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道流年暗转（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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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电梯，闻立阳才出了口气，要把小梨放下来，小梨就是赖着不肯。闻立阳拍她屁股：“快点下来，不听话！”
“你再抱我一会儿吧，我觉得你身上很暖和，有我爸爸的味道，很好闻。”小梨迷恋的把脸枕在闻立阳肩上，嗅着他颈间的味道。闻立阳听到这话，心里动容，也就由着她。
伦敦的雪夜，闻立阳就这么抱着她，穿过大街小巷。他的步履扎实，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小梨听着他的脚步声，心里甜甜的。
“我要去西敏寺教堂。”小梨悄悄地在闻立阳耳边低语。闻立阳嗯了一声，沿着泰晤士河北岸一路走过去，路经唐宁街十号和议会大厦，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教堂对面。
小梨这才从他怀里下来，笑谑：“你看，你抱着我能走这么远，可见你一点都不老。”闻立阳这才知道，小梨叫他走这么远的路原来就是要说这句话，心弦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捏捏她脸蛋儿：“小丫头。”
“我不小了，我都十七岁了，只比你小十五岁，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们结婚吧？”小梨握着闻立阳的手，不停地摇晃，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闻立阳还是不松口：“乖，别闹了。”小梨仰着小脸望他，神情颇为受伤：“你不喜欢我？”“不是的。”他脱口而出。
小梨狡狯的笑，粉嫩的小脸看起来生动无比，大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结婚？你都三十多了，早该结婚了。”“我们不合适，小梨，我比你大太多，而且我有女朋友了。”闻立阳的理智终于又占了上风。
“你跟岚姐姐不是早就分手了？”小梨怀疑的看着他。“景岚还等着我呢，她一直没结婚。”闻立阳想用这个理由打消小梨的念头，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景岚联系。
小梨不说话，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上去，软软的小舌头在他唇上轻柔的舔吻。闻立阳掰开她的脸，阻止她近一步行动，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及时阻止，天知道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孩子能做出什么来。她越长大，他越不敢跟她太亲近，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
雪越下越大了，两人都快变成风雪中的雕像，小梨揉了揉脸：“我觉得我都快结冰了。”“快回家去吧，别冻坏了。”闻立阳拉着她的手走。
“小叔叔，我们结婚吧。”小梨还不放过他，不肯走。“回去再说。”闻立阳的态度已经不那么坚决。
然而小梨没有听清楚他这句话，只知道他松开了她的手，把她甩出了十几米。
“你不跟我结婚，我就嫁的远远地，永远永远也不见你！嫁个大坏蛋，让你心痛一辈子！”小梨跟他赌咒，站在雪地里喊他，泪珠儿结成了冰珠子。
闻立阳听到了她句话，转身跑回来，一下子把小梨抱起来，在雪地里跑，雪天路滑，抱着小梨视线不清，他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和小梨双双跌倒在雪地里。
小梨爬起来，看到闻立阳还坐着不起来，向他扑过去：“小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腿好像抽筋了。”闻立阳无奈的笑。
“一定是之前走太多路给累的，我扶着你，你能起来吗？”小梨扶着他胳膊。闻立阳勉力站起来，可左腿还是有点不得劲儿，苦笑：“小叔叔老了。”
“瞎说，你才不老呢。就算你真的老了，我也扶着你。”小梨甜甜的笑。闻立阳看着她的笑，心里很是温暖。
小梨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带他们去附近的医院，刚才那么一摔，闻立阳为了不摔疼她，拼着力气把她护在怀里，这才把腿给拉扯抽筋了，她都知道，所以她一定要陪他去医院检查，确保他没有受伤。
医生替闻立阳检查过后告诉他，他左脚的跟腱拉伤从而引发了小腿抽筋，只要注意休息、按时热敷理疗就不会有大问题。小梨怕他伤到骨头，非要让护士给他找一辆轮椅，好让她推着他进病房。
“我不用住院的，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闻立阳可不想住在医院里，当病人的感觉并不好。小梨不答应：“不嘛，一定要住，明天早上让医生再替你好好检查检查，确认没事了才能回家。”闻立阳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之后，闻立阳实在住不下去了，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小梨去他家看他，见他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大块画板画设计图，连她进门他都没听见。
小梨走过去，看着那张图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伯明翰一家小学的图书馆。”闻立阳画图的时候注意力相当集中，边上的电脑里是这栋建筑的3D效果图，他不时的比对修正。在这个设计师普遍用电脑制图的年代，像他这样喜欢手绘图纸的人越来越稀少。
小梨觉得他专注的样子很迷人，坐在他身边托腮看着他，视线转移到他的左脚：“你的脚好点了没有？”“好多了。”闻立阳随口道。
不问他就不答，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小梨知趣的走到边上，自己找本书看着解闷。
地上一堆图纸，她下意识的捡起来看看，除了那些建筑设计图，还有他闲时手绘的风景和人物素描，寥寥几笔，就能将人和景物的特征跃然纸上。
有没有她的画像？小梨翻看着那叠厚厚的图纸，倒是有几幅女性肖像，其中有一张画的是对面公寓楼住着的爱尔兰女人，那女人是个舞女，昼伏夜出、打扮俗艳，窗口正对着闻立阳家的窗台。
小梨跟闻立阳说起过一次，说她像舞剧《胡桃夹子》里的老鼠王后，结果这张素描的肖像画上那女人就长了一对老鼠耳朵。
小梨忍俊不禁，又看另一张，是隔壁街咖啡馆的女招待，他们经常去那里喝下午茶，女招待是个红头发姑娘，一脸的雀斑，笑起来很爽朗，走路喜欢扭腰，小梨替她起个外号叫红麻雀，于是这张肖像画上女招待长着麻雀尾巴。
翻了几张，都没有她自己的画像，小梨有点莫名的沮丧，一大堆风景和建筑草图之后，她忽然看到一张画的十分细致的女性肖像。那是景岚，小梨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得出来，景岚在他心里十分重要，不然不会画的如此细致入微，仿佛她的眉眼早已印刻在他脑海里，信手拈来，就能将她的面容重现在纸上。小梨看着那张画像出神，连闻立阳叫她都没听到。
“小梨——”闻立阳加大音量，想问小梨想不想吃草莓蛋糕。小梨抬起头，有点委屈的：“你画了岚姐姐，却没有画过我。”闻立阳只笑笑，没有说什么，去厨房拿草莓蛋糕去了。
在客厅吃蛋糕的时候，闻立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小梨闷着不说话，翻看茶几上的建筑年鉴，故意把奶油抹在其中一页上。那是闻立阳得大奖的一个作品，是他的得意之作。
“哎呦，你干嘛呀。”闻立阳看到了，赶紧拿起纸巾擦去画页上的奶油。这种年鉴一年才出一次，不会再版，每一套都非常珍贵，小梨竟然拿来抹奶油，让他哭笑不得。
小梨耸耸鼻子，赌气的吃了一大口蛋糕，鼻子上嘴巴上沾的到处都是奶油，往闻立阳脸上蹭，蹭的他脸上也是奶油。
“你闹什么！”闻立阳眉头一皱，顾不得抹去脸上的奶油，他心疼的是他的建筑年鉴图册。
小叔叔生气了，小梨知道，慧黠的眨着双眼看他：“书比我还重要？”闻立阳这才知道，小丫头是故意跟他捣乱，瞅她一眼：“你太任性了。”
“你给我也画一张素描，我就听你的话。”小梨又提起这件事。“我画不出。”闻立阳扔下这句话就站起来，准备把年鉴拿到书房收起来。
“为什么画不出？你连老鼠王后和红麻雀都画了，却不画我？你太偏心了。”小梨不依不饶的跟上去，拽着他胳膊。闻立阳停住脚步，认真的看她，伸手轻抚她小脸：“我真的画不出来。”
她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单一的形象，时而灵动时而俏皮、有时撒娇有时听话，她是最最生动的一幅画，他每天看着她，记住她每一个样子，却画不出完整的她。
小梨有点伤心，垂着头站在书房门口，闻立阳放好了年鉴，再看看她，她的脸上有他陌生的表情。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长大了。
拿起一张纸巾，闻立阳仔仔细细的替小梨擦去脸上的奶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不能跟她诉说。她是他心底永远的一个秘密，不能分享，只能独自饮咽那份苦涩的滋味。
有时候，闻立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爱的这么隐忍，潜在的罪恶感常常令他感到困扰。小梨还是孩子，还是个不懂事的、没有任何人生经验和阅历的孩子，她父母把她交给他的时候，给了他足够的信任，是让他教导她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绝不是让他引诱她。
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恋爱，在人们传统的思维里，是一种有违伦理的禁忌，即便是在风气开放的国外，也不属于普遍道德能接受的范围。
电视里那个早熟的小女孩儿玛蒂达问杀手莱昂：“人生一直是这么苦，还是只有童年才这样？”“一直这样。”莱昂告诉她。
一直这样，所以玛蒂达目睹了自己父母被枪杀，哭成泪人却无能为力；莱昂为了救玛蒂达，引爆了身上的炸弹，最终和警察同归于尽。
看着他的小女孩儿，闻立阳问她：“我送你回去吧，天就快黑了。”“我想跟你结婚。”小梨哽咽着，带着哭腔。
“好！”闻立阳点了点头，牵起她的小手。
他说好！！！！！小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好！！！他答应了跟她结婚！这太让她意外了，他怎么忽然之间就答应了？
“我说，我要跟你结婚！”小梨攥紧了闻立阳的手。“可以，等你大学毕业。”闻立阳没有再犹豫。
“那我们先订婚吧，我们去买订婚戒指。”小梨高兴极了，拖着闻立阳快步跑出家门，生怕一转眼他就改了主意。
等他们坐车来到蒂凡尼旗舰店门口时，才发现这里已经下班了，小梨留恋的看着橱窗，扭头对闻立阳说：“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戴蒂凡尼的戒指，订婚也要。”“行。”闻立阳点点头，疏朗的笑意在眉梢眼角。她想干什么他能不答应。
回家的路上，路过玛莎夫人的糖果店，小梨说要去买松露巧克力，她和乔安娜都很喜欢吃。
“你不怕胖了？”闻立阳笑问。小梨狡狯的笑：“我只吃几颗，剩下的都给乔安娜，她不怕胖，她丈夫是厨师，比她还胖。”
糖果店里，玛莎夫人看着站在柜台外穿着红色大衣的小梨，向闻立阳笑道：“Your daughter looks very lovely.”玛莎太太和很多邻居一样，以为闻立阳是小梨的养父。
闻立阳笑笑：“Yeah，she`s my pride.”终不免有一种遗憾在心头，再看看小梨，她买了巧克力之后又买了一根棒棒糖，拿在手里不时舔一下。
闻立阳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如此沧桑的心境。不过三十二岁，他觉得自己跟她已经相隔万水千山。有时候，隔阂不是在年纪，而是在人心。
小梨把手里的棒棒糖给闻立阳一根，闻立阳没有接：“你吃吧，这都是小孩子吃的东西。”“谁说的，我爸爸带我回中国的时候还买给我和妈妈吃。”小梨并不觉得棒棒糖是小孩的专利。
“小叔叔，我们现在已经订婚了，你不许再反悔了，你反悔的话，我就把你那些书全抹上奶油。”小梨得意的叉着腰大笑。闻立阳也笑了，他的笑容温暖了她，苦涩的却是自己。
把小梨送回家，闻立阳没有跟着进门。小梨在路灯下看着他，他英俊的脸上始终有一丝难解的惆怅，她不能理解，成人的思想永远让她猜不透，可是她知道，他喜欢她，就像她喜欢他一样。
“你就这么走了？都不跟我吻别？”小梨拉住闻立阳的衣袖。闻立阳转身走回来，刚要抱她，小梨忽然站到花坛上，比他高出半个头，笑嘻嘻的看着他。他抬头看着她，把她从花坛上抱下来，跟她碰了碰唇，还是没有深吻下去。（深吻还是留给她的亲亲老公小羽吧）
小梨望着他远去，心里思量，跟不跟麦卡锡太太说她要订婚的秘密呢？说还是不说？她对麦卡锡太太一向是无话不谈，如今这么个大秘密，她可不一定能憋得住。
说，还是不说？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不道流年暗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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