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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等到霍利侯爵回到柯罗梅尔的消息传来之后,梵妮莎就寄出了一封信,信中写到她有些苦恼的事情希望得到帮助,凯瑟琳很快回信让梵妮莎去她的私邸做客,并大致定好了时间。

      马车在帝都物价最高昂的一片区域停下。
      这并不是凯瑟琳在柯罗梅尔的庄园,占地面积较大的庄园往往不在城市核心区,但她买下这幢地理位置和交通都很好的房子主要是用于待客和办公,由于自身简朴的习惯,凯瑟琳在帝都的更多时间也在这里。

      进到会客室里,凯瑟琳的管家夏尔已经准备好茶点了。
      随着两人落座,梵妮莎小小地喝了口茶:“要知道我每次来这里,就想知道夏尔是怎么泡出这么好喝的茶的,点心也很好吃。”

      “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把做点心的女仆借给您,但是我就恕不外借了。”管家有礼貌地配合着开玩笑。

      “我还需要夏尔为我处理事情呢。”凯瑟琳笑着说,“那么,公主殿下遇到了什么令你愁眉不展的事吗?”

      知道话题往私密方向走,管家很识趣地默默退出房间。

      倒是梵妮莎一听见这个问题,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十年的往来,梵妮莎对凯瑟琳的人品也有信赖。面对着自己可以信赖的唯一一个女性长辈的,她并不想说谎。
      或者说人家真心实意地想为她解惑,她这个提出疑问的人反而遮遮掩掩,不仅是对凯瑟琳的不尊重,也是扭曲了自己求助的初衷,难以得到有效的解答。
      关于伊莲王妃的事肯定是要隐瞒的,不过这反正也只是引起她纠结的影响因子,而非根本原因。但要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苦闷,梵妮莎发现她一时间竟也说不明白。

      梵妮莎看着清澈的茶水,犹豫道:“我也说不清楚原因……”

      凯瑟琳道:“那就从最近最让你感到迷茫的一件具体的事说起吧。”

      梵妮莎松了口气:“最近的话,就是为我物色婚约者的事,暂时确定是摩根家族的奥德。”

      凯瑟琳回忆了下对方的身份,“公爵家的继承人,听起来不错,他的才华很出众,名声也无可挑剔,确实是能够配得上公主的婚约者。”她看着梵妮莎的表情,话锋一转,“你讨厌他吗?”

      “不。”梵妮莎说,“但我也不喜欢他。虽然这种事上说喜欢讨厌什么的,给人感觉太任性了。”

      凯瑟琳:“这可不算任性,毕竟是要和你相伴余生的人。结婚对象的话,很多时候各方面来看的最好的,未必最合适你,而最合适的又未必喜欢。你是公主,有着一定的选择权利。”

      听见凯瑟琳的话,梵妮莎沉默片刻,说:“一定要结婚才好吗?”她顿了顿,“不是说婚姻不好,而是……一定要和人相伴一生吗?总觉得是很久远的事。”

      “如果你单纯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会回答不结婚更好,因为我就一直没有结婚。”凯瑟琳将下巴放到立起的手背上,“所以你是在因为婚姻而困扰吗?觉得为时过早,还尚未了解婚姻与婚约者就要订婚,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也许是这样。”梵妮莎的手指无意识地靠近温暖的杯壁,“连修斯和里希特都还没订婚呢,他们好像比我拥有更充足的时间。”

      凯瑟琳:“大家确实会更早地为女孩的婚姻而担忧。你希望和王子们一样吗?”

      梵妮莎喝了口茶,梳理了下想法:“准确的说并不是希望和他们一样,而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和他们有区别。除了没有魔力无法学习魔法,无论是语言学、艺术鉴赏、礼仪、历史……我都没有比他们差过,骑术和箭术也许不如他们,但也不是拿不出手的水准。”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评判标准会有差异?为什么年龄越大,我们之间的区别反而越多?”

      凯瑟琳直起身体,微微后仰:“其实你很清楚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梵妮莎抬起眼,说:“自问自答的咨询者是最令人讨厌的,但人们总是会需要借由问句来得到想听的答案。”
      她苦笑了下:“我很清楚,只是因为我是女孩。童年时我们都是幼狮,而现在,我是玫瑰,而他们是雄狮。”

      凯瑟琳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如果我还只有几岁的话,大概会希望您说:‘不要妄自菲薄,我是女侯爵,但大家都认可我,你可以和我一样。’这种话。”梵妮莎对上那双温和的浅绿色眼睛,“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明白您的今天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

      “是啊,我付出了很多代价,而时至今日,也有大片的反对我中伤我的声音存在。”凯瑟琳笑着承认了,“那面对现在的梵妮莎,我的答案是:您不必,也不会成为我,谁也成为不了凯瑟琳,就像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梵妮莎一样。”

      凯瑟琳继续说:“公主殿下,如您所想,我不会是你道路上的路标。你忧虑的根源我大概明白了,但是……”

      对上梵妮莎亮起的眼神,她摇了摇头:“但是很抱歉,我给不了你答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您答案。”

      “您要选择怎样的一条路,只能由您自己去定义。否则,我只能像之前的‘不要结婚挺好的’一样,回答您‘我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不要去在意’。”凯瑟琳说,“不过我可以为你争取一样东西——时间。”

      “和摩根公爵的婚约还未成定局,作为长辈,我可以行举手之劳,帮不安的公主殿下延迟一下。但更多的,需要你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梵妮莎:“谢谢,已经足够了。”

      看见梵妮莎有些迷茫的样子,凯瑟琳补了一句:“如果说过来人的忠告的话,我倒是有。摒弃你心里所有的声音,无论是讨厌到让你想要远离的,还是喜欢到忍不住亲近的,你的意愿才能被自己听见。”

      梵妮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简单地聊了聊遇到的事情,吃了些点心,梵妮莎就告辞了。

      送完梵妮莎,管家夏尔等女仆收拾好餐具之后,对着坐在座位上的侯爵说:

      “您很喜欢梵妮莎公主吗?”

      “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时候任性了些,却并不是个坏孩子。”凯瑟琳喝了口新添的茶,“一晃眼,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也到了这个年纪了。看见她蹙额顰眉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二十年前的我。”

      与凯瑟琳年纪相近,已经不惑之年的管家也目露怀念:“是啊,谁能想到现在英姿飒爽的侯爵,在少女时期也是个喜欢珠宝缎带,热爱蓬松华丽的裙摆的贵族小姐呢。”

      “更正一下,我现在也很喜欢,只是已经不习惯戴首饰穿裙子了。”凯瑟琳早已可以熟练应对来自一个一起长大的管家的揶揄。

      凯瑟琳看着窗外远去的夕阳:“谁能想到,本来已经顺从由过继的义兄继承爵位的现实的霍利家的小姐,会有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呢?这才比较值得记忆吧。”

      管家夏尔嗯了一声:“您说要去找皇帝谈判,用交易换取支持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

      “但是你还是帮了我。”凯瑟琳叹了口气,“皇帝可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啊,按照交易,等我死了以后,霍利家族大概就要不复存在了吧,毕竟修斯会作为公爵接管我的一切。太年轻了,只能用巨大的利益换取庇护,真不甘心啊。”

      “等您逝去之后,还是先操心会不会被先祖们围攻来得比较好。”管家夏尔毫不犹豫地说。

      凯瑟琳笑道:“也对,因为夏尔肯定会料理好一切的。那我就只能东躲西藏着,等你来帮我了。”

      “如果您咒自己死还不够,还要拉上我,那大可不必。”管家断然拒绝,脸颊线条却变得柔和,“我会一直站在您这一边的,大小姐。”

      “也只有你会这么叫我了。”她失笑。

      “如果您不想被人唠唠叨叨翻旧账的话,一定要活得很长才行。”

      凯瑟琳站起身走向书房:“那当然,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作为大人,就是要教孩子们不要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的同时,让他们能够更顺利地看清自己的内心。”

      年少时因为无法抑制的心声,在胸膛里燃烧起来的那一簇火焰,时至今日也为她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勇气和信心,无论经历多少次迷雾缭绕和风霜雨雪的摧毁。
      凯瑟琳想,一定不会只有自己是如此。
      她一直这样坚信着。

      ……

      在回穆兰宫的路上,梵妮莎遇见了修斯。
      距离上来说,穆兰宫和塞林宫离得不远,会偶遇也很正常。

      修斯问:“你是去拜访霍利侯爵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梵妮莎没好气地说。

      “谁招你惹你了。”修斯说,“每次霍利侯爵回柯罗梅尔你都会去拜访,这不难猜。”

      梵妮莎眼睛一转,发现了盲点:“你怎么知道霍利侯爵什么时候回来的?”

      修斯突然被噎了一下:“我……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人尽皆知的事。“

      “对啊,不奇怪。”梵妮莎笑眯眯的说,“我就随口问问,不过是人尽皆知的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修斯移开视线,不和梵妮莎继续就“紧张”这个词大作文章。
      二人一起走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你们聊了什么?”

      梵妮莎愣了一下,随便捡出一个话题来:“就是关于我订婚的事。”

      修斯皱起眉:“你对奥德·摩根不满意?他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梵妮莎有点意外。

      “不然你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修斯面色不善地说,“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换人就是了。”

      不过三两句话,那位公爵继承人就被罩上一口漆黑的大锅,仿佛已经成了作恶的坏人,要被修斯套麻袋打上一顿。

      梵妮莎还不想平白污蔑人的名誉:“和他无关。”
      又转移话题道:“你就这么想让我结婚吗?还换人,你想换谁啊?”

      “不……”

      “什么?”

      修斯脸上不愉的神色忽然消失了,一瞬间掠过一个梵妮莎看不懂的表情,那双浅绿色猫眼的视线游移了下,才声音平淡地说:“你是我的妹妹,当然值得最好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听清楚这句的梵妮莎转过头,没再看落后半步的修斯的神情。

      赤红色的发丝随着梵妮莎的步伐,轻轻晃动。
      修斯仿佛看见一条隐形的红色丝线连接着他们,这条线的名字是血缘。
      它既让他们彼此相连,密不可分,又让他们之间存在着一道半步之遥的沟壑,永远无法跨越。

      这样也挺好的。修斯垂下眼,压抑着内心翻腾的苦涩心绪。
      是兄妹的话,至少因为这道线的存在,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也就可以躲在兄长的面具之下,顺理成章地保护她一生安乐。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在开窍这方面,修斯偷跑了。
    一直在梳理后面的走向,卡个不停orz,半夜睁着眼睛想剧情。
    所幸有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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