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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二天上午蓝亦夫知道了我受伤的事情,物业联系他询问我的伤势,说他们公司的领导还要来探望我。
      我拒绝了物业公司的探望,但接受了蓝亦夫提着大包小包前来慰问,我这算是工伤,我心安理得。

      我蹦着去给他开门,他明显被我脸上的淤青吓坏。
      “我的Rainbow啊……”他那语气,我感觉下一句就会说“你死得好惨啊”。
      “打住啊。”我捂住他的嘴,“蓝总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把口袋都放到茶几上,然后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这是我们家泡了四十几年的虎骨酒……”
      我拿起来看,“内服还是外用?”
      “看你的胆量。这是云南白药,这是除疤膏,还有燕窝,我早上起来亲自给你炖的。”
      我的感动被理智驱散,“合着你就送了我一盅燕窝?就管这一顿?”
      “我的Rainbow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初五那天,蓝亦夫看我脚好些了,强行要把我带去庙里拜拜。本来初五正好也该去医院换药,我便答应了。
      蓝亦夫在每一个功德箱里都放了钱,求他发财,求我平安,弄得我还有一点小感动。
      我天天在家里吃水饺喝粥,冰箱已经空空如也。眼下我门都出了,还带着一名劳动力,我想正是去超市采购一些笨重必需品的好时候,比如一桶食用油,比如十公斤的五常大米。

      我敢说一手油一手米的蓝亦夫肯定在心里骂我,但嘴上还是客气,“Rainbow,现在线上购物也是很方便,快递员直接送到家门。”
      “这不是过年期间吗?派送延迟,我还是个病号,饿死了能算工伤吗?”

      蓝亦夫看到纯儿站我门口,脏话的第一个字已经飙出了声母,他赶紧把剩下的韵母吞下去,回头低声跟我说:“我他妈还以为是叶霜。”
      蓝亦夫只当纯儿是我的另一位朋友,帮我把东西搬进家门就离开了。
      我不大明白纯儿的意图,“我跟你的蒋曳哥哥已经分手了,不知道今天特意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
      “我是偷偷跟着蒋曳哥哥来的,他刚走,他不知道我在后面。”
      蒋曳上午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
      “雨阳姐,蒋曳哥哥不理我了,他不管我,还把我丢给心理医生。你教教我,怎么样他才会理我?”

      纯儿又是那副小兽的神情,让我说不出难听的话来,“纯儿,我跟蒋曳已经分手了,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我解决不了。”
      她察觉到我受了伤,“蒋曳哥哥来找你是因为你受了伤吗?可我也受伤了,他怎么就不管我呢?”
      她说着挽起了袖口,我看到两条弯弯曲曲的伤口。

      触目惊心,我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纯儿,不管为了谁,都没必要伤害自己。”
      “我也不想伤害自己,可以前我哭我闹我撒娇求他就管用的,他说当我是妹妹,可他姓蒋我姓许,我根本就不是妹妹啊!”
      我看她越说越激动,怕她又伤害自己,我试着安抚她,“我们坐下说好不好?喝水吗?我刚才从超市买了果汁回来,要橙汁还是芒果汁?”
      “谢谢你,我不渴。”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跟我说谢谢,她不是坏人,她只是脆弱,她是真的需要医生。
      “那我让小王来接你好不好?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肯定担心了。”
      她眼睛亮了一下,“雨阳姐,你给蒋曳哥哥打电话,你跟他说他一定会来的。”
      “纯儿,我跟他真的已经分手了,分手的恋人不应该再联系了。”
      “可是蒋曳哥哥刚刚还来找你!他只关心你,他不管我了。”
      纯儿说着拿两个手指去撕扯她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我扑过去制止她,“你是疯了吗?”
      她竟然还在笑,“雨阳姐,你看我流血了,你跟蒋曳哥哥说我流血了。”

      纯儿的神情让蓝亦夫越想越不对劲,他开出去两条街又折返回来,门只是虚掩着,他进来正好看到我跟纯儿扭打在一起。
      纯儿以为是蒋曳来了,松了手站起来,“蒋曳哥哥呢?你是谁?”
      我用嘴型跟蓝亦夫说“去医院”,他脑筋也转得快,迅速编了个谎,“蒋曳去医院等你们了,要你俩赶紧去。”
      “真的?”
      “号都挂好了。赶紧走赶紧走,待会儿等急了。”

      我跟蒋曳发消息,让他去省医院等着。除了省医院,我不知道哪个医院还设了精神科或能进行心理诊疗。
      我们到的时候蒋曳和纯儿的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纯儿扑到蒋曳怀里,我跟蓝亦夫扭头走人。
      蓝亦夫忍不住感慨,“难怪让我别跟你提蒋曳,这他妈的比宋星辰那档子事还狗血!”
      “谁说不是呢?”我擦掉眼角擅自掉落的眼泪。
      “要不你先搬到我家住?”蓝亦夫发了好心。
      我决定还是要点脸,“算了吧,大过年的,不合适。”
      “万一那疯子又找上门来怎么办?”
      “你留点口德!她最近遭受了变故,心理上难以承受也是有的。再说了,要打架她也打不过我。”
      “你确定?疯子的力气都特别大。”
      “蓝亦夫,我不怕纯儿找我,相比之下我更怕蒋曳站在我家门口。”
      蓝亦夫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脸上浮现一抹暧昧的笑,“是,那低音炮一开口,那小眼神再把你一盯住,别说你,我都受不了。”
      我打开车窗,对着外面大喊:“我再也不跟帅哥谈恋爱了!”
      后面的那辆车超到我左边,司机是个微胖的青年男子,左胳膊撑在车窗框上,右手跟着车里音乐的节奏拍打方向盘,他回过头对我吹了声口哨。我赶紧将车玻璃按了起来。

      蓝亦夫跟我再三确定是否需要陪伴,我最终把他赶走了。蒋曳又站到了我家门口,在夜里十二点。当他拨通我电话让我开门的那一刻,我跟自己坦白,我把蓝亦夫赶走大概就是为了给他开门。
      “你怎么受的伤?”他问我。
      他不过在医院门口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他不会注意到,“不小心摔倒了。”
      他追问:“喝醉酒摔的?”
      我没好气,“你什么时候看我喝醉过?”
      他继续问:“那怎么摔的?”
      我不耐烦,“关你屁事。”
      他顿了顿,“纯儿来找你,我很抱歉。”
      这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歉是以什么身份道的?纯儿哥哥还是男朋友?”
      他不再回答我。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但我也有我的底线。
      “纯儿呢?她还好吗?接受治疗了吗?”
      “好些了,为了她的安全,我姐把她接回大宅住了。”
      “接她回大宅这是准备让她确定自己是你蒋家媳妇儿了?”
      “当然不是!”蒋曳反驳我,语气有点气急败坏。
      “总归都是你的家务事,我也不方便指手画脚。我请求蒋先生管好纯儿也管好自己,不要再动不动站我家门口,我这房子还有近两年的租期,我对它各方面都满意,我还不想搬家。”
      “秦雨阳。”蒋曳过来抱住我,“你可不可以给我点信任和信心?”
      我由他抱着,但我让自己淡漠,“我给不起。”

      春节假期总算休完,除开一套快要收尾的别墅,我手上只有西餐厅一个项目。但就这一个项目,搞得我比同时接五套公寓都忙。
      前段时间是蓝亦夫在办公室砸桌子撞墙,这会儿轮到我了。
      “陆琛,这不可能,你们这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你们都算是半个业内人士,你想想,这可能吗?材料不让换,预算降三成,想逼死我直说!那不如就跟之前说的一样,我只管设计,装修公司你们另找其他的。”
      蓝亦夫端着咖啡叉腰看我,“秦雨阳,你专业一点,好歹也是我们公司的王牌,说什么逼死不逼死的!要有直面困难的决心和勇气。”
      我抹一把脸,“说总公司没通过初预算,要求降三成。三成什么概念?真降三成我的设计得从头改一遍,还得专改我最满意的几个地方。”
      “你今天又没有化妆?”
      蓝亦夫的问题突然拐了弯,我愣一下,“对啊。有问题?”
      “喜露公司的赵总请吃饭,六点半,到时候我开车一起过去。”
      我奇怪,“喜露的案子不是没接成吗?”
      “喜露大楼的装修没接到,但赵总有私事交给我们。”蓝亦夫说着眨眨眼,“赵总给小女朋友买了套别墅,找我们装修。我知道餐厅的事情还得磨一段时间,你只管设计,定稿之后就交给Susan。”
      “好。”我满口答应。

      路上大堵车,我跟蓝亦夫六点四十才到,但走进包间,没有赵总也没有小女朋友,只有赵总秘书。
      “蓝总,秦小姐,不好意思,赵总他们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秘书跟我们解释,满脸歉意,诚意满满。
      蓝亦夫表示理解,“没事,路上确实堵。赵总他们出发了吧?”
      “那个……”秘书吞吐,“赵总刚出发去接吴小姐了,距离这里稍微有点远。”

      赵总和他的吴小姐在七点四十五才出现,这里的冬天并不冷,但那位吴小姐还是穿了一件小巧的貂皮上衣。她挽着赵总进了包间,虽然两人相差三十岁,但看一眼就知道关系不是父女。
      她像看不见我俩,在坐上椅子之前跺了跺脚,语气软软绵绵,“人家都饿坏了。”
      秘书听到这话赶紧把一个焖烧杯递上来,吴小姐拿勺子从杯里舀了一口东西吃。她吃得急,东西又烫嘴,她开始不管不顾地骂起秘书来。
      我跟蓝亦夫仿佛是两个透明人,两个快要饿死的透明人。
      等吴小姐发了气,赵总这才得空招呼我俩,“蓝总,这位就是得奖的设计师了?”
      我递上名片,“赵总好,我叫秦雨阳。”
      我也给吴小姐递了张名片,她拿两个指尖夹着,看了一眼,然后用来往脸上扇了扇风,“秦小姐这么年轻啊?”
      赵总在一旁接话,“你不是就嫌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老气横秋吗?年轻的设计师设计风格也年轻,才能让你满意嘛。”
      吴小姐嘟嘟嘴,“可我怕年轻设计师经验不足,光好看不好用,那以后我们怎么住啊?”
      “这方面吴小姐请放心。”蓝亦夫也来救场,“秦小姐是非常专业的,况且我们从设计到施工都会随时跟进,设计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调整,保证让您住得舒心住得满意。”
      菜总算上来了,吴小姐这不吃那不吃,秘书一会儿给她切片柠檬清口,一会儿给她上碗五十五度的温开水洗菜上的油。那位赵总是见怪不怪,跟我们聊装修聊时事,时不时回头问他的吴小姐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

      这顿饭我吃得别扭,好不容易才捱到结束,等了一个小时,陪笑了一个小时,而且还没吃饱。
      蓝亦夫这人蔫儿坏,吴小姐他们前脚刚走,他就在后面跟我玩起模仿秀来,“真是的,我都说了几十遍了,一次只用切一片柠檬,你一次性切这么多,我待会儿吃不就干了吗?这什么肉啊?天呐,你给我夹牛肉了吗?你明知道我不吃牛肉的,牛多辛苦啊,我不忍心吃下的!”
      我被蓝亦夫的兰花指和傲娇的神态逗笑,我开始豪言壮语,“蓝亦夫,等我五十几岁我也去包养二十出头的小鲜肉。我白天让他给我剥葡萄喂嘴里,晚上让他给我按摩暖床,天气好的时候就让他半裸着站阳台给我当模特,我给他画画。”
      蓝亦夫憋着笑,一边的眉毛挑得老高,“半裸有什么好画的?”
      我故作害羞地挤眉弄眼,“□□了我还有心思画画?”

      蓝亦夫本来要大笑,那笑却突然收了回去。他站定,对着我身后说了句,“蒋总,这么巧。”
      我回头,是蒋曳,你说多尴尬。
      我能闻得到他呼吸中带出的酒气,而且他就穿着一件单薄衬衫,想必他参加的饭局并没有结束,“打招呼就不必了,我们先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纯儿已经不知从哪个包间跑出来,双手抱着一件外套,应该是,不,当然是蒋曳的。
      她小跑着到我们跟前,有些气喘吁吁,“蒋曳哥哥,你怎么外套都不穿就走出来了,会感冒的。”
      我不想纯儿受到任何刺激,我赶紧退后两步,还拉住了蓝亦夫的手。
      纯儿看了我一眼,“雨阳姐你也在这里吃饭。”
      “我有工作应酬,我们要走了。”我说着便往一边走,蓝亦夫被我拽着,一副并不情愿的样子。

      等上了车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没有人发疯也没有人哭,但我心里堵,我难受。
      蓝亦夫看我一眼,切了一声,“装!使劲装!上一次装大气,这一次装无私,你别哪天装不下去了跑来跟我辞职!”
      我拍一下手,“跑路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但跑路已经不再适合我,因为蒋曳已经去过我家。我还没告诉家里人我跟蒋曳分手的消息,他们偶尔问起,我就说他去印尼了,他去南非了,总之哪里有矿石他就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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