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战记》貓鳥

13、双重螺旋

　　序洐终究来不及出手，只因为湖面上一阵水波翻滚，队长一伙人的身影追上来了。

　　“啧。”
　　真会扰人好事。

　　心里默默打定了秋后算帐的主意，序洐迅速把外套裹住许川涟，顺便把他掩在身后，让他快点把外套扣好，自己转头迎向陈顺：“来了?”

　　“下次你再擅自脱队我就…!”

　　序洐面无表情地打断陈顺说到一半的话：“你就怎样?向温远扬告状吗?”

　　“…你应该清楚，你一切的行动都必须谨慎。像刚才那种动作，我已经可以判定你有试图逃脱的嫌疑了。”
　　陈顺的话不带一丝暖气，本来就容易吓着人的严肃表情更是冷得像石头一般，只差没直接表达出对序洐的厌恶来了。

　　许川涟避在序洐背后穿好衣服，探头出来看看他又看看序洐，有些莫名其妙。

　　序洐冷笑一声，眼神渐渐又回复平日那种冰硬的质感，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解释：“之前连续两次的震动和「场」的异变，我足可以判断许川涟遇到危险，而我身为可以最快赶到现场的人，当然以救人为第一目的不是吗?”

　　“……”
　　见他说不出话，序洐勾起抹冷笑：“还是说身为队长就可以因为我的身份，无视以身作饵的新人安全吗?”

　　和湖面一样森寒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乐怡漾都不敢说话，其它人就更不想管事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冠着各种头衔被「中心」凑合到一起的变异者罢了。
　　无论用什么身份名称称呼他们，一旦精神力觉醒，又足够强，就只能走上这条路。
　　就算大家都不说，许川涟都可以猜到他们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是被「中心」以各种方法逼进来的。

　　[即使是凶器，也要变成武器握到自己手上。]—这是中心一向的方针。

　　可是，不管握在手上，他们始终只是把能伤害人的利刃。

　　半响，陈顺终于作出决定。

　　“…这次就饶了你。”他眼神冷酷地说完，转过头，走过去蹲下查看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猪头：“他就是这次的目标?”

　　“是的。”序洐顺口回答。
　　“太弱了吧?”

　　忽然之间，两人又像回到了过去的相处模式，刚才一触即发的肃杀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许川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甚至在序洐走到队长身边时都不敢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这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事。

　　他暗暗告诉自己。
　　…也和自己的任务无关。
　　知道太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咬了咬唇，他强忍着烦躁的心情转过了头。

　　恰好发现小乐走到了眼前作贼般上下打量他，便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笑了笑，问：“怎么了?”

　　小乐狡黠地笑着扑上来拉他袖子说：“哗!!怎么穿成这样了?我还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呢~~~”

　　“要穿你自己穿去!”佯怒状往他拍去，小乐笑着逃开，季楠雅也走过来温和地问：“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身上这件不合身的长衣是序洐的，可想而知在他们来到之前绝对是发生过什么。许川涟没胆子告诉他们里面压根就没穿，只好装作没事般拐过去：“只是衣服破了罢了。”

　　“没受伤就好。”季楠雅顿了顿，又道：“队长很担心你。”

　　“担心我?”许川涟有些错愕，他以为队长不是忙着抓人就是顾着训序洐吗?怎么又扯他身上去了?

　　“嗯，你别看他那样子…他其实很护短的。”好笑地摇摇头：“刚才看见你这样子，大概以为序洐对你做了什么，才动了火气，你不要怕他。”

　　………做了什么…倒真是做了些什么…
　　只是别说他有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光是说出来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之前吵到温远扬那去也算了，要是影响到整队的状态，他怀疑上头会立刻下指令把他调走换人。
　　那样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还是免了吧!

　　脑子里拐了几个弯，许川涟眼睛转了转，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扯出个笑容：“哈…哈哈，他能做什么啊，我这衣服还是那边那个猪头扯破的。”

　　这话大概说的有点大声，不远处正扯起眼镜男的头发研究他的样子的队长，突然手一松，眼镜男的脸就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好意思，手滑了。”队长面无表情地对着眼镜男的后脑说道，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站起来，打开通信器：“午夜，疑犯的样子暂时辨识不出，年龄大约在十八至二十二之间，男性，体形瘦削有视力问题，与一名叫「小爱」的女性有关系。”

　　那边大约说了什么，队长在通信口器上按了一下，有些沙哑的中性嗓就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附合以上条件者，三名。圣安利玛中学的学生，又完全符合的，一名。”

　　“就说中学那个吧。”
　　“方呈昌，现年十九岁，就读圣安利玛高中三年，与同班一名叫凌夙爱的女生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关系校内颇为著名，但根据他班上同学的说法，他们已经分手半个月了。”

　　队长一怔：“同学?”
　　“对。”那边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你之前不是说要圣什么鬼的中学数据吗?我就让恒叫了几个中学的人来问话，不对吗?”

　　“不不…你说的很好。谢谢。”
　　“哼。”

　　传来一声轻蔑的鼻音后，那边自行动挂线了。
　　陈顺算是彻底体会到为什么这么能干人竟然会被几个城的特动组队长当球踢来踢去，实在是以他的脾气，心胸狭窄一点的队长都容不下他。
　　而很不幸的，所有能力者多少在性格上都有点古怪，自高自傲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这倒不能怪他们，能力者的能力强弱与性格也有关系，越脆弱的心灵越容易迷失在「场」里，软弱的人更是连能力都发挥不出。

　　这也造成能力者的精英聚集地—特动组里全是一群不知「自卑」两字怎么写的变态。

　　“队长，让绶草下手吧。”
　　季楠雅走上前建议道，队长点点头，让竹子鱼转达去了。

　　刚说完，一直站在远处的宁就皱起了眉，低声说道：“不好。”

　　“怎么了?!”

　　似乎很不喜欢众人全部看来的目光，宁侧身退了两步，说道：“这里的精神波动有点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湖上，往下看去，好像感应到什么东西在找着。
　　然后，突然停住了脚步，呈现着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一个点。

　　“找到什么吗?”
　　队长跑过来，其它人也跟在他身后跑来，到了湖面上，小乐伸手拨了拨：“风!”

　　一阵不知道哪来的风把低层密看不透的雾气卷走大半，众人终于看见水面下掩藏的东西……

　　一个女孩的尸体。

　　芬华初绽的少女穿着这所中学的校服，长长的发散在两旁、遮掩了小部份脸孔。
　　她伸着手想要触到水面，却只能睁着眼看着上方，恐慌的表情凝固在那张年轻的娇美脸容上。

　　她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推到了水里，然后动弹不得地直沉下去，直到湖水凝固起来。

　　“…午夜，有新情况出现，我们在湖里找到了一个女人，你查一下凌夙爱现在的所在地。”

　　他刚说完，那边好像早准备好似的给出了资料：“刚才已经打过电话到她家里，据她母亲说，她已经失踪好久了，到警察局报了案，直到今天仍未找到她的行踪。有什么情况吗?”

　　陈顺的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婉惜：“我怀疑，我们刚发现了她的尸体。”

　　“现在，我正式起诉方呈昌六宗对普通人使用能力绑架案，和一宗杀人案，请转交警察局处理。现在，让绶草把他处理一下，结束今次任务吧。”

　　宁仍然皱着眉，看着水下的女孩。就连序洐也没有听见任务结束的愉快表情。
　　许川涟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总觉的，这单他作为特动组一员第一次参与的任务，不会这么快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