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静水无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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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元君见谅，我们真君实在不得空，近日事务繁多，二位也是知道的。中秋过后，我们真君会在府内设宴，届时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两位仙子都着碧绿色衣裙，一个温婉可人，一个清丽端庄，看起来如同亲姊妹。
“既是如此，那便不打扰司法天神了。”
碧檀元君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颊边各有一颗梨涡，很是清甜，倒让尹凡看得脸上微红，不自觉地将两位佳人送到了大门口。
“司法天神果然忙碌，连见一面都不得空。”那神色冷淡的仙子轻笑一声，言语间似有不屑。
“天庭之上，也敢妄言，我的好妹妹是在下界待得还不够么？”碧檀嗔她一眼。
提到在下界的几百年，青蘅脸上也无甚表情：“在天庭在凡间也并无区别，打发日子罢了。”
“还当你已放下了，正要带你来见见如今天庭第一的美男子，看来还是我多此一举呀。”
听着这女子娇翠婉转的声音，青蘅胸中的气闷也消散殆尽，同她打趣道：“听姐姐说这司法天神如此俊朗，莫非是自己动心，还故意借着要带我见识的由头？姐姐倾慕者甚多，这么多年却孤身一人，我看啊，这司法天神就很合适，我在凡间搜刮的闲书里还有些双修的功法，姐姐可以先学学……”
“你这人！本来是带你出来散心，何故拿我开玩笑！”碧檀脸色涨红，瞪了一眼人便自顾走在前面。
“姐姐莫气，你也知我是说笑，都是我嘴笨，你要不痛快便也说回来就是了，”青蘅笑着去挽她的手，“况且姐姐向来不记路，待会儿若是走岔了可如何是好？”
话音一落，两人便注意到，这段路同来时的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哪儿？”碧檀停了脚步。
面前是一座气派的府邸，大门的匾额上书了三个字：云楼宫。
“是哪吒三太子的云楼宫。”青蘅缓缓道，连声音也轻下来，“未曾想竟是走到了这里……”
“原来是三太子的府邸，他是不爱出门的。对了，你执掌奉安阁，往后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少。”
“姐姐，那件事后，这三太子的性情如何？”青蘅望着那匾额，喃喃道。
“什么事？”碧檀未留神被她一问，还有些疑惑，在脑海中搜刮了一番才想起来，“哦，你这几百年都不在天庭，问的是一千年那事吧，还能怎么样，照常过日子呗。”
“照常过日子？他与杨……那位真君不是道侣么？”
“结过契印的道侣又如何，总不能跟着去吧？道侣魂印，一旦断了便断了……”碧檀随意说着，却不小心瞥到同伴额上的青筋，有些惊奇，“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觉得有些唏嘘罢了……是我一定不会这么薄情。”
“怎么能算是薄情呢，神仙的一生那么长，若是总守着过去，会很难过的。”
“若有那样的过去，我宁愿难过一生。”青蘅扫过面前的府门，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冰冷。
天宫不分四季，常年如春。凉风过处，云楼宫内飘散着阵阵莲香。
沈琰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多余的仙仆，正有些纳闷，便被眼前的一大片莲花勾住了心神。满池红莲，娇艳如火，如同那人一般。
初见时明明如同针锋相对，不过月余时间，就已如此难以割舍。
什么时候动的心？
大约是窥见，这个人凛凛锋芒下却藏着一颗柔软纯善的心的时刻了。
在天宫得尽宠爱倚仗，却喜欢悄悄在府里饮酒躲懒；降妖时出手利索毫不手软，看见小兽时却舍不得用力抚摸；在外人面前一身武神的威慑气场，背地却不知受过什么伤，每个月圆之夜会变得如同孩子一般惊惶无依。
灵珠红莲玲珑心，始知相思劫已深……
沈琰沉浸在自己心绪中，为曾注意不远处莲叶窸窣响动。
“倏”地一声，水花四起，一个人从莲池里站起来，用手将面前的湿发都撩到脑后，露出还挂着水珠的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同沈琰面面相觑。
“……”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待意识回笼，沈琰脸上几乎是立时便染了红晕，随后闭着眼睛转过了身。
“未、未得通传便擅自入府，是我失礼了……”
难怪今日云楼宫这么安静，原来是主人在沐浴。他方才匆匆一瞥，那人虽不是寸缕不着，却也只穿着一层轻盈里衣，因为入了水，紧贴在身体上，将纤细的身形完整勾勒出来。
……要命。
哪吒这段时间闲散在家，午后莫名觉得心神烦闷，便屏退了仆从，潜入清凉的仙池中肆意玩耍了一番，未曾想被一出水便碰见了沈琰。
真是尴尬。
他还未来得及解释，便看见沈琰匆匆转身，连耳廓后颈也红了个透。
“无事……”
果然还是个年轻神仙，这么没见过世面么？哪吒又拢了拢湿发，低头整理腰带，这才发现那湿透的白色里衣下，隐约可见皮肤肌理。
才嘲笑了别人没见过世面，这会子方觉赧然。哪吒轻轻嗓，召出混天绫往身上一裹，赤足跨到岸上。
“沈大人过来是有何事？麻烦稍待片刻。”说完还不等人回答，便直奔后院。
徒留沈琰在原地凝心静气。
不一会儿彩萍一脸歉疚地过来，请他去正厅喝茶。
被凉风一吹，沈琰脸上的热总算消散不少，跟在彩萍身后，不敢分心再去看那飘着袅袅云雾的莲池。
方才知晓了哪吒会在里面沐浴，这一池莲花竟也变得旖旎起来。
“你府上的茶，我很喜欢。”
待哪吒收拾齐整，两人一齐坐在正厅时，尴尬的氛围已消失不见。
“沈大人若是喜欢，我让彩萍多送过去一些。”
眼见哪吒就要叫人上来，沈琰连忙止住：“不用麻烦了，说起来陛下前日赠我的茶也与这很是相像，莫不是陛下赠的都是同一批？”
哪吒一笑：“陛下倒不至于如此小气。我不饮茶，陛下也从未赠过我。云楼宫不常招待客人，这茶想必也放了许久。沈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怎会。”
不嫌弃，还有些开心，云楼宫不常招待人，却招待了他两次。
若是不这般疏离地叫他沈大人，便更好了。
“你的伤如何了？”
“已经痊愈，你呢？还会不会突然晕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试探，“那日是我冲动了，只是无论如何，我……”
“沈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哪吒轻声打断，眸子隐在茶香雾气中，让人捉摸不透。
才两月不到，他总觉得，哪里不妥。
沈琰未出口的话哽在喉中，化作心里的一声叹息。
“炳灵公来奏报，说是最近泰山附近似有妖邪作祟，中秋之日怕是不得空上来了。”他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抬头时眼神里已毫无波澜。
“什么妖邪，可要紧么？”
“不必担忧，黄公子既然没向你通信，想来他能解决。”
“好吧。其实中秋之夜，他来我也不能同他饮酒言欢，如此倒省事儿了。”想及在黄府的那几天，哪吒又觉得有些无奈。
沈琰哪里不懂，没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陪你。”
哪吒没料到这番举动，慌乱抽回手。
天宫揽华堂。
青蘅伫立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柄兵器暗自发呆。
“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青蘅元君。”
青蘅这才回过神，转头望向来人。
是两位穿着相似道袍的仙君。
“文华星君，廉贞星君，”青蘅点头，缓缓解释道，“碧檀姐姐近日事务繁忙，我恰好闲着，便过来看能不能帮着做点事情。”
方才说话的廉贞继续道：“原来如此，两位元君感情真是好。”
“二位亦如是。文华星君，你的伤可好些了？”
文华冲她拱拱手：“多谢元君关心。文华已痊愈了。”
“两位来此是？”
“中秋佳节将至，却不知道该选什么礼物呈送陛下，特来此向碧檀元君请教，”文华解释，“方才元君在此处看什么？可看中了什么稀奇的宝物？”
青蘅脸上出现一瞬间错愕，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没什么，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廉贞顺着她之前站立的方向，没想到看见了一柄长刀。
“师兄……”
不同于一般武器，长刀共有三个刀尖，即使陈放了许久，双刃仍然闪烁着寒光，长柄比一般人还要高些。看起来厚重锋利，非普通仙者能驾驭。
“揽华堂是存放各类宝物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柄三尖刀？”
文华眯着眼睛看向那刀，并未答话。
倒是青蘅漫不经心道：“此刀并非凡品，只是使刀的人不再了，放在哪里也无甚区别，这么多年，或许连陛下也忘了，这儿还放着它。”
“啊，从前使这把刀的人是谁？”
“廉贞，莫要问些不相干的。听说揽华堂里还收藏着一些能搜寻魂魄的宝物，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文华拉过好奇的廉贞，朝更深的殿内走去。
青蘅留在原地注视着那柄沉默的三尖刀，眉宇郁结，不由闭上双眼。不久后，那光可鉴物的刀尖上映出一丝决绝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静水无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