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生存指南》符茶

20、第 20 章

　　临走前，阿琉斯将不能吃的东西都打包好扔进垃圾袋，祁明钰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重新换了条绷带。

　　他们一族其实不擅长近身打斗，一般在后方支援，很少会有身体上的伤害，但学校的紧急包扎技术他却是认认真真学过了的。

　　绷带没缠太多，从镜子里看上去都被衣服遮的严严实实，在外表看不出来后，祁明钰才走了出去。

　　红枫街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条美食街，这里的店大多都是传承很久的老店，许多外地人为了品尝一口正宗的地方菜，优先会选这个地方。

　　长此以往下，红枫街俨然成了一条网红街。

　　不过两个人在车上一番交流后，最终选择去了一家顾客很少的店。

　　阿琉斯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祁明钰是因为与那家店的店员认识。

　　将车停在最近的停车场，两个人默契戴上口罩走进一段小巷，七拐八拐才到达目的地。
　　这条街的店很多都有这个特色，喜欢开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那些网红也总是有各种办法找到它们，但是偏偏两人去的这家从未有任何消息被人爆出。

　　即将到饭点的时候，香气在不大的小巷里盘旋，木质的牌子挂在二层小楼的门上，牌匾上的刻痕隐约能知晓其中风霜，窥得经年流光。

　　“祁哥，还有琉哥，你们来啦！”一到门前，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立刻出来迎接两人。

　　“今天不忙？”祁明钰走进去问道。

　　“不忙不忙。”少年带他们直接往二楼走，“老板又招了几个人，我们压力小了很多呢，之前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看来你们老板良心发现了。”
　　祁明钰常来这里，对店里的情况略知一二。这家店顾客虽少，但也有着固定客户，然而偏偏工作的服务员只有两三个，到了饭点时几个服务员不得不忙得晕头转向。

　　以往他来的时候只能自行去找位置，哪里会有人来接待？

　　“哎，可不能这么说。”少年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他才小声说道，“是老板他家人过来‘微服私访’，有个员工问什么就说什么，最后老板回去挨了顿训才决定招人的。”

　　少年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祁明钰瞥了他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淡淡回了一句：“那个员工不会是你吧？”

　　“嘿嘿。”少年挠了挠头，“祁哥懂我。”

　　店员推开二楼一间小包间，门口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清脆的声音驱散了闷热的温度。包间不大，却装修精致，摆设古韵尽显。

　　周边的小桌上还摆放着几个青瓷花瓶，就连摆放的茶具也是看着不简单的模样。

　　实际上，祁明钰知道，这家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
　　没有强大的后台和财力，一般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毕竟天价的赔偿很少有人出的起。

　　上一个敢在这里打架的人，如今已经签了终生卖身契了，据说那债务三代都还不完，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琉哥还是这么沉默。”将两人带进去，店员这样说道。
　　一路上阿琉斯都没说话，安静听着两个人的交流，店员习以为常地发出感慨。

　　“他啊，在外面就这样。”祁明钰摊手，对此也很无奈。
　　他这个邻居性格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热心有时候冷淡，看着不谙世事却又异常老成敏锐。

　　“……”阿琉斯偏过头看向窗外，没说话。
　　他只是不想在外面表现的太过好奇和无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沉默是金的习惯。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阿琉斯在外时对一切都很谨慎。

　　祁明钰直接坐下扯过菜单道：“我饿很久了，先点餐吧。”

　　他勾上自己想吃的东西后，又将单子推到阿琉斯面前。

　　来这家几次了，阿琉斯熟练地选好喜欢的菜，便继续沉默。

　　等店员离开，祁明钰抬眸，慢条斯理地说：“他走了，不如说说你想做什么？”

　　自从知道阿琉斯有着不同寻常的观察力后，他也暗暗观察着阿琉斯。
　　不怪祁明钰谨慎，而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身边有任何不确定因素。

　　季行云的亲戚？他知道季家，所以找人做了调查，最后发现季家哪里有这么一个与季行云长得像的远亲？

　　突然出现的邻居，莫名其妙的远房亲属，与众不同的观察力……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让祁明钰瞬间警觉。

　　阿琉斯不会是哪家派来接近他的吧？

　　平日里按兵不动，在受伤时突然展现自己的不同，不经意间渗入日常，这很像那种文艺作品的套路。

　　祁明钰默默点了点头，给自己的猜想打了个八分，剩下两分是结果还没确定，万一自己误会了呢？

　　但是从今天的种种表现看，阿琉斯绝对是个厨房杀手，一个根本不能下厨的人突然敲门找他教做饭，看起来就别有用心。再加上红枫街这个熟悉的名字，他不得给剩下的两分打了个问号。

　　他虽然带阿琉斯来过这里几次，但是他也带阿琉斯去过其他地方，比小区近的馆子很多，偏偏阿琉斯精准地说了这条街道又提了这家店。

　　而这家店，是他昨天与银星说过，他们几人接头的地方。

　　祁明钰受伤很重，并非表现那般自如。
　　但他不想回学校，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不能让身边的普通人因为他而接触里世界的人，所以他昨天与银星谈话时，特意选了这家由队友开的店作为据点。

　　这家店其实是他们那葛朗台队友陆小六开的，作为自己人，他们有固定的聚会房间。

　　本来他们是要在下午商议后续追查黑教会据点的事情，顺便让蓝婧为他治疗一下，但是现在——

　　祁明钰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阿琉斯，他拿起手机打开群聊，犹豫着打了几个字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点击发送，阿琉斯直言道：“确实有话想对你说。”

　　祁明钰动作一顿，聊天框里的消息在犹豫间直接发了出去。

　　“昨天有一点我没说，其实我耳朵也很灵敏。”阿琉斯轻敲着茶杯，他垂眸，顿了顿轻声道，“七星？”

　　闻言，祁明钰瞳孔微缩，他拿着手机，撤回刚刚发出去的消息。随后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向椅背一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么我想我有理由知道你的身份。”

　　没有什么比未知更可怕，但当阿琉斯将信息摆在眼前，两个人正大光明的讨论，祁明钰便知道，这个人要么是寻求合作，要么是好奇心旺盛。

　　这两种无论哪个，都对他们毫无影响。

　　“我的身份？”阿琉斯也很淡定地反问一句，随后说道，“只是个眼力不错又耳朵好使的普通人罢了。”

　　“当然，这张让我惹了不少麻烦的脸也算是个特点。”他摸了摸着脸，就此定义。

　　少见的，祁明钰似乎在阿琉斯脸上看到了气愤、忧愁、不满和咬牙切齿。

　　他强忍住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不能怪他在这种严肃的场景笑，而是阿琉斯与他相识这么多天，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假人，清隽俊美却不真实，比那影视剧里的仙人还要不食人间烟火。

　　宛如调色盘般的情绪一闪而过，阿琉斯说：“我听到了你们不少秘密，但你们有个方法能让我保密。”

　　在阿琉斯看来，这是等价交换。
　　森林里没有货币作为交易媒介，他们一般会以物易物或是赠予。
　　几百年来，精灵们的数量越来越少，他们相互熟识，互换不等价之物是常有的事，阿琉斯也曾如此做过。

　　不过现在他提出的交换前缀名为“等价”，他认为自己提出的要求与祁明钰他们的付出成正比，不存在哪方吃亏或是占便宜。

　　但是在祁明钰看来，阿琉斯在“威胁”他。

　　“作为邻居，我想我需要好心提醒一下。”祁明钰说，“学校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想以此做筹码，你怕是会无功而返。”

　　阿琉斯明白祁明钰那几乎是明示的劝诫，但他依然道：“或许你应该听听我的需求。”

　　“愿闻其详。”按着以往的交情，祁明钰还是松了口，想听听阿琉斯想要说什么。

　　略微斟酌下语言，阿琉斯淡定开口道：“确实如你所想，我有另外一个身份。黑教会的信徒——不要激动。”他见对面之人站起来，戒备地看着自己，无奈道：“准确说，我是潜入黑教会的人。”

　　“嗯，以个人身份，没有其他势力赞助。”
　　阿琉斯幽默地补了一句。

　　“怎么样？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我自然不会再将你的身份透露出去。”

　　这下轮到祁明钰说不出话了。
　　黑教会的信徒，哪怕是卧底，像阿琉斯这种以个人名义进去的，如果没有其他势力担保，极容易被打成黑教会同伙。

　　“所以你是希望学校为你做担保？”

　　阿琉斯看了看他，点了下头。
　　然而祁明钰并不知道，阿琉斯根本不知道这些情报，他只是拿这一点取得他的信任，套他的话而已。

　　尽管自己被强制换了身份，但如果他想，阿琉斯直觉告诉自己，他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但那没有必要。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无止境的索求往往会形成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最终让人失去一切。

　　所以如果在祁明钰这里失败了，没有关系，他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但选择的次数只由他控制。

　　“看来你很信任我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我。”祁明钰笑了下，“那么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或许，你也该听听我的意见。”
　　沐浴在午间阳光下的男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语气温和道，“比如，加入学校，成为我们的一员？”

　　阿琉斯自诞生起就知晓自己与其他精灵的不同，不只是元素力方面。而是在他强烈要求一件事情时，它往往会成真，不管是以多么匪夷所思的方法实现，不管是在时间线上的哪一点，它都会实现。

　　就如此时一般，他想要的，再次发出了邀请函。

　　——当然，做饭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