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乖很甜》青云闭月

15、第15章

　　二高的国庆假期同法定一样是七天，放假的前一天不上晚自习，但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各科老师发了一堆卷子，又说了假期快乐，就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赶紧回家。

　　假期是奢侈的，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想趁假期放松放松。

　　每回放学周逸都走得很快，罗蓁蓁来不及收拾东西，在后门拦住了他。

　　周逸抬手看了眼表，面色不耐，语气自然比往日还冷：“干什么？”

　　“哥哥，咱们一起回去吧，宋叔叔已经门口等着了。”罗蓁蓁看着他，眼睛弯起，弧度犹如高空挂起的弦月，亲切甜美。

　　周逸淡淡地错开视线，一只脚迈出去，“我有事，你自己回。”

　　罗蓁蓁回过头，周逸已经到了楼梯口，他步伐有些紧快，抬手还看了眼表，看着像是赶时间。

　　几乎是没有思索，罗蓁蓁小跑着跟了上去。

　　正值放学，校门口家长和学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挤牙膏地在伸缩门开的小缝里挤。

　　周逸仗着身高，跨着大步游走到了门口，但前面的人卡住，他也只能等着。

　　由此，罗蓁蓁才没有错过。

　　她低着脑袋，趁门口的一个家长跟门卫说话，缩着小身子，看在周逸出去以后，紧跟着从她身边窜了出去。

　　周逸大步流星地往地铁口去。

　　放假人多，坐地铁的人自然也多，周逸有地铁卡，不用去买票，直接过去排队安检。

　　罗蓁蓁上次是人工买票，这次人工窗口人太多，她不得不去自动售票机去买票。

　　她没用过这个机器，一点开错综复杂的地铁线路上有许多站点，还有换乘的几个线路。她不知道周逸要去哪，有些着急和手足无措。

　　这个点坐地铁的什么人都有，再加上学生放假，他们有些堵在地铁半天，心情也有些烦躁。后面一个中年男人见罗蓁蓁在前面摆弄半天，页面还搁在选站那页，不耐烦地说：“小姑娘买不买，不买就让开，我这还赶时间。”

　　这一说罗蓁蓁更加慌乱，她闷闷地点头，胡乱选了一站最远的。

　　正要掏钱时，她才发现走的急，别说钱了，连手机也没带。

　　罗蓁蓁心口闷涩，涨着脸看着屏幕，急得眼眶都红了。

　　旁边排队的一个男生看出来了，他从队里走出去，站在罗蓁蓁身边，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字，从口袋里掏出张二十的，塞进了机器里。

　　“给”男生把卡递给罗蓁蓁。

　　入目是张清秀的面容，身上套着一套简单的黑白条纹运动服，身高挺拔。

　　年纪看着比她大。

　　“谢谢你，你能把微信号给我吗？我到时候转给你钱。”周逸下了楼梯，罗蓁蓁目光追随着他，有些心不在焉。

　　男生笑了笑，看她着急，体谅地说：“不用给了，快去排队吧。”

　　罗蓁蓁这时收了视线，抬头看着男生认真道：“一定要给，要不你把手机号给我，到时候我联系你。”

　　拗不过罗蓁蓁，男生报了一串数字。

　　她在嘴里默背了几遍，神色专注倔强，再仰头娃娃脸展出明媚甜美的笑容来，男生微怔，听她说：“谢谢你，再见。”

　　地铁人多，周逸没挤上上一趟，此刻站在门外摆弄着手机。

　　罗蓁蓁松了口气，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与周逸隔了一个站口，看着他的背影。

　　好在他自始自终都在低头看手机没回头，罗蓁蓁跟着这一趟进去，小心往周逸那节车厢挪。

　　坐了五站，周逸就下了车。

　　罗蓁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着他拐过一个路口，往商业大厦走去，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齐鸣从厕所回来，见罗蓁蓁的桌子还没收拾，书包放在桌兜里，外面的布料透着光，里面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她的桌面还摊着上节课上的化学书。

　　屈甜甜抱着冰淇淋在啃，路过齐鸣的桌边，他像是随口一问：“见到罗蓁蓁了没？”

　　她摇了摇头，嘴里还含着奶油。

　　一个女生从左边跳过来，拍住屈甜甜肉肉的手臂，听见他问罗蓁蓁，替她开口道：“我见她往校门口跑，看着挺着急的，应该有急事吧。”

　　“嗯”齐鸣随意笑了笑，转头。

　　谁知女生见齐鸣笑了，继续往前挪，撑在罗蓁蓁的桌子上，冲他说道：“齐鸣，加个微信呗。”

　　齐鸣倒是好说话，打开二维码给她扫，然后点了通过。

　　那个女生有些兴奋，拿着手机往外蹦。

　　肖露站在门口，俩人小声地再说什么，猛然间，那个女生嚷了一声：“怕什么，等会我把微信推给你。”

　　肖露低着头，有些羞涩地往齐鸣这看了一眼。他全当没见着，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赵旭，马学东和孙铎他们要去浪，过来问齐鸣要不要一起。

　　“你们去，我不去了。”齐鸣腿搭在罗蓁蓁的椅子上，背靠着墙，从手机上抬起头。

　　“咋了，有约？”马旭东挑了挑眉，笑的猥.琐。

　　齐鸣：“我打篮球。”

　　孙铎见鬼一样，“打个毛啊，都放假了，学校哪有人？齐哥你还不如去体育馆打。”

　　齐鸣不紧不慢地揉了揉手腕，“我练练手感。”

　　“草，别听他鬼扯，咱几个去玩，这人铁定是有约会。”

　　赵旭话音刚落，门口一男生喊了一声：“齐鸣，有人找。”

　　“靠！”

　　“靠！”

　　“……”

　　门口一个俏丽女生站着，孙铎眼尖认出是十班吕雪，恭恭敬敬喊了声：“嫂子好！”

　　“别瞎喊，分手了。”齐鸣在后面出来，看了孙铎他们一眼，几个人心领神会，麻溜地撤了。

　　吕雪咬着唇，委屈地看着齐鸣，“真的要分手吗？”

　　“不然呢？”齐鸣嗤了一声，“你才通网，还是不认识字，微信上写的明明白白。”

　　“你……”吕雪激动地拔高声音：“齐鸣，你混蛋，你根本就没有心。”

　　“老子有没有心，跟你没关系。”齐鸣不耐地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吕雪的手颤抖地抬上来要打他。

　　“现在走，别再来找我。”齐鸣攥着她的手臂甩开，眼里带火。

　　吕雪愤怒地盯着他，像是一把刀要剜他的皮肉。

　　齐鸣笑了，眼底却森寒一片，看着让人害怕：“真不走？”

　　“成！”齐鸣懒懒地点了点头，靠近她，嘴里吐出的话瞬间让吕雪脸上的血色褪了下来。

　　齐鸣插着兜，话音懒散：“职高那几个蠢货是你请的吧，摸的还挺清，知道那几个人跟我不对付。”

　　“找人打我？”齐鸣尾音扬起，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好不好，“上次没连你一块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我是不会打你，但你给我惹烦了，我对你有的是招儿，保证不比打人轻。”

　　吕雪的脸色越来越白。

　　走廊上已经没了人，楼底下还有人在说话玩笑，她却没有获得一点底气，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没有一点人气。

　　齐鸣就像一只野兽，懒洋洋地玩着手里的猎物，在猎物死之前，一点一点地磋磨。

　　“这样吧，你在十班不是仙女吗？我给你换个人设，绿茶怎么样？”齐鸣笑的越来越冷，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或者biao.子？”

　　吕雪抖着肩，愤恨地盯了他一会，转身跑开。

　　齐鸣脸上的笑收了回来，只余清冷。

　　这时，潘明从厕所回来，正准备锁门，他冲齐鸣喊道：“老齐，我锁门了，要拿东西现在去拿。”

　　齐鸣慢悠悠地踱步，从窗户口扫了眼罗蓁蓁的桌面，说：“你先走，门我走的时候锁。”

　　“行，那你别忘了啊！”潘明说完就走了。

　　――

　　天暗沉沉，有那么几拢白浅淡地挂在苍穹上，将暗未暗，人影只有衣服的颜色，脖子之上只有黑白。

　　罗蓁蓁回学校路过操场，听见有人打球，篮球“啪啪”地拍在地上，一眼看去，操场上有个男生，人影矫健，五官模糊。

　　她刚问了门卫，说七点半关校门，学校只有高三那栋楼有那么一两个办公室亮着，于是罗蓁蓁加快脚步往教室赶。

　　这个时间点班门应该锁了，但罗蓁蓁作业和手机在班里，想着回来碰碰运气，没想到门居然没锁。

　　教室里一片漆黑，罗蓁蓁打开前一排的灯，径直走到座位。

　　桌面上摊着她的化学书，她站在桌边从桌兜里拿出书包，余光掠过旁边的桌面，只见黑色的书包放在桌上，鼓起一定的高度。

　　齐鸣没走？

　　罗蓁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思考之间，后一排的灯管闪了闪，眼前骤然亮了好几倍，她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身后有略沉的脚步声响起，罗蓁蓁回头，见齐鸣手托着篮球过来，脸上出了不少汗，眼睛也似沾了水汽，望着她透着些许迷离。

　　他站在他们的桌前，身上的热气卷着校园里的桂花香袭来，把香气蒸得浓郁。

　　齐鸣把球放在椅子底下，长手往桌兜里掏出一包湿巾，边擦汗，边低着头眼睫不眨地看着她。

　　“啪”纸巾往桌面上一扔，他坐在前桌的桌子上，环着臂，看了她一会，懒懒地说：“去哪了？”

　　隐隐夹杂着盘问的语气。

　　“跟你没关系。”罗蓁蓁闷闷地说，有些生气，他怎么跟家长似的，定位追踪她。

　　他们就是同学，他没有权力这么问她。

　　越想越有底气，罗蓁蓁抬起头直视着他，像个与邪恶势力斗争的女战士。

　　齐鸣猛地捞过书包单肩背着，隐隐压着什么：“成，跟我没关系。”

　　他走到讲台边停了下来，喃喃自语：“我他妈是……疯了。”说着，齐鸣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大步往外走。

　　罗蓁蓁看着门口，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他脾气怎么这么坏。”罗蓁蓁嘟囔着，把书和卷子放好，背起书包出校门。

　　她刚才跟踪了周逸，发现他晚回家原来是一直在打工。

　　罗蓁蓁跟着他停在肯德基的门口，看他进去，换工作服，熟练地点餐，偶尔点点头，有时顾客问些什么，他会挑起温润的笑，耐心地指着菜单解释。

　　她站在门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出神之际，周逸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罗蓁蓁心里苦涩，问他原因，周逸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对她说：“走吧，我把你送上地铁。你到校门口做公交，从这边坐绕路。”

　　随后，周逸想到了什么，说：“你过来跟宋叔说了没？”

　　“我忘了，宋叔叔一定等了好久。”罗蓁蓁皱着眉要拿手机，突然想到她没带手机，垂头丧气道：“手机我也忘带了。”

　　光顾着跟他，忘记跑去跟宋叔叔说了。

　　周逸看她一眼，播出电话跟宋师傅解释。

　　那是他们许久以来第一次这么和平地相处，一路上，他没有再说冰冷冷的话，虽然对她的问题他大多是沉默，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在她上地铁的时候，周逸轻轻地说：“这是我的选择……”

　　罗蓁蓁隔着玻璃门，看他的嘴一张一合，后面的话听不见了，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周逸在站台前，神色像是冰裂开一条缝，里面压抑的情绪缓缓渗透出来。

　　她想要再仔细地觉察出什么，地铁已经把他的身影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