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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教你做人 ...


  •   本就乱糟糟的战局被姬如鸾带来乱入的机甲勇士搅和的热火朝天,在乱军中浑水摸鱼的周柏眼看情况不妙不妙,悄咪咪地把地上哭哭啼啼的曹家大小姐捡起来,准备跑路。

      别误会,他还真的不是对这位智障小姐有啥情根深种的刻骨爱恋,就是觉的有备无患,得做两手准备。何况这位痴情于姬将军的少女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辈子他们两个都得绑在一起,旁人就算看见了,也无可指摘。
      他丢下那些年少成名,逐鹿群雄的,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满心满眼只想着留我狗命在,不怕没柴烧。

      这份觉悟可要比当年的乔泽高多了,起码人家刚不过,知道跑。那位强啊,他纯粹就是个知道会把自己玩儿死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作天作地的本性,刚不过就打肿脸充胖子继续刚。还美名其曰:输人不输阵,论反派的自我修养。

      反正就不能以常人的方式来推测他的衍生剧情,执行总监制和金牌编剧们最好嗅觉敏锐,深知主角的尿性,边写边改。
      都一起玩儿了这么久,主神空间里三八六组的应急人才越来越多,却还是状况不断。

      编剧不需要囤剧本,囤也没用,就算你拿着枪戳着男主的脑门,跟他说就照着这个来。他敢反手就扣动扳机,大家一起玩儿完。别渲染,别伏笔,别铺垫,真的,你再努力的营造氛围,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听你的。
      三八六组迄今为止已经被逼疯了一个排的编剧了,想要剧情不崩,全靠着这位杀伐果断的人间凶器正派副导演小姑娘震着。
      你不要以貌取人行吗?天山童姥知道吧?越是脸皮嫩得出水的小萝莉,越可能是万儿八千年的老妖怪好吗。

      *

      李勋罕见的褪下了大总管的纱帽官袍,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一张面若好女的俊脸清丽出尘。
      他推开门扉,扬起头,对上明朗的日光和和煦的微风。原来白天的宫闱高墙里也有这样的风光,只不过是他作茧自缚,把所有的美都视而不见罢了。

      如今北朝亡国在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在屋里听了整整一个上午,到处都是先帝留下的女人们哀哀切切的啼哭,和皇城外兵戎相见的喊杀声。

      他想了一个上午,回忆了自己单调而压抑的一生,原本也想着不如就这样一起覆灭在这皇城里。却忽然为自己可怜贫瘠的心田所哂笑。他才十七岁……却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的,只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出身,一份可怜的不甘,他就推开了所有对他好的人,自怨自艾的沉浸在所谓的复仇大业里哀叹。却从来没为自己,为自己所爱之人抗争什么。

      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受够了,不想再跟这些本就腐烂的一切搅和在一起。
      他要给岑姑姑磕个头去。一直弓着身子,低垂眉眼的少年第一次挺直了腰脊,正当年少的脸上挂着笑意,步履轻快,和身边所有如惊弓之鸟,忙着四处奔逃的宫女太监们格格不入。

      自从那天摊牌以后,那个沉默呆板的男人就离开了。
      李勋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那盏十数年都执着于一人的灯火熄灭了,留下一地的蜡泪。

      李勋当初说的那么好听,什么愿你安好,死生不见的……
      可当那个男人才消失了不到三天,他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疼的要从血肉里跑出来撒丫子狂奔了。

      那人说得对,他根本没有一天想明白过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段芝兰何其无辜,段府灭门何其惨案?这些淋漓的血泼在历史的长河里已经够恶心人的了。难道再从来一遍,那些冤死的灵魂就会觉得释然?
      不会的,只是又葬送了一对状似主仆的兄弟,平白的嗔痴爱恨。

      再说了李勋凭什么背负?替乔毅那条老狗承担?
      他在深宫这么些年,岑姑姑抚养他长大,李安给他陪伴爱恋,乔泽视他为兄弟……
      哪有人对不起他?那些枉死在地底的冤魂,除了没日没夜的在他耳边凄厉的哭号,连个铜板子都没给过他,干嘛不依不饶的非要人报仇?
      乔毅骨头都凉了,你们上一辈的事情自己解决,安心的在无间地狱里打擂台它不香吗?干嘛有的没的出来霍霍祖国的大好青年?

      李勋听着空气叮叮当当的砍杀声,觉得声声入耳,动听极了。
      他的确不会武艺,没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一旦放下了痴缠多年的心结,想到那个傻的可怜的男人,他就舒坦熨帖。

      也许北朝就要亡国了。
      对此,李勋嗤之以鼻。切,这个鬼地方早就该被灭了好吗?关我鸟事。
      他又不是这个破城里的狗皇帝,又没有姿容绝世的摄政王站出来给他承担。
      那个狗玩意儿享了那么多年福,现在强敌入境,顶在前面挨打是他活该。

      李勋还是手下留情了,他那碗茶水里哪有什么送人归西的断肠毒药,就是点儿补肾健宝丸。
      虽然那个狗东西是下面的那个,估计用不着,但是稍微补补,就当是多点儿火力劲儿。那个狗东西整天挂着那副没了老婆就要死要活的晚娘脸……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他才不是舍不得呢……
      别笑!说你呢!说谁于心不忍呢?你不要含血喷人!

      其实李勋就是这么个小作货,自私,敏感。
      放下了仇怨,他不过是个比乔泽还要小一岁的单薄少年。他背的起来,放的下去,自己气走的媳妇儿,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跪着爬着也得追回来。
      他想要离开这里了,带着心爱的人,天涯海角哪里不能待?
      总有他们两个阉人能去的地方。只要你心有所爱,吃糠咽菜,你都能品出点珍馐玉露的味道来。

      别问我乔泽咋办!我跟他两清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从此天涯路短,一别两宽!
      何况段逸那张冰冷淡薄的面皮底下,一颗心炽热,蓬勃,一点儿也不比李安的差。那个小兔崽子吃得满嘴流油,还要装惨?
      滚滚滚!看了就烦!

      *

      “下面在干嘛啊?怎么这么吵?”睡眼惺忪的小姑娘从和尚宽阔温暖的怀里爬起来,揉了揉圆圆的杏眼。粉扑扑的一张睡脸,娇憨可爱。

      “打仗。你睡你的。”一身白色袈裟的和尚一开口就噎死了这个提问,眼皮都不抬,嘴里继续呜里呜乱的诵经,都是点儿乱七八糟的梵文。

      惠乾和姬家小妹姬夭舞排排坐在像是滑行翼一样可以自主盘旋的巨型纸鸢上,从高高的天上往下看。
      姬夭舞她哥说了,那个走投无路小皇帝估计一个想不开就会放水淹城,他们俩一个瘸子一个小孩儿,下来凑啥热闹,出了事儿,跑都跑不了,还是待在天上最安全。

      惠乾的腿以后都好不了了,不过出家人无悲无喜,还喜欢坐禅。姬如鸾说,这个和尚说不定不仅不伤心,还高兴的很。
      屁!你见过被打断腿还笑着说谢谢的人吗?
      连三岁的小孩儿都不能这么哄好不好?姬夭舞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和尚还活着的原因归结起来有两个:一个是可能和尚是什么佛祖金身,观音转世,血里的阳气浓厚又滋补,比杀上几个人都有效,还身体健康,可以长期采血,居家旅行必备;另一个更简单,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有贪嗔痴怨,怎么霍霍都不翻脸,现在姬家家主忙着打战,得拜托他带一会儿孩子。

      话说人家心善又不是欠了你的,好好做人不行吗?怎么把做坏事形容的这么清新脱俗?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姬如鸾当然不要脸,那是什么?能吃饱还是能穿暖?
      他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然要物尽其用。这么任劳任怨的佛陀在世,不好好的让他尝一下人间疾苦怎么能放他回去转世投胎?

      地上的姬家家主仗着机甲撑腰,简直是耀武扬威。俊朗风流的脸上挂着狂放不羁的笑容,眼尾的红痣张扬地挑衅。他一边指挥着块儿头最大的四合兄胖揍北蛮人,一边碎碎念。
      “话说哪个孙子骗我家傻小子了,还敢放黑箭,能耐了你!”
      这么多年,只有他姬如鸾欺负别人,霍霍别人的份儿!居然有人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欺负他弟?不知道他这个人最护短吗,嫌命长吗?
      “谁呀,敢不敢站出来?我不把你用刀片儿了削成人棍,我都不姓姬好吗?”姬家家主横眉冷目的,有点儿严刑逼供的气场。

      酣战到了尾声,蛮族铁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好吗,真的遭不住这些个黑黢黢的铁块头不知疲倦的毒打。现在投降还晚不晚?大家一边颤抖,一边用叽里呱啦的鸟语哀嚎: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使用暴力。
      凶徒这种东西,只有被更暴力的铁拳按在地上摩擦,才能切实的感受到和平的美好。
      “是周柏!周柏!”一个鼻青脸肿,懂得汉话的蛮族在地上哀嚎,姓姬?找茬儿?那不就是来给姬千泷找场子的嘛。自己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哦?周柏呀,那真是谢谢你啦。”姬如鸾走上前,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那个蛮族的脑袋,脸上的笑容邪肆张扬,鲜血飞溅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眼尾的红痣艳丽的好像活了过来。

      目睹一切的周柏只恨不得脚下步履生风,转手就把刚刚捡起来的曹家小姐又从马上扔了下去。
      这这这!谁知道姬千泷有一个这么凶残护短的嫡长兄,这个节骨眼儿上保命比什么阴谋算计都来得实在。
      可是满地长都是胡子绿眼睛的异族人,周柏又是一个明显的汉人名字,抱头逃窜的周副将简直不要太显眼。

      以姬家家主的毒辣手段,今年也才十几岁的小周公子完全不够看。
      他那点儿鬼话,也就骗骗姬千泷那个缺心眼的傻小子。

      周柏被人揪住了领子,一拳就被打得口鼻喷血。也许削成人棍的确更血腥,但是并不妨害姬如鸾先揍他一顿出出气,顺便教他做人。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自己搏命去换!
      仗着点小聪明,小手段就敢卖国求荣,手刃袍泽?怎么这么心黑手狠?
      反派也是有操守的的好不好?这么阴私狭隘,是谁家的熊孩子,没人教你吗?
      嗯?!”

      拳头一拳一拳的落在身上,周柏泪流满面,倒不是疼得,是难得被人管教在乎的心酸。他的父兄视他如无物,从来没人认真告诉他仁义礼智信是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只能去偷,去抢,去骗。即使他错了,也从来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对的。他和段逸一样混迹市井之间,遍尝炎凉冷暖,却成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你以为伊德尔金是好人吗?他利用完你就砍你!你说是不是欠?”姬如鸾还嫌不解气,打得累了,又上去踹了两脚。

      姬家门风;教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女孩可以撒娇发痴,像是藤蔓一样攀附着父兄或者是夫婿。可是姬家的男孩不行。他们生来就要迎接搏命的挑战,心中没有担当,没有勇气,就得任由别人奴役,自甘下贱。

      他最看不得这样的孩子,他教了姬千泷很多年,君子坦荡荡,我们可以用诡计博弈,就像是当年的段逸和自己;但是输了也要体面,答应了的事,跪着也要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斜!再多的骂名诋毁,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够了。
      做了选择就承担后果,生死有命,得失不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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