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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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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铃的姿态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爱一个人,何至于苦涩至此。
解语心中震动,抵在她腰肩的手慢慢松下力道。
空气里溅落火星,唇齿相依。
林铃因为解语回应的举动,眼中欢喜的情绪彻底遮掩不住,她吻的两人都喘不上气,直到最后不得不因窒息而松开嘴。
她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惋惜与意犹未尽。
解语嘴巴上涂着浅色唇膏,林铃亲的毫无章法,糊的唇周周围都是。
虽然之前和解语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是在醉酒的情况下,林铃刚才是举动实在是太直白大胆了。
解语脑中思绪似乎因缺氧而变得迟缓,她是老师,总是不自觉犯职业病。
就像现在,她第一反应是想教育林铃,吃饭是最好规矩一些,亲来亲去的一点都不像话。
奈何林铃掉眼泪的模样太可怜了,解语那些教育人的话看看熄在舌尖。
深呼吸一个来回,解语故作镇定的别开眼,走回到座位上,耳根悄悄染上一层绯意。
“饭菜要凉了,先吃饭吧。”
呼吸间解语身上的淡香慢慢淡去,林铃屈了屈被掌心汗湿的手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唐突。
紧张之余,是让人难以克制的欣喜。
解语一贯是委婉含蓄的,今晚的她的不拒绝,已经足够证明许多问题了。
心口似有火在烧,林铃勉强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哑着声音。
“解老师,我先去洗把脸。”
林铃其实更习惯于称呼解语为解老师,可此时此景,她的这句解老师听起来更像是调情。
解语抬起头,目光情不自禁的凝在林铃显得有些红肿的唇上,她在笑。
执筷的手暗暗用力,指节被压的泛白,垂眸的动作恰好掩住眼中的仓皇躲闪。
林铃看破不说破,早在第一次和解语亲近,她就知道解语脸皮有多薄了。
在盥洗间狠狠用冷水洗了几把脸,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林铃才走出去。
之后林铃忍不住嘴角网上翘,从吃饭洗漱,到睡觉休息,始终傻乐的表情令解语好笑又无奈。
不过让解语松了口气的是,林铃后面的举止十分的克制自觉,洗漱完以后,和解语道了句晚安,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解语看着她将门关上,想到了那次醉酒,呼吸有些沉。
当晚,解语开窗通了会风才关灯睡觉。
林铃睡的侧卧就在主卧隔壁,她翻来覆去,好几次激动的难以自持,想要跑过去与解语同床共枕,完全生不出分毫睡意。
但若是真的跑过去,解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孟浪,不是真正的敬爱与尊重她。
林铃翻身坐起来,走到床边,打开一条小小的缝,吹着冷风,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能等到解语回应她,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半会。
林铃在窗边站了许久,忽而听到隔壁传来开窗声,她眼疾手快的将台灯关了,而后屏息,身体紧贴着墙面,凝神听起隔壁传来的似是而非的响动。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虽然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林铃还是因为偷听这件事格外不自在。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呼吸放的格外轻,脑中思绪翻飞。
解老师也睡不着吗?
是因为自己吗?
林铃想了无数中与自己有关的可能,直到解语将窗户关上许久后,她才回到床上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堪堪生出了点睡意。
没睡好,但林铃第二天醒的格外准时,精神看起来一点都没受影响。
她进了清大的MBA研修班,现在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和解语一起上下班,哪怕大部分课程的时间和解语的工作时间完全不匹配。
解语之前就劝不动她,现在就更劝不动了。
中午,林铃早早在实验楼底下等着解语出来,准备和她一起去清大食堂吃饭。
视线在空中相接,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并排着往前走,中间隔了半步距离,就和普通同事似的。
林铃盯着中间空出来的一段距离,指尖隐晦的往一侧勾了好几下,就是没勾到解语的手。
林铃在担心,这是在学校,如果做出些什么亲密的举动,解语会反感。
忍到食堂,两人选位置要坐的时候,林铃这一回直接做到了解语身边,手臂挨着。
“解老师,今天的山药炖排骨不错,你尝尝。”
之前,林铃都是坐解语对面的。
学生食堂,周围坐的都是年轻的大学生,思想观念普遍开放一些。
林铃虽然动作克制着,但是眼神直白的似有火在烧。
两个人颜值都高,气质也好,时不时就会有学生把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毕竟不论男女,都爱看美人。
“那两个小姐姐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坐在一起就好有氛围感啊。”
“我的姬达响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左边黑色风衣,是有点霸总气质在身上的。”
“嘘,声音小一点,被人听到了显得我们多没素质。”
“对对对,小声点夸。”
“……”
食堂人声嘈杂,但不知为什么,从两人侧对面传来的议论声明明不大,解语却听的清清楚楚。
林铃离的近,说话时气息柔柔扫过解语脸侧,有些痒。
解语听到清大学生的议论,偏过头去看她,却见林铃狡黠一笑,冬日的暖光中,满足欢喜的神情格外灵动。
解语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会,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林铃碗里。
“瘦了,多吃一些。”
林铃心头一跳,而后露出一个大大的明朗的笑。
“解老师真好,真贴心,难怪我会一见钟情。”
怪趣的表情,让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解语脸颊微红,跟着笑了笑,主动拍了拍林铃的手背。
“吃饭吧。”
此时刚才的议论声再度响起。
“我就说,我就说,我的姬达从没出过错,你们在学校里见过非情侣外的两个小姐姐这么亲密的吗?”
“不对,不是亲密,是那种一个对视都感觉要拉丝的氛围感。”
“本直女不懂,但是,她们真好看,我要多看几眼,不能亏了。”
“……”
解语不知道什么是姬达,两人相处时的举动也挺克制的,远远称不上亲密,所以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会被清大学生看出两人间的关系。
毕竟昨晚才确定关系,但解语丝毫不觉慌张,反而有一种隐秘难言的刺激感。
以前,她被规束在框架里长大,从没有出格的时候。
与林铃发生关系,到接受她,再到和她走到人前,每一件都是足以颠覆解语过往几十年人生的认知。
她的心里地动山摇,可在对上林铃灼灼目光时,却总是会莫名的想朝着她走过去。
隐秘的渴望藏在心里,身体里,一直被克制,被压抑。
终于在一个只有彼此最为熟悉彼此的地方陌生城市,解语在心里筑起的高墙彻底坍塌了。
她竟有些雀跃,能被陌生人认可这段感情。
饭后回实验室的那一段路,在林铃故作矜持的保持距离时,解语伸过手去,轻轻的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林铃登时就不会走道了,她缓了好一会,迎着解语柔和平静的眼神,磕磕绊绊的暗示半天。
“解老师,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就像是天性被压抑到极点的人第一次尝试干破格的事,解语眼神平静但坚定。
“林铃,我明年就四十了,我们在一起,注定要面对人言的,我不畏惧,我已经,让你委屈太久了。”
“解老师。”
林铃心跳的很快,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原本还以为要继续忍耐,可解语的回应远比林铃预想中多,眼眶微有些湿润,林铃没出息的吸了下鼻子。
“解老师,爱上你,我从来都没觉得委屈。”
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无比清晰。
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解语全身蔓延,沸腾的热意顺着血液将四肢烧热。
解语深呼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牵着林铃的手,扣的越来越紧了。
此后的很多年,解语都是这样牵住林铃的。
回去的当晚,林铃从侧卧搬到了主卧,任何多余的语言都没有,床头开着一盏暖色小灯,解语的面庞在暖光中温柔无比。
林铃不等她说话,便直接上前去,堵住了她的唇。
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映在白皙墙壁上的影子影影绰绰,动静闹到快天明时才停下来。
解语已经累昏过去了,林铃却还是意犹未尽,她忍着身体里躁动的火,仔细清洁了一番,拥着解语沉沉睡了过去。
在京市进修的几年,解语对年轻这个词有了充分的认知。
年轻,意味着精力充沛,意味着可以整晚整晚的不睡……
林铃自从得了解语亲近的首肯后,彻底放飞了,每天晚上都要,永远都喂不饱。
让解语更不解的是,林铃的技术实在是太好了,明明到她这个年纪,早过了荷尔蒙悸动的时期,偶尔想要,忍忍就过去了。
可和林铃亲近以后,解语对自己有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认知。
……
进修第三年,解语准备回榕城。
解语父母在这段时间,时不时的要电话轰炸解语,让她去相亲,让她快点找个人结婚,生孩子,不要给家里丢脸。
依旧是一些很难听的话,但爱会让人生出无限勇气,解语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林铃始终都站在她身侧。
回到榕城那天,解父解母来闹了,似乎是知道了解语和林铃的关系,闹的很大。
解语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再一看站在身边从未动摇过的林铃,她忽而笑了笑。
“是,我和她在一起了,男也好,女也好,只要相爱,我想不必拘泥于性别。”
阳光浩浩荡荡洒下,解语牵着林铃站在人前,坦坦荡荡。
后续,这件事在两人的圈子里都引起了不少的震动,但是不论是何种反对的论调,都没有动摇两个人的心意。
解父解母登报同解语断绝关系那年,明斯洳在南边出了事,裴沫一夜间有了白发。
再后来,明斯洳回来,她们两人在邙茶山举行了婚礼。
因为解父解母的原因,林铃虽然多有羡慕,却从未提过要办婚礼。
直到林铃三十五岁那年,解父解母回老家了了,解语主动提要办婚礼。
裴沫给她做伴娘,婚礼开始前,解语去找林铃。
“为我蹉跎了大好的年华,怨吗?”
“不怨,我只怪这一生短暂。”
解语看着林铃,又哭又笑,“我信命了,有时候,缘跟命,真的无法违逆。”
林铃去吻她的眼泪,“我终于,娶到你了,解老师。”
曾有人问,“你和解老师差这么多岁,又蹉跎了这么些年,不会觉得不值吗?”
林铃淡淡一笑。
“如果在乎,时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