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锦婵

65、第 65 章

　　大年二十九一大早，沈追就接到了陆铭的电话，张嘴就责难道，“干嘛！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可真不容易！”
　　陆铭也不恼，笑嘻嘻道，“放假了？”
　　“是啊，不放假也没人来上班了，你呢？”
　　“我辞职了，现在是自由身。”
　　“......”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陆铭能想象沈追躺在床上挖耳朵的样子，他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辞职了，现在正待业家中呢！”
　　“你他妈是不是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就是考个幼儿园的编制都挤破了头，连拉关系带送红包的，你小子就是当初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瞎猫碰见死耗子撞上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好歹了！还辞职？”
　　沈追吼到最后，声音都劈叉了，陆铭不得不把手机拿出去老远，唯恐沈追从手机里钻出来掐他的脖子。
　　“......骂完了吗？没骂完继续？”
　　沈追一听到陆铭这个死皮赖脸耍赖的语气就没辙了，“不是，你也太冲动了，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沈追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哎，这不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么？”
　　“我他妈什么时候给你出这种馊主意了！你别血口喷人啊！”
　　沈追一听就炸毛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说不清楚我他妈现在就杀你那去！”
　　“嗯，也不算是你出的主意，算是受到了你的启发吧！”
　　陆铭说。

　　陆铭一这么说，沈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跟那小子......有消息了？”
　　“也不算，”陆铭想了想说，“不过起码我现在是自由身，不用受束缚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倒是真能豁得出去！”沈追阴阳怪气道。
　　陆铭听得出来，这并不是句褒奖，不过，“你不是也说么，找一个人太难了，工作么，可能性要大多了。”
　　沈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你今天过年怎么办？跟以前一样？”
　　“嗯，他也去，不过我打算在外面定个酒店让他住，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沈追啧了一声，从难以置信突然转变成了羡慕还有嫉妒，忿忿道，“这么黏糊！不就是一两天的事吗，还不舍得分开！”
　　陆铭觉得自己现在心情真的是挺愉快的，不管沈追说什么，斥责还是揶揄，听起来都觉得顺耳，也不跟个孤家寡人对着干了，只是笑。
　　沈追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一句歌词，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好好珍惜，祝福你们！”
　　最终他选了这句。
　　“回来了找你吃饭。”
　　“好。”

　　陆铭跟周栀各带了一身换洗衣服，准备到了地方再现买东西，反正这里有的那里也都有，然后两个人就出发了。
　　陆铭把导航定好位，周栀就照着导航走，虽然不是第一次出来，但是这一次跟上次的心情，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看什么？”
　　周栀不用回头，也知道陆铭一直在盯着他看，因为陆铭的目光热切而露骨，感觉就像一头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然后在心里思索怎么把他拆吃入腹那样。
　　“想看就看了呗！怎么，还不让看啊？”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周栀突然说。
　　“......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反正就是喜欢。”
　　“怎么个喜欢法？”
　　周栀自己问完也忍不住想笑，觉得自己就跟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似的，陆铭却认真回答起来，“看不见你的时候会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老想抱着，”陆铭把周栀的右手抓在自己手里，捻他的指腹，“作妖的时候气得不行了也没真跟你生气过，看到你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行了行了！”
　　周栀把手抽出来，猛搓自己另一边的胳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能这么肉麻，牙都要掉了！”
　　周栀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不好说才没说。”

　　高速路上的车子不是特别多了，这个时候回家的，一般都是短途，坐在车里面往前望出去，能看到很远很远。
　　陆铭发了一会儿呆，觉得其实他跟周栀的前途跟这前面的路也差不多，看上去一片坦途，但是中途有可能得加油，车子也许需要维修，也不一定会不会遇到车祸，或者超车，但是无论怎么样，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面，共同面对外面的事，没有把握，也心安。
　　“你定酒店了吗？”
　　“现在就定。”
　　陆铭家住在城市的老城区，周围的配套设施虽然完善却都有点老旧了，他想定一家离得近一点的，但是不是条件跟不上就是死贵，最后陆铭一狠心，定了一间套房，一晚上一千大元。
　　周栀看了一眼，觉得好笑，“上次出去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大方，怎么，转性了？”
　　“不一样。”陆铭说，“上次你还不是我媳妇，现在是了，不能亏待媳妇。”
　　“那要是以后我是你男人了呢？”
　　周栀逗他。
　　“你现在也是啊！”
　　“还是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家人。”

　　周栀在陆铭的指示之下，没把□□直接开回他家，而是停在了一间大型连锁超市门口。
　　时值岁末，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超市前面的广场上都是人，各个商家都在举办活动，横幅彩灯挂得到处都是，人们都聚集在一个热闹无比的汪洋大海里。
　　陆铭下车之后自然地抓住了周栀的手，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说，“跟紧我，小心走丢。”
　　周栀的诧异一闪而过。
　　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开始教育他要做一个独立的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家庭成员之间会互相说谢谢跟对不起，直到遇见陆铭，也只有陆铭总下意识把他当成一个小孩。
　　做一个独立的人是对的，但有的时候，也想伏在一个人背上，闭着眼睛让他背着走，无论去哪，无论下一步是高山，还是悬崖。
　　周栀没有参与陆铭买什么这件事，他只是跟着他，相信他，追随他。
　　“好了，你回去吧，有时间再出来。”
　　陆铭先把周栀送到酒店门口，还没等他说话，周栀先说道。
　　陆铭犹豫了一下，侧过身在周栀唇上吻了一下，特别不想走，然后又按着他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待了十几秒钟，说，“好。”
　　周栀背着自己的包下去，站在车外面朝陆铭挥手，陆铭点点头，终于把车开走了。

　　家里的钥匙陆铭都有，他拎了一大袋东西，哼哧哼哧爬到五楼，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门。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大概是在厨房里，陆铭没见到人，但是听到了声音。
　　“爸。”
　　陆铭叫了一声，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看报纸，“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然后陆铭又下楼把另两个袋子拎了上去。
　　身上出了一身汗，陆铭本来想洗澡的，又一想晚上去找周栀，索性没洗。
　　“妈。”
　　陆铭卷了卷袖子，站在厨房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母亲手里切菜的刀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
　　陆铭完成任务，回到自己阔别了整整一年的小屋，屋子里满布灰尘，一进去就让人想打喷嚏，陆铭先把窗户打开，环视小屋，他小时玩的小火车，玻璃珠，墙上三好学生的奖状，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人们思念家乡的时候，感情其实非常复杂，思念的不只是人，也不只是一个地方，或者童年的时候的一两件玩具，而是那一整段岁月。
　　陆铭恨他的父母吗？
　　不，并不恨。
　　只是从心里觉得离得很远。
　　假设说他们有谁病了或者有了别的什么事，陆铭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但是要一起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恐怕只能是彼此折磨。

　　今年是小月，大年二十九就是除夕，傍晚的时候外面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说是不让放，大城市执行力要好一些，小城市管得不那么严，又是根深蒂固的东西，禁也禁不住。
　　陆铭进厨房把菜帮着端出来，饺子热腾腾的，陆铭突然就有点难过，明明谁也没有错，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新闻，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处处流光溢彩，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像往常一样沉默。
　　吃完饭，陆铭照例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然后说，“我出去一下，晚上不用等我回来了。”
　　陆铭知道没有人会回答他，但是出去总得交代一声，站起来的时候母亲好像想说什么，陆铭等了两秒钟，她什么也没说，陆铭就开门出去了。
　　给周栀定的酒店就在小区对面，陆铭没开车，出了楼之后把外套领子一竖，顶着风跑了一阵，然后又背过身继续跑。
　　套餐里面说是有年夜饭，但是陆铭还是有点着急，再好的年夜饭，一个人吃，也没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