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养鬼王》巧克力香菇

13、第 13 章

　　牛头、马面再次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压在嗓子眼里，用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回应了仓羿。

　　仓羿挥手，佯装无事：“哦对了，那个紫色烈焰纹章拿来本王看看。”

　　马面歪头甩过挡在眼前的鬃毛，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绢上正中心端端拓着那枚纹章。

　　云纹走向古怪，仓羿只扫了一眼就确定它并非冥界之物。

　　这就难办了。

　　鬼王挺直了腰背负手而立，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近日，人间频发紫鬼上身人类祸乱百姓的恶性事件，老父亲阎罗一个月前，把调查这件事的任务交给了仓羿。

　　仓羿往来阴阳两界，夜以继日为此事奔波，却不料紫鬼的事情没查出个所以然，先把自己搭进去，莫名其妙和一个人类少年绑定了主仆关系，自己还是那个仆。

　　他捏着丝绢的手紧了紧，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在手下面前勉强能撑一撑，戴着手环回去被老父亲发现，丢了冥界王室脸面，说不定会被喜怒无常的父王直接丢去看守噬魂炼狱。

　　那可是个苦差中的苦差！

　　想及此，仓羿转身对两位手下说：“你们且回去吧，本王最近一段时间要呆在这里，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烈焰纹章是什么东西！”

　　牛头、马面得令离开，留鬼王一个人站在深秋夜风里衣衫猎猎。

　　*

　　次日一早，秦牧野坐在餐桌前，面前是秦璐做的鸡蛋三明治，旁边还放着一杯热过的牛奶。

　　“妈，”秦牧野对秦璐眨眼，“以后多准备一份早餐吧。”

　　“嗯？”秦璐正往面包片上抹果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秦牧野想了个秦璐能理解的解释方法：“苦瓜妹也想尝尝。”

　　“哦！”秦璐恍然大悟，收了抹果酱的小刀起身去厨房，“现在就做，五分钟就好。”

　　“妈……”秦牧野环顾四周，丝毫没有鬼王的影子，猜想他今天大概不会出现，又怪自己太拿这事当回事，改口，“要不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吧。”

　　“嗯？”

　　秦牧野正要解释，没来由后背一阵寒凉。他刚回头，就被一股强大的阴风吹得喘不过气。

　　他本能惊慌，但紧接着凉气很快温和下来，擦着他的胳膊肘挪去了餐桌那头。

　　秦牧野定睛一看，空位上立时多出一个身影。

　　他怪自己还是无法适应鬼王这种阴冷刺骨的出场方式，愣怔了一下，又再次改口：“妈，要不还是现在做吧。”

　　秦璐本来就没打算听秦牧野的，在她心目中，明显是伺候好苦瓜妹更加令人安心。

　　厨房里一阵响动，几分钟后，秦璐端着一份精心点缀过的三明治回来。面包片上还用番茄酱端端正正地画了个小爱心。

　　秦牧野接过餐盘推到鬼王面前，又调整了下角度，好让爱心的小尖尖正对着鬼王：“请享用！”

　　仓羿斜睨着餐盘，唇角微动，在抬手时，专用餐叉已捏在手中霍霍发亮。

　　秦牧野端起奶杯猛喝一口，借机移开目光。

　　少年唇边沾染一圈奶渍。仓羿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没急着用餐叉叉三明治，而是对着秦牧野直愣愣地说：“想喝。”

　　秦牧野看秦璐又开始专心抹果酱，不好意思劳驾，看了下时间，便准备自己去帮鬼王倒一杯奶。

　　不料，仓羿伸长手臂拦住了他，指着还剩半杯奶的玻璃杯：“这个就行。”

　　“唔……”

　　一股强大的力道把秦牧野按回了座椅，而后，就见鬼王眨眼，端起杯子将奶一口气喝到底。

　　虽然常人看来那杯子里依然盛着半杯白色液体，但秦牧野知道，精华滋味早已进了鬼王的肚子。

　　这不禁让他想起在何仙姑那里时，没有滋味的柠檬水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嗝”声。其实，这个什么鬼王，很早以前就偷喝过自己的饮料了吧。

　　这感觉……

　　秦牧野暗暗抿了下唇。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另一个人共用过一只杯子。

　　说不上是被冒犯，但怎么也算是在心里烙下了点痕迹。

　　仓羿看透了秦牧野心思，语调漫不经心：“你这什么表情，是在嫌弃本王？”

　　是嫌弃吗？说不清，秦牧野干咽了一下。

　　仓羿勾唇放下玻璃杯，声音清冷却更像是急着解释：“你与本王结了那个什么什么……本王在这阳间自然只能吃你供的食物。”

　　秦牧野抿了下唇，不知道嫌弃鬼王会不会遭到反噬，反正也就是半杯奶而已，于是决定大度一些：“哦，知道了，不嫌弃。”

　　秦璐眉眼弯弯，看到儿子对小鬼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非常赞许：“小野，你问过了吗，妹妹喜不喜欢那个娃娃？”

　　仓羿开始一本正经对付三明治，随意扫了眼秦璐，他发现只要这个女人出现，就不住唠叨什么“妹妹”，于是问秦牧野：“你还有个妹妹？”

　　秦牧野支支吾吾，要是让鬼王知道了他自己就是那个“妹妹”，以对方的傲娇脾性，说不上要怎么整自己。

　　“我妈幻想出来的。”秦牧野解释。

　　终于抹好果酱的秦璐：“幻想什么？”

　　秦牧野轻咳一声，这种人鬼修罗场还是躲远一点好，他暗暗提起书包不解释：“妈，我去学校了。”

　　“哦，”秦璐笑着，“告诉妹妹，下一个娃娃已经发货啦。”

　　仓羿刚好吃完最后一口，也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抱起双臂，盯着秦璐上下打量。

　　这女人早年命运不济，一个人艰难把遗腹子生下养大，后半生的运程明明一路向上，可怜却有幻想症。

　　秦牧野出门，仓羿则习惯性地穿墙而过。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里难得只有他们两个。秦牧野按了按钮，微仰下颌耐心等待。

　　许久没感觉到鬼王有什么动静，秦牧野便悄悄歪了下头，往他那边看。

　　不料这一看便看到仓羿正闭着双眼，一手捂头，一手抓着扶手，眉头紧皱，和上次晕车时的痛苦表情有得一拼。

　　“你怎么了？”秦牧野抬手扶住了仓羿的胳膊。

　　仓羿定了定身，堂堂鬼王怎么能在人类面前柔柔弱弱。

　　他想起之前在车里不小心跌入少年怀中，头晕目眩的感觉立刻消散，于是不自觉就往秦牧野身上靠了靠。

　　肢体接触让仓羿的精神顿时恢复了大半，于是他索性矮了矮身，用额头抵住秦牧野的肩膀。

　　这个姿势……

　　嗯……就有点……

　　秦牧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想到对方毕竟是阴间来的，不懂阳间的肢体语言很正常，且又在犯晕，于是把乐于助人的精神放在第一位，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好点没有？”

　　这是什么神奇的设定？

　　鬼王明明连穿墙、御风都可以，却不能接受人类的交通工具，甚至连电梯都不行？

　　电梯到了一楼，仓羿直起身，迎着朝阳也不怕，又恢复到那个冷厉骄矜的鬼王。

　　秦牧野猜到往后的日子里，这个鬼王会时不时出现，但也没想到他会时时刻刻都跟着自己。

　　两人一起往地铁口走，秦牧野问：“你是要跟我去学校吗？”

　　仓羿稳稳跟在身后，很给面子似的点了下头。

　　秦牧野有些犯难。

　　仓羿凌厉眉峰又抖了起来：“怎么，不行？”

　　秦牧野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也不多言，更何况他已猜透，仓羿之前也不是没跟着自己去过学校，于是继续低头走路。

　　进站后秦牧野觉得今天的氛围有些奇怪，乘客们很少低头摔手机，纷纷抬头盯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晨间新闻看。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屏幕上正在播放前一晚地铁一号线末班车突发事故的新闻。

　　医护正将昏倒的壮汉抬上担架，不远处就是灯光忽明忽灭的车厢，和紧急强求的工作人员。

　　“好险哦，”一个女生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我听说这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天哪，听说还有人被锁在车厢里出不来，里面黑漆漆的，还有怪叫的声音，感觉不像是单纯的事故！”

　　“别说了，怕死了……”

　　被锁在车厢里差点怕死的秦牧野深深吸一口气，连忙环顾四周，仿佛那团令人毛骨悚然的紫鬼还在附近游荡，不觉又对仓羿投去一缕感激的目光，莫名对鬼王跟着自己去上学这件事非常庆幸。

　　也不知道仓羿有没有听到凡人的讨论，一脸满不在乎，挤在人群里上了车。

　　虽然这班地铁前一晚才发生了离奇事件，但地铁到站后，乘客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车厢。

　　秦牧野前后左右都是人，校服衣领都被挤变了形。

　　透过人群缝隙，秦牧野往仓羿那边看。

　　只见鬼界大佬的优势非常明显，身侧方圆0.5米内无人靠近，竟然独享一根立柱！

　　秦牧野挤过人群，越靠近仓羿越感到一股沁凉的舒爽感觉，不禁感叹移动空调就是好。

　　他凑到仓羿身侧，佯装关心地压低了声音，实际上就是想找个空位：“王，晕地铁吗？”

　　仓羿斜睨着挤过来的秦牧野，淡淡吐出几个字：“不太晕。”

　　嗯，鬼王拒绝得很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