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喜欢你》南绥

16、第十六步

　　路漫漫拉着林媛去了另一层。
　　感觉到路漫漫突然低落的心情，林媛也沉静了下来。
　　她去问路漫漫怎么了。
　　这一阵儿，她看的太多了，路漫漫忽高忽低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也就只能寸步不离的陪着。
　　并不美好的插曲，直接影响了两人的兴致。
　　两人兴致缺缺，一路走马观花，出来的时间比原计划早了接近一个小时。
　　初冬的暖阳肆虐着，站在人来人往的博物馆门口，路漫漫呆呆地想，今天穿多了。
　　满身燥热，连带着心情也烦躁了起来。
　　“我们去唱歌吧。”
　　林媛还在计划接下来去哪里，路漫漫先提出了建议。
　　“也可以。”
　　达成一致，两人就直接打车去了学校附近的KTV。

　　昏暗的包厢里，绚丽的彩灯分外晃眼。
　　墙壁上，显示屏不停的跳动着。
　　林媛拿着话筒坐在点歌机前面的凳子上，偶尔随着节奏哼两句。路漫漫则坐在后面的宽大沙发上，看着桌面的酒，目光晦暗不明。
　　酒是啤酒，度数最轻的那种，路漫漫自己点的。
　　她说她口渴，她想试试自己从来没尝试过的。
　　林媛知道路漫漫应该是要宣泄了。连日以来，压在头顶的阴霾终于散了些许。
　　林媛想这种时候，自己只要默默陪着她，听她说话，帮她善后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显示屏上已经切换了一首新歌，路漫漫面前的瓶子不知何时也空了一个。
　　温柔又哀伤的前奏缓缓响起，路漫漫听出来了，这是自己点的歌。
　　路漫漫有些恍惚，她觉得可能是酒精上头了。
　　她以往十分不喜欢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如今却有些沉醉了，其实这样蛮好的，总有一种恍惚入梦了的错觉。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暗自喧嚣，隐隐有冲破牢笼的意图。
　　路漫漫想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可是已经轮到自己点的歌了。
　　路漫漫晕乎乎地想，自己既然点了人家，就应该对它负责的。
　　强装平静地坐直身体，路漫漫拿起话筒，有条不紊地清了清嗓子，给了一旁的林媛一个“我可以”的眼神，随着节奏，慢慢地进到歌里。
　　................
　　“你的眼神如此美丽带走我的心跳”
　　“你的温柔如此靠近带走我的心跳”
　　“逆转时光到一开始 能不能给一秒”
　　“等着哪一天你也想起”
　　“那悬在记忆中的美好”
　　................
　　灯光恍惚，人也恍惚，恍惚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袭上心头。
　　路漫漫忽然失了声音。
　　她必须承认，她还是心动了，她死死按压着的心还是不合时宜地跳动了。
　　可她能怎么办？
　　可一开始她便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可以。
　　可是，心是肆意的，又岂是那般轻易便能控制住的。
　　她心动了，她视而不见，她自欺欺人。
　　可，视而不见从来就不意味着真的看不见了，自欺欺人也不过是自己哄自己开心罢了。
　　路漫漫忽然不想哄自己了。
　　可她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没出息，
　　真没出息。
　　过去也是，如今也是。
　　眼睛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路漫漫闭着眼，仰躺在沙发上。
　　包厢里炫动着的彩灯还在不知所谓地营造着气氛，电子屏上的歌手全情投入在自己营造地哀伤。
　　路漫漫感觉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她的手在慢慢地靠近自己，路漫漫能感觉到，那双手抚慰的温柔。
　　她忽然想到了那天，齐修拉着她的手，虽陌生又羞涩，却莫名的让人安心。
　　路漫漫艰涩地喃道“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
　　林媛看着路漫漫微微颤抖的眼睫，乌黑浓密，惴惴不安，“可这是没办法控制的。”
　　路漫漫忽然很想哭，放声大哭的那种，她想大声地哭嚎，嚎尽内心的委屈，哭尽所有的苦痛。
　　可她没有，“我好难受。”
　　“为什么不试试？”她听到林媛轻轻地说。
　　为什么不试试呢？
　　路漫漫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可她没试过吗？
　　她试过啊，她比谁都渴望去尝试，她比谁都渴望去摆脱，摆脱过去的一切烙印。
　　她曾以为齐修可以，所以她也曾尝试去抓紧齐修的手。可是等真正面临时，她还是临阵脱逃了。
　　人总是自私的不是吗？
　　她还是害怕受到伤害，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她不敢轻易去赌，她也不能轻率去赌。
　　她已经满身伤痕，靠着仅剩的一丝气息苟延残喘着，她怎么敢？
　　“我们不合适，我怕............”
　　“怕什么呢？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而已。如果是因为害怕最后受到伤害而选择不开始，将来还是会后悔的，很多事总要试过才知道。”
　　.................
　　“遗憾比后悔美丽，却也比后悔更难熬啊。”
　　“要是真遇到渣的了，就分手呗。不是有句话吗？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
　　林媛实在不明白路漫漫在怕什么，她本就是直接的性子，在她的眼中，是什么便是什么，是喜欢的便一定不能错过。
　　可她不知道。
　　路漫漫曾经拥有过，过去愤恨过，如今羡慕着地，便是她这肆意洒脱的性格。
　　头顶的好友还在温声细语的安慰着自己，路漫漫忽然就有点儿累了，或许是酒劲上来了吧，她困了。
　　路漫漫一开始就没想喝醉，她真的也就是想尝尝，过去须臾二十年，家里管得严，路漫漫从未碰过酒。今天她累了，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叛逆一下，谁知才一瓶，她就把自己灌倒了。
　　路漫漫意识模糊前还在自嘲，自嘲自己的没用，连酒都瞧不起自己。
　　被扶到床上的时候，路漫漫有一刹那的清醒，不过也就是转瞬即逝的瞬间。
　　路漫漫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下是冰冷的床单。
　　她躺在厚实的木板床上，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下沉，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只有自己异常沉重，一直在下坠，一直在沉没，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开了口自己又能说什么。
　　半梦半醒间，她想，其实这样蛮好的，惶恐过后，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一种默默接受，真正面对自己的心安。
　　路漫漫想，或许自己该好好睡一觉了。

　　科大。
　　齐修没有事情，他只是累了。
　　前几天的置气与不甘于今天浑然倒塌。
　　今天的路漫漫又逃了，和再次遇见后的每一次见面一样，仓皇而逃。
　　但齐修却冷静了下来，莫名其妙地冷静了下来。
　　重逢后每一次的仓皇背影渐渐重合，齐修忽然有些头痛。他想念过去那个肆意活泼的路漫漫了，他真的很想见到她。
　　他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做个决定了。
　　齐修就这么直直地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眼前冷白的天花板，仿佛透过了它能看到什么神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