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装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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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魔龙亲卫好像接到什么命令一样，纠缠混战的情况依旧，却都朝着同一方向聚集。
猎魔团生怕惊动一个汇聚一窝，就算知道几个年轻魔族就在这一片残破建筑群里和他们兜圈子，也不敢大范围放开精神力搜索。
“烦死了！”战士低吼，“一群只会捉迷藏的小魔头……我发誓只要他们敢露出一个头，一定锤爆他们愚蠢的脑子。”
法师无视这个急躁的同伴，低声和通灵者商量：“不能这样被他们拖下去了，每过一秒我们暴露的可能都在变大。”
通灵者颔首，冷静地下决断：“我们分路。留一个人在这里清理掉几个发现我们的年轻魔族和后续痕迹，其他人按计划刺杀魔神皇。”
“我留下。”
他没给队员反驳的机会，强调自己的优势：“我们召唤师的灵魂感知能力最强，杀死他们后奥科载着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情况紧急，他们确实耽误不起。
没做过多无用辩论，定下计划后，六人分开行事。
他们搜寻对话时，几魔也没停止过移动。
珀莱尔斯指着猎魔团说完“好运气”后，几魔之间暂时陷入了沉寂。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开了一个小型隔音结界，赫柏完全没感觉到灵力或精神力波动。
趁着转换躲藏地点的短暂空隙赫柏扫视几眼，却怎么也看不出这支很可能达到封号级别的猎魔团身上哪里写着‘好运’这个词。
旁边的年轻魔龙保持着思索的表情，赫柏刚想问问他在想什么，就被一只手拦住。某个精神亢奋的家伙抬起头，笑眯眯地在嘴前竖起一根手指：“嘘~别打扰哦，他会生气的。”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精神海里，像一片羽毛。
赫柏虚心求教：“殿下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呀！”
赫柏：“……”忘了，这位现在脑子不太正常。
她又转过去问某位占星师：“为什么说遇到猎魔团是好运气？”
橘发占星师：“我不知道呀！”
“…………”
赫柏头上逐渐浮现问号。
他傻了你也傻了吗？
啊不对，你占卜出来的结果你怎么能‘不知道’？！
被质疑，占星师一点也不心虚：“占卜术得到的是结果，又不是过程。”
停了停又指旁边：“殿下不是正在思考这个过程吗，想知道你可以等一下去问问。”
赫柏：“………………”
我之前是为什么觉得他靠谱来着？
她忍住揪头发的冲动转头，一双翠眸盯着最后的希望。
这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霍尔德尔很难忽视。睁眼看过来时，险些被这充斥着浓重求生欲的眼神吓到了。
“……怎么了？”
赫柏一时间有点不敢发问。
一个是纠结对很可能的‘未来储君殿下’的措辞，一个是……害怕这位也给她一句“我不知道”，那她恐怕真的要崩溃。
她迟疑的这一下，就见橘发青年很自然地从她身侧转出来问道：“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黑发魔龙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时他念头一转，还是暂时放弃了想问的东西。
霍尔德尔说：“封号级的猎魔团，应该是冲着父皇来的。”
“副统领是九阶三级……”停了停，他说，“五个魔，足够了。想办法把通灵者以外的猎魔者都调走，还有，动静闹大一点。”
他的表情很平静，下令时的声音也没有波澜。
在星魔同样轻柔却干脆应了一声“好的”的声音里，赫柏觉得大脑晕晕乎乎的，忍不住伸出手扶着，然后疑心自己是不是耳朵或者思考能力哪里出了问题，理解错了霍尔德尔殿下的意思。
…………
总不可能是真的要让他们几个年轻魔正面对上通灵者——那个被称作团长，很大可能是六人中灵力最强的，还额外带一只和他灵力差不多的本命契约兽，再加上数不清魔兽的九阶召唤师吧？
这绝对不可能吧！！！
在赫柏空茫的眼神中，霍尔德尔伸手扯过洛伦，把手上捏着的黑色丸子强硬塞进了他嘴里。
“这是什么？”赫柏下意识问。
“能让他迅速恢复正常精神状态和战斗力的药。”珀莱尔斯说，“等下打起来，可没有谁能分出额外精力照看他了。”
只不过这种极速起效的药物，通常都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注意到赫柏不自觉露出的排斥表情，和虽然眼神没往这边看，但气场紧跟着微霜的霍尔德尔，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默念着‘为殿下解决困扰怎么能叫麻烦呢’，珀莱尔斯用轻松的语调说：“殿下给的药不会有大问题，等事情结束后躺着休息两个月就好了。”同时他抬起手掌挡在脸侧，靠近少女这一侧的眼眸轻眨：“正好也让这家伙安分一段时间，别整天像鸟雀一样炫耀他漂亮的羽毛了。烦得很。”
后一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但在场又有哪个真的听不见？
少女嘴角立刻就翘了起来，黑发青年眼中也掠过笑意。
“咦，猎魔团走了……通灵者留下了？”
弓箭手眼神最好，赫柏立刻联想到霍尔德尔刚说过的话，眼神惊讶又崇拜：“殿下连这也想到了吗？”
霍尔德尔微愣，随即否认。
他没有想到那么远，下的决定也只是因为留下通灵者能是最好的选择。
猎魔团是钻地道偷偷摸进来的，冒这么大险针对的目标不可能是他们几个没长成的继承者，和追捕他们的副统领等魔大概率没有串通。
双方撞到一起时他们再出现，外敌在前，副统领再想抓他们，也会选择先和他们联手解决掉猎魔团。
留下最强的通灵者，加上召唤师一人可当万军的优势，才能确保双方互相牵制，谁也腾不出手针对他们四个。
——这才是占卜结果给出的‘好运’。
但这太麻烦了，霍尔德尔不太想浪费时间解释。他转身去查看洛伦的情况，用行动表示了拒绝回答的意思。
看着赫柏有追上去问的意思，珀莱尔斯连忙拦住她，压低声音简单解释了一遍。
也不知道树魔神和原力魔神是怎么教她的，怎么看着有点傻？
赫柏又问：“那去刺杀的几个人呢？”
珀莱尔斯：“殿下不是说了“动静闹大一点”？这是魔皇宫，汇聚了七十二魔神之外本族过半九阶强者的地方，一支封号级猎魔团而已，不可能活着出去。”
赫柏的神情从懵懂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她也小声说：“……我听你解释，你这不是完全知道占卜结果是怎么回事吗？”
所以刚刚忽悠她呢？
珀莱尔斯笑笑，不说话。
——魔龙族大长老这一波反叛被镇压后，希蔓能保住命都算陛下念旧情，霍尔德尔已经是稳稳的储君。储君殿下明显有头绪了，还要抢着报答案，是生怕不够膈应魔？
这又是很明显不想说的态度，然而副统领的气息已经非常靠近，战斗逼近，赫柏也只好先放下这些不重要的问题。
她眼神明亮，赞美道：“薇薇说你可擅长炼金了。”
“……谢谢？但是再夸我也没有用。”
珀莱尔斯一眼看透她的意图，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本该顺势打开的储物空间连影子也没有。
他遗憾示意：“不管是涂抹类的剧毒药剂锋锐药剂，还是饮用类的增灵药剂巨力药剂，甚至连保养龙鳞的药水都取不出来。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些人魔动不动就封锁空间的做法。”
保、养、龙、鳞？
背后走过来的霍尔德尔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困惑。
是他想的那几个字吗？一堆正常药剂里为什么会混进来这种东西？
霍尔德尔隐约觉得，他对自己看中的未来星魔神的认知似乎出现了一点偏差。
喂给洛伦的药丸起效确实很快。
仰面朝天的青年脸上被强塞药的错愕在极短时间被茫然替代，又迅速转化成一脸的空白。截然相反的是，那双紫罗兰的眼眸中亢奋的情绪如冰雪消弭，理智回归。
他一个翻身利落地站起，第一句话就是——“我说霍尔，你能不能少私自往药里加糖加蜜？是要腻死我吗？”
有凉凉的目光投注过来，难以忽视。
洛伦撇了撇嘴，拉长音调：“好——的。殿下，请少吃甜食，当心你的牙。”
然而，眼前的魔龙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无视他的阴阳怪气。
他看了眼自己，又转过去看了看珀尔……呃，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像是…探究？
不等他看清，短暂的像是错觉的怪异眼神就消失了。
霍尔德尔解下腰间一枚装饰般的扣子扔过来，落进洛伦手中时已经变成了一把长刀。
“你的刀来不及捡，先用这个。”
洛伦握着刀柄随意劈砍几下，熟悉手感。不忘问道：“珀尔，你的法杖拿不出来没问题吗？”
“我有手就能施法，顾好你自己吧。”
副统领的气息已经非常近，搜寻他们的通灵者也感知到了。
斗篷遮着看不清表情，站在原地停驻一段事件后，他双手并拢捧起一枚水晶球，莹白的光以它为中心扩散开，和珀莱尔斯打开小型隔音结界时一样，感知不到任何波动。
“封锁空间的炼金道具，大长老封闭魔皇宫的缩小版。”珀莱尔斯一眼判断出作用，语气不太好，“能破解，需要时间。”
“多久？”霍尔德尔问。
珀莱尔斯低下头，十指尖银光频繁闪烁。他稍作判断：“给我四分之一个魔法时。”
“不行。”
短暂思考后，霍尔德尔果断拒绝：“通灵者拉起一支兽潮根本用不了这么久，只有魔法才能对中低阶召唤兽快速制造大范围杀伤，给我们近身控制住他的机会。”
珀莱尔斯眼皮跳了跳。
他们这位殿下的意思是——让他心分二用，一边施法一边破解炼金结界？
他心情微妙，莫名有点梗，却很难找出一个词能精准描述这种感觉。
迎着储君殿下浅浅期待的眼神，想了想眼下危急的情况，珀莱尔斯又觉得自己疑心过重——现在只有他一个法师在这，似乎也确实找不到其它办法……咬咬牙，也不是做不到。
他狠下心一点头，霍尔德尔就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过头又对赫柏说：“控制住你跳来跳去的坏习惯，保护好他，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赫柏利落应声。
一句句听着分明是重视他，珀莱尔斯心中不祥的预感却越重了。
比较起来明明是他的实力更强，又不是逃跑时为了节省灵力，怎么想也不该是赫柏保护他吧？
一声巨大轰鸣，打断了他向更深处蔓延的思绪。
副统领终于追了上来，被隐藏在墙后的被通灵者提前召唤出来的本命召唤兽迎头重重一巴掌，三张嘴同时撕咬上来！
双方瞬间纠缠在一起。
这只本命召唤兽形似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应该是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几率才把身形缩到了三米高，和人形魔龙战在一起时，体型仍然占据优势。
尖牙不比龙化时的利爪强度，但仗着三颗头数量上的优势，短时间内勉强拼了个不相上下。
通灵者也没想着只靠本命召唤兽就能解决这个只比自己实力略低的魔龙，三头犬牵制住副统领时，他不停顿地念起了召唤咒语，三扇生灵之门的轮廓同时浮现。
一支箭无声飞来，角度极其刁钻，正好在通灵者视角盲区。然而他身周的莹润光罩只在箭尖接触时闪现了一瞬，整支箭就溃散成点点绿色灵力。
全心召唤的通灵者头也不抬，一声轻哼，蔑视意味浓重。
暗中观察的赫柏立刻鼓成了包子脸。
“他瞧不起我！”
另外两魔已经靠近去寻找偷袭机会了，蹲在墙边破解炼金结界的橘发星魔闻言只“嗯”了一声，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对她说：“是精神力护盾。没关系，再射一箭。”
解释占卜结果后，赫柏对他的信任度又回升了。腰背绷直，再次张弓按弦，翠绿的箭逐渐成型。
“好了没，能不能放了啊？”
维持灵力箭也费力的，赫柏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
珀莱尔斯抬头，额上一层薄薄汗水。
他飞快扫过一眼，细微调整了尖头射击的位置，从没剩下几枚宝石装饰的编发里拽下一颗幽蓝色的，曲指一弹溶入箭矢，无形无迹。
——感谢设计礼服的族人。
珀莱尔斯由衷地想。
如果不是对方坚持把造型弄的这么繁复，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折腾后，他身上的日常装饰的饰品道具早就耗完了。
赫柏手指松开，箭飞出。
——真是烦人的小魔头。
浅薄的灵力波动再次出现在背后时，通灵者很不耐烦。
炼金结界张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在哪了，只是不想提前惊动那条魔龙，才装瞎没收拾他们几个。这些小魔头倒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蚊子一样嗡嗡恼人。
他手势变换，身后通灵之门近乎洞开，九级魔兽的气势透门而出。
还差一点点。
三头九级魔兽加上奥科，足够牵制住这条魔龙了。
不知道那几个走到哪了，对手毕竟是魔神皇，多一个人总多些胜算。
魔龙族内乱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这次的刺杀计划失败，想要再等到这样的好机会不知是多少年后了。
箭尖触碰到薄薄的精神力护盾时，翠色像之前一样溃散，露出被包裹住的幽蓝内芯。
通灵者大脑忽一痛。
这痛感并不强烈，但正好中断了他施展召唤魔法的一条核心精神力运转道路。不需要回头，他也知道三扇即将完全打开的生灵之门一定消散了。
……可恨的小魔头。
通灵者攥紧了拳头，但他知道现在没时间给他浪费了，手势一变，再次念起召唤咒语。
这一次的咒语简短得多，成型的生灵之门轮廓也很粗糙，数以百计的五、六阶魔兽从门中奔涌而出。
赫柏眼睛一亮。
她牢记霍尔德尔殿下临走前的吩咐，急忙去叫珀莱尔斯：“珀尔！珀尔！他和你们说的一样，选择召唤大量中低阶魔兽了！快起来施法呀！”
“……”
别催了，我不聋。
精神力消耗过度，站起来时珀莱尔斯脸都是白的，念咒语也有气无力。
大片大片绚烂的火焰雷光在魔兽潮中炸开，与其对应的是施法者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形。
赫柏眼疾手快扶他站稳，想了想又抬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你别勉强，实在站不稳靠着我就好，你这么轻，不会压到我的。”
珀莱尔斯已经没什么力气回应她了。
精神力丝丝缕缕从精神海伸出，织成一张细密大网，趁着通灵者下一批魔兽还没涌出来的空隙，抓紧时间破解炼金结界。
仅剩的一点空余脑容量模模糊糊地想——
上一次这么拼命，好像还是十二岁耗空灵力被猎魔团追着在山脉里逃命的时候。
嗯……储君殿下的计划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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