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经行》少年猫

1、小灾星

　　“老婆，老婆你再坚持一会儿！”程志远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门外的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坐在凳子上哭喊：“妈妈---！”

　　医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心电图，目光一沉，转过头对程志远说：“保大保小？”程志远的脸涨得通红，“大！大！”医生点头，全力抢救着病床上的女人，程志远在一旁不断地哀求：“大夫，我给你钱，多少都行，求求你们救救我媳妇儿！”医生皱了皱眉，埋头抢救，可心电图上那根线已经没有几次细微的波动，不久便归为一条平直。

　　“滴———”

　　程志远瘫坐在地上，黝黑的脸上左一道又一道的泪痕纵横。不知哪个医生喊了一声：“救孩子！”那个清瘦面颊的小婴儿此时奄奄一息，身上接着大大小小的仪器。程志远发疯般冲上去要拔掉那些管子，却两膝一软跪坐在地上，嘴里还不住地骂着，满脸通红地冲着病床上瘦小的婴儿吼：“你他/妈就是个祸害！灾星！害死了你妈！”说完咳出一口浓痰，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
　　门外的小孩见他出来，怯生生地喊了句：“爸”，程志远一下子抱住他，边哭边说：“梓言啊…你以后就没有妈了…”小孩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听自己没有了妈，哭得更凶了。病房打开了门，护士抱出一个小婴儿，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恭喜……是个男孩。”程志远大发雷霆：“爱他/妈谁要谁要，别把这玩意儿抱我跟前来！”说完拉着夏梓言头也不回地走了。夏梓言回头看了看那个比其他婴儿都要瘦小的一小团，低低地，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叫了声：“弟弟……”
　　回了家，程志远把自己灌了个烂醉，把夏梓言拉到自己跟前：“言言啊…你虽说是我们两口子领养的，但我们俩是真心把你当亲儿子养的…你说现在你妈她……唉。总之你得记住，你妈妈是因为那个小兔崽子才死的，你绝对不能认那个弟弟，这个仇，咱一辈子不能忘。”夏梓言虽然心里觉得弟弟有点无辜，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妈妈是因为弟弟才死的，弟弟……是仇人。

　　程经行一出生就比其他孩子瘦弱，加上没有母乳的喂养，体弱多病，三岁时住院单就堆成了山。收养他的医生可怜他，每天的饮食都精心准备过，可程经行的肠胃脆弱，只吃的多一点点都会呕吐出来。不得已又多住了几次院，肠胃才慢慢调养过来，只是辣的，冰的，酸的，刺激的一概不能吃。长时间清淡的饮食，使程经行的皮肤比其他孩子好得多，细皮嫩肉，任谁看了都想摸一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程经行成绩优异，不负众望地跳级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程志远人傻钱多，砸钱托关系也把夏梓言送上了那所高中。
　　就这样，开学第一天，高二（三）班的班主任牵着程经行的手，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本学期我们班加入了一位新同学，程经行，大家掌声欢迎！”
　　在稀稀碎碎的掌声中，程经行四下打量着教室里的同学，冷不丁撞上了最后一排那个高个子男生的目光———
　　有点冷，害怕。
　　程经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