云舞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
“公主——”
云歌跟她说了半天照泉河底的危险,可江沅却一直在说自己的打算,像是对琉璃光势在必得。
“公主!”云歌实在看不下她一直试图装听不懂自己的担心,情绪有些激动道。
这是这么些年来,江沅第一次看到云歌急,她也不再回避,直直看着云歌的眼睛:“云歌,我不能没有阿娘,所以不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去闯。”
“我替您去,”云歌眸子里带着坚定,“我们姐妹的命是尊上救下来的,这些年您和夫人给了我们家的温暖,现在正是我能报恩的时候。”
“别傻了云歌,你我都知道,你下去必然是九死一生,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在照泉里打滚,上次更是下到河底亲眼见过琉璃光,怎么说我都是最适合的人。”
“那公主便让云歌陪您一道吧。”
“不必。”
“那公主不妨等副统领回来再做打算?”
“阿娘等不了那么久了。”
“可是,公主……”
“好了云歌,我是公主,你得听我的,”江沅难得在云歌面前拿出公主的架子,“太危险了,更何况我还需要你假扮我来迷惑阿爹和木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