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轻安》一米豆豆

24、第二十五章 表白

　　苍龙山青云派

　　“他在这跪了几日了？”

　　“五日了吧。”

　　“唉，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把尊上气成那样。”

　　“就是，尊上回来都要把青龙殿给砸了。”

　　“尊上没把他杀了或者赶出去就不错了。”

　　"这几日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他竟也能坚持这么久。"

　　······

　　一群弟子撑着伞，远远的看着跪在广场上的莫星回，低声议论着。

　　当日一同去御雪国的弟子也在远处满目同情的看着。他们不是没劝过，可是莫星回连看都不看旁人，那个表情就像是死人一般空洞，让人无奈有心痛。

　　他们不知道当日两人发生了什么，那天早上，胖子起来去吃早餐，就看见莫星回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尊上房间外的院子里，满脸的疲色，看样子应该是在这站了一晚上了。胖子虽说有些惊讶，但看莫星回的状态，便知不是过问的时机，但应该和尊上有关。放任他在这，等尊上醒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就过去推拉着莫星回去吃早饭，莫星回没同意也没拒绝，失神的被拉着坐到了圆桌前。

　　其他人看见失魂落魄的莫星回，开始面面相觑，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胖子连忙使了个眼色，众人得才开始不自然的继续吃吃喝喝。

　　这边还在吃着，突然一股浓烈的杀气，如铺天盖地般向屋内涌来。众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房门就被踢的四分五裂。身穿单薄中衣，披头散发的顾轻安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往下看去，尊上竟连鞋子都没穿。

　　莫星回立马站了起来，眼眶微微发酸，不知所措的看着顾轻安。

　　顾轻安双眼已布满血丝，狠狠的盯着莫星回，窝着凤歌的手的关节都变得苍白。

　　"莫星回！"顾轻安咬牙低声道。

　　莫星回顿时觉得心惊胆寒，微微低下了眼眸，神色黯然。

　　顾轻安越看莫星回越觉得怒火中烧，仿佛有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他受到的冒犯和屈辱都是真的。顾轻安眼中露出彻骨的寒芒，抬起了凤歌就向莫星回心口刺去。

　　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幕，都被惊呆了。在看向莫星回，后者还是一动不动，铁了心要去挨着一剑了。胖子几人着急了，事情怎么闹这么大。来不及多想，连忙去拦尊上，可是他们连顾轻安的身都近不了，就被震飞了，口吐鲜血，再也没力气站起身来。

　　"都不要管我！"莫星回吼道。

　　这时候顾轻安的剑已经离莫星回的心脏已经不到一寸了，弟子们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司空笑儿和白焦桐还发出了一声惊呼。可是预想到的利剑划开血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众人试探着睁开眼睛，便看见，凤歌只刺穿了莫星回心头前的衣物。顾轻安俊美的脸现在变得有些扭曲，凤歌跟着手臂微微颤抖着。

　　顾轻安保持那个动作好久，最后还是放开了剑，剑落地的声音，让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莫星回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捧起剑，举过头顶。

　　"只要师父能泄愤，星回死多少次都是值得的。"

　　闻言，顾轻安的火气更大了，只一手揪着莫星回的领子，将他死死抵在地上，恶狠狠的说：“你现在很能耐是不是，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早知道你有今日的本事，当初我真不该救了你！”

　　听见顾轻安说后悔救了他，莫星回原本空洞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失措。

　　看着莫星回那张熟悉的脸，这不都是他顾轻安自己选择的吗？救了他，留在身边，收他为徒，一时大意让莫星回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能怪谁呢？

　　顾轻安突然捂着脸仰头笑了，只是那个笑没有一丝丝温度，听的人浑身发颤。笑罢，便放开了莫星回的衣领，站起身来，表情绝然道：

　　“今日你我师徒缘尽与此！”

　　字字诛心，莫星回还躺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再然后，顾轻安先众人一步回到了青云派。随后在青龙殿一通发火，见到这样的顾轻安，更无人敢上前阻拦。

　　韩慕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轻安，忙问什么原因，顾轻安一句话也不说。等到其他弟子回来，才从夏末那得知，顾轻安和莫星回闹掰了。

　　而莫星回一到青云派就跪在了广场上，一动不动，不吭不响，不吃不喝。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不肯说。”韩慕道。

　　顾轻安正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淡淡的擦着凤歌，并没有要回答韩慕的意思。

　　“是不是，莫星回对你做了什么。”韩慕试探道。

　　顾轻安手中动作一顿，仍没有看韩慕，只淡道：“没有。”

　　这些天过去，对于莫星回入魔一事，顾轻安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生气了，把他救回来时，他多少已经做好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觉悟了。他现在无法释怀的是当日在温泉受到的屈辱。

　　当时他醒来，想起前一晚的事情，脑子里只有杀了莫星回这一个念头。可是看见他一心领死，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怎么说，莫星回也算是他一手养大的。

　　所以他开始发怒，这气说到底还是发给自己的，他恨自己被压在别人身下，恨自己对那个人心慈手软。

　　······

　　又五日过去了，顾轻安一直没去过广场，但有时会远远的看着广场上那个落魄的身影。

　　这日清晨起，大风狂作，紧接着天上开始下起暴雪。因为天气过于恶劣，不得已停了课，弟子们都闭门不出。在屋内都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如厉鬼嚎叫般的声音。直到下午，风才弱了下来，可雪还在飘落着。

　　“已经十日了。”顾轻安望着院里厚厚的雪，喃喃道。

　　雪中的广场之上，除了一个跪立成雕塑的人，便也没有其他人了。跪了十日的莫星回两眼空洞，面色憔悴，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一半的身子埋在了雪里，上身也落满了雪。

　　四处寂静，突然雪地里传来声响，莫星回了无生气的抬眼望去。只一眼，黑眸中就重现了神采。

　　他的师父，恍若仙人，撑着竹伞，踏雪而来。

　　“师父。”莫星回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

　　顾轻安:······

　　“师父现在身子弱，今天有些冷，为何没有多穿些？”

　　听他这么说，顾轻安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师父我知道错了，真的。”

　　“师父，你原谅我了吗？”

　　莫星回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冻的发紫的手仍试探着去抓顾轻安的衣摆。

　　······

　　一直强撑着的身体，在看到顾轻安以后再也撑不住了。终于眼前一黑，晕倒在雪地里。

　　莫星回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顾轻安寝室的床上了，而顾轻安正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莫星回意识回拢后，立马坐了起来。

　　“师父······”声音低得像蚊子。

　　顾轻安叹了口气道：“你既还喊我一声师父就不该做那种事。”

　　莫星回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师父不赶我走了？”

　　顾轻安不想接这话，直接说道：“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温泉那晚你明显失控了。”

　　经过这几日，顾轻安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便也想起来了当日莫星回的异常。那一瞬间，他都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莫星回。

　　莫星回老老实实的交代了，遇见叶沉香的事，修复魔核的事，修炼禁法的事······却唯独没提为修禁法燃耗了寿命。

　　顾轻安沉默一阵，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无奈的说：“原来那日在温泉，你是受了禁法的干扰。事出有因，也受了罚，我就······。”

　　“不是的。”莫星回急切的打断了他。

　　“禁法只是放大了我的欲望，却干扰不了我的意志，那日对师父的所说所做都是出自我的本心···。”莫星回坚定而深情的盯着顾轻安的眼睛。

　　“我，喜欢师父啊······。”

　　这六个字掷地有声，在顾轻安的脑中轰然炸开。

　　“是一生一世的喜欢，是想要你的喜欢。”莫星回继续说。

　　顾轻安像是坐到了火堆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满脸的惊愕，“我是你师父！我……我是男人！”

　　顾轻安虽然不通感情一事，但是还是知道结为伴侣的都是一男一女，他是男的啊，莫星回不知道吗？

　　莫星回跪在了床上，“师父救了我，给了我名字，给了我一生的光，所以我一生所求是你，只能是你。我进青云派是为了师父，入魔也是为了师父，我活着就是为了师父。如果师父不要我了，便杀了我，星回不会反抗的。因为没有顾轻安的莫星回，活着比死了痛苦。”

　　顾轻安：“你这是在威胁我？”

　　“星回不敢，除非师父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弃喜欢师父的。”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莫星回不打算循序渐进了。当师父那一剑没刺进他身体里时，他便知道，师父会原谅他。现在也是，如果师父不杀了他，那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他要赌这一把，用自己的命赌。

　　顾轻安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对于情爱之事，他一点都不懂。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热烈的对他表白，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他的徒弟，这要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师父～”

　　莫星回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去牵顾轻安的手。

　　顾轻安恍惚的看向莫星回，一时忘了动作。脑中却想起了在温泉激吻时，心底那瞬间的情动。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顿时一惊，猛地抽回了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莫星回温情的看着顾轻安慌忙离去的背影，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师父，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