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yan言致一

6、秋冬

　　家乡的秋天，就像是个颜料盘，铺天盖地的红色、褐色、黄色和绿色，配上飘出十里的浓香。只瞧上一眼，便可勾了魂了，经久不忘。
　　到处都能看到的当属桂花和银杏，尤其是学校，必会种上几排桂花树，还得是四季桂，让孩子们一年四季都能闻到桂花香。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招人恨的斜坡，初中那条大斜坡，从校门口一直延伸上去，各建筑在两边候着。我初中惯爱种花花草草的了，在这条斜坡上就种了两排的桂花，花开时的确香，花树小，开花时不会太过于浓烈，闻着很惬意。但打扫包干区时就苦了，往往能扫一畚箕的黄色小花朵。
　　我家院子外面也有一颗桂花树，是村子里最大的一颗，我爷爷奶奶小时候就挺大了，算来该有百年多了。原本是金桂，每年秋天，满树的绿叶中缀着一大簇一大簇的金色花朵，可好看了。香气吧，我觉得把村里的桂花树都挪走单留塔一颗就能养活一村子的人的鼻子。但几年前，这颗高大古老的金桂突然变异成黄色的桂花了，且一直没变回去，原因嘛不知道，好可惜的。
　　初中学校有一片小银杏林，银杏林旁有三四个小屋子，说是当年留下的禁闭室，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一直空着，和银杏林倒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景色。
　　一到秋天，慢林飘黄，一片片金黄色的扇形叶子落下枝头，缓缓的坠落在地，当真诗意。没多久功夫，就能将小路铺上一层厚厚的黄色，大家都等着路上的叶子厚了，随后挤出休息时间来打叶仗。抓起一堆叶子就往人身上扔，可热闹。就是掉白果的时候很头疼，臭，相当臭。

　　近几年因为天气变暖的原因，雪下得越来越小了。甚至今年都没下，我知道的村子也就那个高山上的村子下了雪。在从前，那雪可是相当厚的。
　　印象很深的一次，爸爸带着我去奶奶家，傍晚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地上已经很厚一层。我的小短腿，一踏进去直接能没到大腿，也可能是我当时年纪小人小的原因吧，不过我瞅着那雪可是能没了我爸爸一大半的小腿，走起来可艰辛了。
　　雪太厚，我腿短容易弄湿裤子鞋袜，但我又爱踩雪，所以走累了就会退而求其次去踩爸爸踩出来的脚印。
　　高三时的冬天，我们都在很激动的算着会不会因为积雪降温导致停电停水而给我们放假时，老师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就给我们讲了他带过的某一届高考生。
　　老师说那届学长学姐遇到了近些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学校停电停水，于是给大家放假让大家回家，毕竟当时学校的条件并不算好，留在学校怕会冻出毛病。但当时因为雪大，交通也停运，车子也不能开出来接人，于是学长学姐们都一个个走路回家。有些家远还是农村里，更难走，老师说有几个第二第三天才到家，当然饿了困了也会寻求路过的那些人家的帮助。老师说，那一届是考的最好的一届。
　　说起来，我们江浙沪地区，虽然包邮，但冬天真的很难熬。往北了去，有地暖，往南了去，也没咱这么冷。说起来气温和那些零下十几度的不能比，但参天啊，这真的不能看温度的。我大学忘了是广西还是江西的同学说，她表姐有一年冬天去我家乡，然后被冻哭了。
　　一年冬天，舍友洗了头发没时间吹，于是顶着半湿的头发从宿舍冲回了教室打算用空调吹干。但就这两三分钟的路程，她的头发全结冰了，被我们拎着头发笑了好久。
　　小时候那些小沟渠是会结冰的，但因为是活水也不会很厚，老家前就有一条小沟渠，那年结冰，我拉着堂弟去看，然后忽悠他踩了下去看看能不能撑住人，结果一脚下去就碎了，他也因此打湿了鞋袜裤子。欧豆豆啊，对不起哈哈哈！
　　不过屋檐下结的冰倒是很硬，那时候村子里还有那种一层的矮房子，用来堆杂物，轻轻松松就能掰下檐下的冰柱，那时候牙好，直接往嘴里塞，咬得嘎嘣脆。
　　不止屋檐下，还有树木的枝条和叶子到了下雪的时候，被包在冰块中，一碰就掉了。山边有小瀑布，小瀑布里的水形成一长条一长条的冰条，挂在山上，可有趣了。
　　小时候特别喜欢雪，也很爱铲雪这个项目。每到冬天就蹲天气预报，只要听说要下雪了，那我就一定要蹲到看到天上飘下了雪花为止。
　　第二天也是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往窗外一看，好家伙白了。立马颠颠儿的跑去开门，哗啦一开，入眼就是一片雪白。很舒适，很安宁，起床气都能给我赶走。
　　因为雪厚须得铲出一条道来，我和爸爸一人一个铲子，搁门口开始慢慢铲。一铲子下去铲到底，对我爸爸来说要翘起来都有点费力气。那么厚一坨，直接往边上扔，堆啊堆的，就能和我差不多高。至于我这个力气小还爱铲雪的人嘛，就负责把铲过了的路上没铲干净的给铲掉，避免踩成冰导致路滑。
　　农村里的自来水都是引自山上，水管都是自家自己牵的，不会埋的很深，所以很容易受天气的影响，导致结冰引起断水。这时候也不怕，家门口有厚厚的雪，拿着桶去舀个一桶回来，搁在暖和的地方，慢慢化了。天上降下来的雪，没被污染过，干净，有时候还会抓一把雪直接往嘴里塞。
　　以前倒没注意，后来在书上看到关于雪花形状的描写后，就开始特意留意雪花到底长什么样子。用手接可不行，马上就化了，得用袖子去接。低头一看，嘿，果然和书上写的一样，花儿样的。
　　既然下了雪，当然不能缺了雪人，只要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家门口都会出现那么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
　　在电视里看到的雪人，都是由电视里的人滚啊滚，滚出两个圆圆的雪球组成的，我也想堆一个圆滚滚的。
　　于是，我先揉一个小雪球，然后把它往雪地里一扔，弯下腰抓着它滚起来。滚着滚着，哎不对呀？怎么成一个实心轮胎了呢？
　　我想了想，应该是要全方位一起滚才会圆，于是我把“轮胎”翻过来，把扁的面压在地下，又开始了推着滚。再换位置再滚，再换再滚。
　　滚的差不多了，可是手一按，蓬松的雪又缩了下去。我拍拍拍，全拍实了一看，坑坑洼洼奇形怪状的。得抓着雪往上补，这么下来，成型时就是一个大雪球。
　　那是我唯一一次堆大雪人，之后堆的都是小的。太累了又怕冷受不住，只能放弃。而且雪球拍实了，往上添东西就很难，硬邦邦的。
　　还有打雪仗，村里小朋友多，那个时候智能机少，也不会给小朋友买手机，所以差不多年龄的都爱天天聚在一起疯。
　　想打雪仗了就把朋友们约出来，约定在某个地方，分成两队。队里推几个在前面扔雪球，另几个在后方补弹药。打到后来就是混战，管他什么队友不对友的，我手里有雪球逮到人了就扔，还爱往人衣领里扔。
　　还有炮仗，那时候玩的最多的叫什么“大红鹰”，一块钱一盒，还有一个好像叫什么“雷公”的五毛钱一盒。这两样是玩的最多的。
　　点起来往雪里一插，感受雪花飞溅的感觉。还有手里先停一会再往空中扔，就能收获一个半空中爆炸。不过不建议学，小时候好几次因为扔的不及时把手给炸了。有一次直接在耳边炸了，愣在原地耳鸣了好久，甚至连续好几天那只耳朵听力都不太好，一度以为自己聋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玩这玩意了。

　　平日里小伙伴们就爱凑一起玩小游戏，尤其是过年那段时间，人能凑齐家长也不怎么管了，由以躲猫猫和抓人最出名。划一个范围，一群人先“黑白配”加“剪刀石头布”选出一个“鬼”，其他人就开始躲，“鬼”数完规定的数字就开始找人了。那可真是斗智斗勇啊，反正我现在看现在的小朋友躲猫猫，都一脸嫌弃，不如姐姐当年的风姿啊。
　　为了增加难度，在被“鬼”找到后加上了需要抓住才算赢的条件，甚至还设定了牢房。于是乎就能看到一群孩子或尖叫着或静声着在某个固定的大区域内跑动，然后这个大区域内的一个小块区域蹲着几个人边嘲笑边出声捣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帮哪边。
　　跑累了，游戏中途休息，男孩子就开始作妖了。口里说着电视里学来的或现编的搞笑广告词，摆出夸张的动作，再把灯光调暗，就是即兴中场广告时间，逗得所有人笑瘫在了地上。
　　可是长大了，都各奔东西或不爱出门了，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氛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