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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盖头 ...

  •   第五章

      秋风萧索,吹起自上而下挂起长长的红绸,远处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忽明忽暗中沈家青石砌就的石阶很快多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马鞭。

      仆从闻声而来,看到门口熟悉的身影时身子一缩,张嘴就要大喊,“老——”

      “闭嘴。”那人抬手指着仆从的脸,仿佛一只发怒的老虎。

      仆从一愣,眼前一阵寒风,来人却是已经往里面疾步而去,他意识到什么,拔步追着喊道:“老爷回来了,是用饭还是沐浴?”

      奈何早已空无一人,没有人回答追赶而来的仆从。

      沈从兴是得过探花的书生,上一次大火指着人鼻子怒是在沈寂母亲出家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要忘了……沈从兴本质,也是一个会发怒的狼,沈寂是他的亲儿子。

      “哎呀我的天爷啊!快,快去告诉郡主——”俞氏身边的嬷嬷远远的看着走来的沈从兴,嘴上说着,脚却是动弹不得。

      沈从兴略过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径直入了十几年没有踏进去过的正院。

      如今正是秋菊盛开的季节,俞氏穿着一件常服,扶着额角,斜倚在亭中的软榻上,慵懒的捻着一支花,含笑看红衣丫鬟们逗弄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狼崽。

      小狼崽受伤了,后脚不便,被丫鬟手里的肉挑逗着发出似哀求的呜咽,皮毛上沾着发黑的血迹,逶拖在地上。

      落日的余晖照在一群人的脸上,欢声笑语不断,这样的喜悦,沈从兴看着却不觉得喜。

      “是你陷害阮姑娘失贞的?”

      众人一滞,皆僵硬的维持着自己那刻的动作不敢动。

      俞氏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花落地,沾了尘埃,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

      “是啊!”

      沈从兴风尘仆仆,一袭青衣带着外面的雨沙的酸味,撩袍坐下,与平时无异,淡淡道:“滚。”

      一个滚,丫鬟婆子垂头没来及看俞氏一眼,一个接着一个走下了高台。

      “你是为阮姑娘可惜?还是为那个狼崽可惜?抑或是为自己可惜?”

      沈从兴看着地上和他对望的小狼,不答反问:“郡主除了威胁人,还会什么?”

      聚英院里面发生了一场极大的争执,外面围着的人听到响亮的耳光声,以及劈里啪啦茶盏破碎的声音。

      沈从兴捂脸愤然离去,据说当夜聚英院就请了大夫,烛光彻夜未熄。

      这些阮绵书都是听说的,听过之后心里无波无纹,喝了一碗安神药就睡了。

      她是在成亲的前一天见到了沈从兴,那个极瘦,翩然有隐士仙姿,把一根桃木带出高贵的沈探郎。

      彼时她正坐在树下,穿着一身绣满樱桃花的襦裙,自饮自乐。

      注意到沈从兴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之后,也不知为何,她一眼看出了那人就是沈从兴。

      也许是沈寂和他生的有几分相像吧!

      他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哀愁,却又像青竹一样站着,风不动他不动,风动,他亦可不动,让人捉摸不透。

      沈家种种,她曾怨过沈从兴,如果她没来沈家,如果沈从兴派人看顾她一些,就不会……

      可是没有如果。

      她来了沈家,遇了沈寂,失了名声,困了自己,回不去,也看得清,怨恨只会让她固步自封。

      沈从兴在阮家落难之时,保住她的性命,已经是极好的了。

      沈从兴站了很久,要走的时候抬眼望天,眼中似有什么东西落下。

      阮绵书想了很久,远远的朝沈从兴行了一礼,客气道:“您有事吗?”

      “无事。”

      又是一阵沉默,阮绵书开口,“您慢走。”

      沈从兴恍惚着眨了一下眼睛,转身道:“对不住……他是个好孩子。”

      对不住,带你来了沈家没有护好你。

      还有,沈寂是个好孩子。

      这是沈从兴的意思,阮绵书明白,所以鼻子有些酸,看着他好像一下子老态的背影,阮绵书笑道:“我知道。”

      我知道。

      沈从兴闻言匆匆而去,没有回头。

      他走后阮绵书在他站着的地方看到两滴水珠,在柳叶上晕开花朵。

      她便知道,沈从兴其实,算是一个好父亲。

      ……

      他们成亲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好在之前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停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到沈寂亲自来迎亲,阮绵书松了一口气,大红的嫁衣散在周边,她好似枝头娇艳的牡丹,笑了。

      阮绵书很美,这样一笑说不出的动人心魄,这样一个眉目如画,身姿绰约的姑娘,就要嫁给一个瞎子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成亲,被临时拨过来照顾阮绵书的红英和红雪并不懂阮绵书的笑容,甚至鄙夷阮绵书的痴傻。

      “这二夫人,莫不是个傻的。”红英扯着红雪的袖子小声说道。

      红雪本想说些什么,看到阮绵书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嘘声了。

      这二夫人看着对谁都淡淡的,可那眼神冷的和冰渣子一样,瘆人。

      见她们消停了,阮绵书低头掩去眼底的喜色,她不傻,她甚至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路是别人给的,可走终究是自己走的,她不怨沈寂,也不恨沈寂,捧着一颗心到他身边,对一个人好总归不会被薄待。

      何况沈寂是恩人,你拉我出污泥,我陪你度余生,于此时罪臣之女的她而言,这很好。

      外面,声乐齐鸣。

      红英两人忙的拿着盖头给阮绵书盖上,红盖头一落,两分世界,外面的柳枝被风吹的摇摆不定。

      沈寂来了。

      一根红绸布,牵着娇和郎,寒风吹的他的袖子鼓起,他却稳稳的走在风口,迎风而行。

      虽然,沈寂不笑。

      他们终归的不一样,沈寂终于踉跄一步就要跌倒,身子稍微歪斜的时候又被人稳稳的扶住。

      “小心。”

      隔着布料,阮绵书感觉到沈寂胳膊僵了一下,另外伸来拍她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她以为沈寂不会说话,沈寂却皱眉道:“你看得见。”

      红妆出嫁,盖头掩面,本该不见前路的阮绵书却稳稳的扶住了他,他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凌厉,好似被人抢了什么东西一样。

      阮绵书也感觉到了,抓着他的手一紧,急忙道:“我有盖头的。”

      沈寂脸色稍霁。

      “这长路,夫君看不见,自有我牵着夫君来走,所以……所以我把盖头,改成了……改成了纱。”

      说到最后阮绵书声音已经带着隐隐的悔意,她没想到沈寂会在意这个,改盖头的时候也没有告知沈寂,若沈寂为此生气……

      阮绵书不敢想沈寂生气,她要如何,隔着红纱看着沈寂的眼也是不敢直视。

      迎亲的声乐很响,来到这院子的却很少。

      一身红衣的沈寂,他本就生的好,如今冷着脸,更是神圣不可侵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也没有人体会到他心里的滚烫。

      唯独沈寂那双幽谭一样的眼睛,好似有光流出……

      这样紧张的过了片刻,沈寂突然撩起衣袍,眼前一阵红光,只听“嘶啦”一声,一方绣着红色祥纹的红绸盖在了她头上。

      “这路,该我走。”沈寂说。

      阮绵书被他牵着往前走,脸上晕开胭脂一样的绯红。

      她要的很少,沈寂给予一点,她便心生欢喜。

      沈寂顾及她,她也顾及沈寂,到底怕沈寂摔了,阮绵书小心的往沈寂那边靠了一下,小心的把盖头往后拉了一下。

      待她看清沈寂是如何走路的,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了,只觉得浑身冷汗噌噌,汗毛倒立。

      她一直知道,一直回避的事情,真正看到的时候,她才真正的体会到原来沈寂……他真的与常人不同。

      她要嫁的,是一个众人皆惧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对于沈寂有感恩,所以会对沈寂好,这种掺杂了恩情的感情目前肯定比沈寂的深厚。而沈寂因为性子里面是孤独的,对谁都是戒备,其实他潜意识已经对绵绵不同,肯定不会那么快,需要过程,肯定会相互喜欢的,放心。
    一见钟情很好,可沈寂看不见,我只能来个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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