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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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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了一天,今天又睡了半晌午,陆铭收拾好屋子还有买回来的东西,虽然觉得有点累但倒也没什么睡意。他把手机从沙发缝里抠出来,看了看屏幕,周三,那还有四天就要开学了。
陆铭躺在沙发上,胳膊放在沙发背上枕在脑袋下边,电视他只开了很小的音量,空调的音量倒是挺大,也不知道房东用了多长时间了,嗡嗡作响。一个人住得久了,似乎就会对声音啦气味啦什么的特别敏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只是有时候在发现这些的时候忽然会有些恍惚,跟做梦一样,想一想我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陆铭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高洁端方的人,他又懒又馋,还没什么上进心,但这些都不能阻止他成为一个老师。他确实是一个老师,而且还是一个正正经经有编制的高中数学老师。
在他的心中,老师跟别的工作岗位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工作内容不一样。你能不能进编制取决于你考了多少分,而不是取决于你是否无私善良。
怎么考高分呢?怎么让学生考高分呢?这是摆在每一个老师面前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陆铭叹了一口气,拿遥控器关上了电视,把笔记本放到腿上,开始思考怎么制作课件能调动同学们更高的积极性。
虽然他所在的这所学校并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升学率也不怎么样,但还是跟别的高中一样,高二的时候就把高三的所有课程都学完了,开了学就是复习。
也就是在这样的学校,毕业没几年经验也不怎么丰富的他,才能当上了高三的班主任。
罢了,说多了都是泪!
陆铭有时候其实挺理解学生们的,那些一心想考大学的学生们还好,但对更大一部分这所学校里的学生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混一个毕业证的最后一年,蔫头耷脑地混跟正襟危坐地混有什么区别呢。特别是像数学这种枯燥地要命的学科,一上课就会有一大半人睡过去。
你要问陆铭当初怎么学了这么个专业?那只是因为别的科他都不会啊,他只会这个!
可能是这门学科跟他这个人比较像,没什么浪漫细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什么题型套什么公式,然后得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答案,如此而已。
还有一个就是,改卷子好改!
做了半天课件,陆铭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变成黑白默片了,旅行的时候放进脑子里的那些如画美景就跟一下子被屏蔽了似的,翻遍了脑子里的犄角格拉也揪不出一帧半幅来。
外面的天空还有几分清明的亮色。
夏天就是这样,早上太阳老早就出来了,晚上又总也不舍得落下去,搞得像陆铭这种不思进取的人,想偷会儿懒都找不到正当的理由。
陆铭叹了一口气,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重新把西瓜抱起来啃。
电视上的节目都无聊的可怕,电视剧都是一个套路,不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就是我爱你你却爱他,综艺节目照着剧本来,一张张脸照本宣科一样笑起来,看得人直要生尴尬癌,生活有什么乐趣。
小时候好过的多,得到一颗糖果都快乐得能跳起来,但那样美好的日子也会过去。
陆铭忽然有点思念白衬衣起来。
无怪男女都喜欢年纪小的伙伴,一样是笑容,年轻的他做起来像花开,年纪大的人只能笑出满脸褶子来。
酒吧街永远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大概这样才好叫人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脸,不知道他是否强颜欢笑愁肠百结。
酒吧里一杯水也要卖三十块,如果不是想遇见想遇见的人,谁会来。
大概他的好运气还没用光霉运还没回来,陆铭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吧台旁边的人,他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
白衬衣换了另一件白衬衣,半趴在吧台上,薄如蝉翼的衣料贴在他颈侧,透着微微的光,像花瓣依偎着脸庞,水洗布牛仔裤,帆布鞋。
就是这么最简单不过的衣服,在他身上也穿出一股倜傥的味道来。
如果世间没有美人,世界大概会沦陷。
陆铭直接走过去坐到了白衬衣旁边,白衬衣似乎没发现他,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不奇怪,难不成还要点头致意。
“要我请你喝酒吗?”
陆铭给自己要了一杯牛奶,酒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让他重复了一遍。陆铭一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今天没吃晚饭,直接喝酒会拉肚子。
是的,大概所有人不吃东西就喝酒会胃疼,但他会拉肚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白衬衣搭着额角转过来看他,白皙的脸似乎会得反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铭忽然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应该是记得的。因为白衬衣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对他笑了一下。陆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好啊。”白衬衣指指自己的嘴唇,示意陆铭来喂。
陆铭有点头疼。
他不知道白衬衣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有什么怪癖,在这里的时候似乎底线低到底裤都能扒下来,出了门摇身一变就变成了贞洁烈女,不,贞洁烈男。
不过,要论不要脸,他可没怕过谁。
陆铭喝了一大口牛奶,掐着白衬衣的下巴就撬开了他的嘴,不喝都不行。
旁边瞬间传来了尖叫起哄声,陆铭置若罔闻,手指一点不放松,眼见白衬衣先是睁大了眼,然后皱起了眉,最后满脸涨得通红不得不吞咽了几下。陆铭松开手,十分不要脸地拿手背抹了抹嘴,然后好整以暇地舔舔嘴唇,问白衬衣,“还要不要?”
白衬衣到底年轻几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陆铭还以为他认栽了,没想到他突然喝了一大口酒对着他的脸就压了过来。
陆铭心里惨叫一声,不带这么玩的啊!整个人迅速往后仰。
白衬衣当然不会放过他,抬手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人拽到了眼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直撞到他嘴巴上来。
他也可以不张嘴,可想而知酒就会以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姿态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面去,陆铭微微低垂了眉眼,显出一副柔顺的姿态,张嘴接住了呛人的酒液。拉肚子就拉肚子吧,出来玩,总是要还的。
这还没算完,白衬衣松了嘴,抓着他衣领的手顺着在他胸口上摸了几下,陆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轻薄了,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旁边的观众大概看得挺过瘾,嘴里‘嘘’着鼓起掌来。
陆铭不想再让自己被人当猴看,抽出钱包里的钱放在吧台上,拽着白衬衣的胳膊一起出了酒吧。
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使劲‘哈哈哈’笑了起来,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陆铭真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就是笑的停不下来。酒吧的门童似乎觉得他是突然犯了什么病,不着痕迹往里面躲了躲,陆铭才不管他,自顾自笑得弯下腰咳嗽起来。如果有人路过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会真正觉得他跟个神经病也不遑多让。
“你很高兴?”
白衬衣好像没怎么醉,皱着眉站在一边看陆铭出洋相,只是不知道他看起来这么正经的样子,怎么做出刚才那种狂放的举动来的。
“咳!嗯!”陆铭使劲喘了几口气,拭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手撑着膝盖看白衬衣,“你不高兴吗?”
白衬衣没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似乎这个问题在他那里跟奥数的难度不相上下,他先是皱着眉想了想,才严肃地说,“也算不上。算不上高兴,也算不上不高兴。”
陆铭接下去,“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他没看清,但他突然觉得白衬衣好像想打人。于是他赶紧接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白衬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冲上来一把把陆铭按到树上,扯开他的衣领张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铭疼地想跳脚,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口腹之欲。那这到底是算口之欲?还是腹之欲?
怎么觉得都不是特别正经的感觉。
陆铭缩缩肩膀,想把肉从白衬衣嘴里夺出来。他十分清楚地感觉到白衬衣的犬牙扎进了他的皮肉里,他似乎能听见血汩汩冒出来的声音,他竟然还抽空想了一下不知道需不需要去打狂犬疫苗。
白衬衣丝毫没有松嘴的意思,陆铭把手搭到他腿上,开口威胁,“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然后下手掐住了他大腿内侧的肉。白衬衣一掌拍在他心口上,往后跳着蹦开了,一边蹦一边瞪着陆铭往地上啐了几口,好像吃了什么坏东西。
“要不要带你去漱漱嘴?”
陆铭吊儿郎当地靠在树上。如果沈追看见他这个样,肯定会拿手点着他的脑门,然后一边点一边啐,‘人民教师的队伍里怎么混入了你这种败类的!’此处作捶胸顿足状。
白衬衣似乎终于了解了不能跟不要脸的人比谁更不要脸,遂放弃。
“闹够了?”陆铭把衣服从肩膀上扯上去,正正衣领,他不想被人当成失足少男。“闹够了走吧,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白衬衣犹豫了一下,说,“去你那。”
陆铭是真的不想再去酒店了,而且白衬衣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打他那些破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