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LUSIONS》一只盆栽

2、第 2 章

　　我站在酒店门口，努力压住自己想逃跑的冲动。身边是人生第二次见的晚宴主角，再过去是泰然自若的吴廖。我试图拼命地给他使眼色，他却没有看到一般，倒是旁边的妹子注意到我在偷偷挤眉弄眼，递过来一个温柔的笑容：“不怕嘛，一会儿就好了，时间那么长，有什么话不急着这一时嘛～”

　　这句低语倒是被吴廖听到了，他跟眼前的人笑着应酬了几句之后，走过来，一脸关怀地看着我：“怎么了么？”

　　我不知道是该翻他一个白眼还是该示弱，抽了抽嘴角以示回应。

　　吴廖弯起眼，扔了个过分温柔的笑容给我：“一会儿就好了，安心。”

　　安你妹啊。我在心里哀嚎。

　　大学毕业后这几年，虽然我和吴廖还在同一座城市里，但是因为他工作的原因，平时基本都是见不到的，因此他养成了个习惯，只要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就会来找我约个饭见一下。

　　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见他。

　　本来这一次我也是不想出来吃饭的，结果他发了那么个微信过来。我一想到他在电话那头摆出一张“虽然不情愿但我只要你开心”的脸，心里就一阵抽搐，抓了半天头发还是回了条“我不忙，后天见”过去。

　　这个人怕是天克我，要不为何总是有办法让我遂了他的意。我哀叹着扔掉手机，下意识眯了眯眼。Illusions还是一片凌乱，吴廖面容清晰在散乱的线条中间，穿着一身正装，弯着眼笑着看我。

　　吃个饭还要穿正装？吃西餐？我眨了眨眼，有点迷惑。但是恍然想起约好的时间是在后天，大概这正装是因为别的什么吧。

　　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Illusions里，不过他一定不是神，也不会是那些能力的具象，他就像是我能力规则的法外狂徒，做出什么都不让我觉得意外。

　　不过吴廖穿正装居然挺好看的。

　　哼，衣冠禽兽。我甩甩头，想把他那张笑脸甩到身后去。

　　然而命运从不做无用的安排。之后回首，就会发现命运已经给过我太多的提示，那些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明晰得不行。

　　“卿卿，对不起我忘了明天是老萧的婚礼…”吴廖挠挠头，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了歉意里，“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我看着他身上的伴郎服，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哥，你是我亲哥，你大早上说有急事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陪你试伴郎服？”

　　“不是，是想请你一起去参加婚礼。”吴廖纠正我。

　　“我……咳，你是去当伴郎的，我去干嘛？”我被他顺理成章的样子噎得差点说不出话。

　　吴廖正要答话，突然一个精神十足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哎，这个伴郎服挺适合你嘛，不愧是我挑的～”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中式礼服，恨不得头顶都要写上“新郎”二字的男人大步走到我们身边。

　　新郎拍了拍吴廖的背，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像是欣赏什么作品。

　　“是是是，不愧是你。”吴廖少见地没有躲开，笑着回应。

　　我徒劳地向后瑟缩了几下，祈祷自己可以变成透明人。

　　“啊，这是卿卿吧？你好你好，”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新郎紧接着就冲我落落大方地打起了招呼，“看到你就明白为什么老吴会那么在意你了，哈哈哈~”

　　“哈，哈哈……那个，新婚快乐哈……”透明化失败，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应。

　　“快乐快乐，你们来我更快乐~”新郎老萧看起来心情实在大好。

　　“对了老萧，我忘了你婚礼的事情了，约了卿卿明天吃晚饭的，你看明天我带她来，能不能让她跟得近一点啊？我怕她自己待着会尴尬。”吴廖像是想起什么，很认真地提出请求。

　　？？？

　　我满头满脸的问号，觉得事情似乎要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啊这样啊，正好我们有一个伴娘生病来了来不了，我还在着急怎么办呢。卿卿，麻烦你来当我们的伴娘好么？放心，我们晚宴时间比较早，之后你们还可以约个会的~”老萧思忖了不到半分钟，一拳砸在自己手心，灵光一闪的样子。

　　？？？

　　“一会儿就要彩排了，正好，去试试衣服吧？我还要去跟司仪对流程，在礼堂等你们啊。”老萧默认我答应了，拍拍我的肩膀，转头去赶流程去了，留下我一脸懵逼，和吴廖大眼瞪小眼。

　　“咳，卿卿，再看就来不及彩排了。”吴廖轻咳了下提醒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什么情绪转瞬即逝。

　　之后试妆、彩排，忙忙碌碌，我带着一片恍惚的记忆，直到第二天婚宴前，端着喜糖盘子站在一双新人身边时，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有一个伴娘缺席，那吴廖不做伴郎不就得了？！

　　我看着来来往往笑容满面的人群，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然而已经被赶上架的鸭子，现在也没有地方重新去打退堂鼓了，而且毕竟是别人的人生大事，也算是对我的信任吧，总不能临阵逃脱。

　　我一面这样自我安慰着摆出营业式微笑，一面心里疯狂腹诽再也不要对某人心软。

　　“卿卿！”

　　我刚换好衣服，拎着高跟鞋正准备回家，突然就听到有人喊我。

　　“……怎么了？”

　　吴廖也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衣服，跑到我面前作势要接过我装鞋的袋子：“对不起啊，你今天辛苦了，我……”

　　我直接打断他：“不用，我回去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点尴尬的样子。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外面，打了张车，忍住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孽缘。我仰头窝在出租车后座里，越来越想不通，当年那个对我爱答不理的男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眯起眼睛，他的脸还在那一片凌乱线条中，但似乎没有那么清晰了。

　　大概是今天帮新娘挡了太多酒，有点晕了吧。

　　都是幻觉，幻觉。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