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云有鲸

1、高攀

　　直播间里，谢遙好看的手指，拨楞了两下额前奶白色头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嗯？”

　　“已经成年了。”

　　“问我吗？我今年满20了。”

　　“小？不小了。”

　　“游戏玩了几年？没，刚玩几个月。”

　　“还行，不算太菜。”

　　“有女朋友吗？哦，还没有。”

　　【帅哥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噗。”路过的冯山杉无心瞄了一眼电脑屏幕，惊得把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呛了一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顺着气，顺手把胳膊搭在了苏昭的肩膀上，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不可思议的问道，“天，你这犯什么癫痫啊。”

　　抬眼看着屏幕上还未点击发送的辣眼弹幕，“啧啧啧，还帅哥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那老一套，你这撩人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苏昭瞪了他一眼，点击发送。

　　冯山杉一只手扯了下溅上水的衬衫，嘲弄道：“人家现在都流行叫小哥哥的好呗。”

　　苏昭把肩上的胳膊给抖下去，黑着脸没有回话，纤长的手指却在键盘上飞快打动着，“小哥哥，小哥哥，喜欢我这种又甜又可爱，不粘人不做作的青春美少女吗？卖萌卖萌。”

　　直播间里谢遙眼睛里没有温度的看着屏幕，偶尔开口回两句，依稀能听见键盘的敲打声传出来。

　　苏昭发完评论，手指不自觉的摸了两下下巴，表情难以言喻。

　　冯山杉有点近视，站在苏昭身后向前探了探身，看着直播间里的博主，有些激动的拍了拍苏昭的胳膊，“苏昭，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看直播啊，这个长的还怪帅啊，怎么你看上了？”

　　“怎么？我这里庙小养不起你了，准备转行做星探另谋前程？”

　　“这话说的，我能跑哪去？”冯山杉笑了下，“你还别说，这主播还真有潜力，包装包装以后混的说不定不比你差。”

　　苏昭嘴唇动了动没说话，自顾自的继续发评论，没屑搭理他。

　　【小哥哥，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啊，和我聊聊天吧。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

　　这已经是苏昭发的第七十八条评论了，可评论区的冲刷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不出所料，才过了十几秒，又被冲的没了影。

　　苏昭气的把鼠标往前一摔，一拍键盘，坐着转椅滑了出去，“操。”

　　冯山杉挑眉，好声好气的说着，“不就是看个直播嘛，怎么气成这样了？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等回头我找十个小号去黑他让他明白明白社会险恶！”

　　苏昭气的想翻白眼，重新回到电脑前。

　　苏昭已经关注一个多月了，怎么说也算半个老人了，前半个月怕唐突没好意思打招呼，后半个月……根本不给机会打招呼。

　　不知面的网友，疯狂的网友，你们让一让我就想和他说句话，聊聊天而已。

　　疯狂的网友听不见他心里的苦闷，自顾自的爬着键盘。

　　这让站在疯狂边缘的苏昭脑子里蹦出句及其恶毒鸡汤：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

　　“什么中二脑子！”

　　“老子还不屑和你们玩了！”

　　点击。

　　个人中心。

　　退出登录。

　　切换账号。

　　登录成功。

　　一条消息伴随着铃声噔噔闪出了页面。

　　历经58天，欢迎尊贵的svip 用户重新登陆。

　　“……”

　　冯山杉看着这股操作，心一突，上前一把按住了苏昭想要胡作非为的手。

　　偏着脖子说道，“大哥，追星要有度啊。你消停消停行不行，昨天才刚上了娱乐头条，今天就想着再掀一股惊涛骇浪了？！”

　　“你一个人丢脸不重要，千千万万的粉丝你也都不要了？！看着他们对你的期待和喜欢，你忍心年纪轻轻就退圈？！”

　　“你知道会有多少姑娘小伙儿会因为你今天犯的错而痛心难过！你知道星际公司会有多少投资商就此错过！你知道你的亲人朋友会因为你的堕落消沉多久？你知道你的对头就那陈向阳的乐开了花了，你知道……”

　　“行了。”

　　苏昭使劲把手从中抽了出来，按着他的肩，安抚道，“没事没事，我有分寸。”

　　“特么你昨天也这么说的！”冯山杉咬牙。

　　“……”

　　“……你是不是今天非要挑事？”冯山杉双手抱肩站着没动，有些无力的说着，但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那我在旁边看着，以防出现不测，能及时处理突发状况。”

　　临了补充，“别给我骂人！”

　　就算出了事，好歹还能挽留一点形象。

　　苏昭想了想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点开游戏类主播，搜索“谢老”。

　　谢遙正在游戏空隙，顺手将直播弹幕点开了。

　　【哥哥，打游戏带人吗？】

　　“哦，不带人，技术不好，和我排容易掉分。”

　　【没关系没关系，我吃颜。】

　　【主播头发哪里染的？挺好看的。】

　　“头发？随便染的，不贵。”

　　“未成年不能染头发，嗯，我成年了，20了。”

　　【哥哥以前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学习很棒，”谢遙一笑，眼睛微微弯了下，“你们也要加油。”

　　【眼睛好好看啊！！这样好养活的哥哥给我免费来一打。】

　　【跪求，我也想要。】

　　【我会的！】

　　【？？？我是不是进错了，这不是游戏主播的地盘吗？！怎么这年头，游戏主播教育好好学习？？】

　　“嗯，没错，我是游戏主播，正经的。”

　　【……】

　　直播间的弹幕难得的停滞了那么一瞬。

　　谢遙想打开游戏继续，来自系统提醒，自备铃声措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直播页面上，突兀的显现着。

　　【滴，哒，他来了，他来了，他进入谢老的直播间。】

　　这是挺久以前苏昭和直播平台签约的时候，特送的炫酷出场方式，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宠爱。

　　苏昭没上过别人的直播间，对这股操作并不熟悉。

　　此时看着屏幕上闪动的七彩光芒，几个字满屏幕的滚动着。

　　苏昭眼角不好的抽了抽，侧头朝冯山杉问道，“签约还有多久到期，我能不能不续签了……”

　　冯山杉咽了口唾沫，一脸怜悯的看着他：“可以考虑。”

　　【这谁？谱摆的那么大？直播平台的大腕？！】

　　【主播快踢了他，打扰我看直播了！】

　　【等等，这头像怎么这么眼熟？似曾相识啊？！】

　　【我操，这不会是……苏昭的直播号吧！】

　　【你别说，还真和苏昭头像挺像的！】

　　谢遙盯着屏幕上自带傻气的特大弹幕，难得愣怔了下。

　　疑惑着。

　　苏昭？哪个苏昭？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直播还开着，弹幕许久没有更新。谢遙一问出口，弹幕失去了理智瞬间疯了。

　　【我*，谁？这是谁？真是苏昭？我是眼瞎了吗？！】

　　【铁锤了兄弟】

　　【同上。】

　　【+1】

　　【+1……】

　　谢遙在摄像头下，不自觉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可能也是疯了。

　　才会出现幻觉。

　　冯山杉看着带节奏的弹幕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又看了眼直播间蹭蹭往上成倍翻涨的人气，问道，“苏昭，你现在满意了没？”

　　旁边的苏昭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挺欠揍的回了句，“还没。”

　　“……”

　　另一边谢遙看着遮挡着屏幕久久不下的超大弹幕，却不舍的关上。把游戏界面最小化，一连截了好几张图保存到了电脑里。

　　这股操作，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又被带了回来。

　　【傻傻，你知道你直播还开着的吗？】

　　【宝，你再干什么！！】

　　【来自母亲审视的目光，无处遁逃。】

　　【难道谢老也追星？牛逼。】

　　【我们都看见了。】

　　【我们都知道了。】

　　【我们都明白了。】

　　【我们都看见了。】

　　【……】

　　谢遙保存好图片，无视正突突跳的心脏，打开弹幕，一滑无际，全都是这几句话，谢遙没多想也没多理睬，定定的看着正在消散的超大弹幕，等着来人开口，

　　【我看到了，傻傻眼里的星光。】

　　【是来自我们看谢老一样的眼神，没错了，来自柯南的审视。】

　　【爸爸，我恋爱了……】

　　【哎？这不是游戏主播？为什么要满屏幕的送小心心？!】

　　【欢迎加入。】

　　……

　　苏昭坐在电脑前看着谢遙这股傻傻的操作，左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想笑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想起他抛弃了自己又把脸板了起来。

　　直播间里还是有很多被苏昭给带来的。

　　弹幕上。

　　【弱弱的蹭着别人直播间想问问，苏苏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以后住在这直播间是不是以后都能遇见？】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直播！】

　　【老公也爱看游戏直播？！】

　　……

　　看了眼弹幕，苏昭挑了个顺眼，双手敲击着键盘。

　　回道。

　　【初吻？没了。】

　　发出消息，苏昭再一次见识到了直播平台对他特别的善意。

　　和出场弹幕一样，霸屏了解一下。

　　苏昭老脸忍不住一红，再一次侧头看向正在一边悠闲喝茶监督他的冯山杉。

　　冯山杉显然也看到了，眼睛里流露着笑意，递给了苏昭一个放心的眼神——肯定不续签了。

　　开着直播被众人无视了的谢遙，看着霸屏的弹幕，原本白皙的脸颊倏地也红了起来。

　　苏昭若有所思，以往平静的眼底此时却掀起了一股波澜。

　　敲击键盘问道。

　　【主播呢？】

　　谢遙情绪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看着突然又冒出来的超大弹幕愣了愣。

　　“嗯？”谢遙不明白，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我在、怎么了？！”

　　苏昭听着笑了笑。

　　继续敲击着键盘。

　　【主播的初吻还有吗？给了谁啊。】

　　弹幕霎时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来。

　　【哇塞，这是在干嘛？】

　　【捂眼，苏哥是在调戏主播的吗？！】

　　【快说快说，我也想知道，小奶狗有没有女朋友。】

　　……

　　苏昭瞟了一眼弹幕，不动声色的将耳机的声音调大了些。

　　坐在电脑前手指滚动着鼠标，静静地等着回应。

　　过了好一会，弹幕都在刷着。

　　【主播主播，你还在吗？】

　　星际-苏昭送了你十朵小花花。

　　【噗，小花不是免费的吗？系统自带的都送出去了？】

　　——你的好朋友：送了个火箭。

　　——此一时：送了十颗小心心。

　　——998：送了……

　　……

　　苏昭听了半晌耳麦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半响颇为自嘲的笑了声，捂眼，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真是自我犯贱！

　　苏昭手摸着鼠标，移动到退出直播间上。

　　这时一阵弱弱的声音从他的耳麦里传了出来，“没有了。”

　　苏昭听的愣住了，心脏开始砰砰砰跳的有些快，手指颤了颤按在鼠标上不听控制的……关了直播。

　　系统提醒。

　　【嘀，天下巨无霸拿着他的八尺大刀，走了。】

　　还附赠了个哭泣的小娃娃表情。

　　直播另一边，谢遙看着屏幕上再次泛着七彩光的超大弹幕，眼睛不自觉的红了一小圈。

　　谢遙侧头避开直播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