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考生》云游天外

37、第二场考试(18)

　　佩因西渴望永远圈围住亲爱的云游，时时刻刻注视着亲爱的云游。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云游是多么高冷清贵！他只喜欢随心所欲，游以观世，静以观星，而她也只想让他随心所欲。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会让她逐渐忘记自己虫族至尊的身份，而只是一个渴望着亲近着神明的，渺小的少女。
　　亲爱的云游似乎为久居庄园无所事事而感到不安，他提议为庄园之中所有生灵抚琴，以作回报。他真是善良而优雅，高贵而美丽。佩因西不假思索立马就答应了。她也喜欢每日的琴音，只是事实上她并不大乐意与其他人分享。也许，这种徒增的情绪，就是人族所言的独占yu？但是只要是云游乐意的，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
　　云游说他喜欢漫游宇宙，浪迹天涯，往常是驾着星舰，同徒弟们一起，不辨星图地，任性无拘地随性跃迁，飞到哪儿就是哪儿，每一次游历，安度最多不过两年时间，他们便会另寻方向，继续旅行。
　　可是怎么办，自从遇见了亲爱的云游，佩因西的情绪越来越明显，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越发像人族了，可是对此她竟无不满。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吞噬生灵了，但她却毫无食欲。甚至是亲爱的云游身边的两位徒弟，吞噬他们的yu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丢弃了。她的王族们智慧不足，没有一位能够上前提醒她，可是……提醒什么呢，又何必需要提醒，这样不好吗？每天看着亲爱的云游，天神的容颜，听着他的琴声安眠。
　　亲爱的云游是宇宙间唯一最珍贵的珍宝，她为以往渴望独自珍藏他而感到羞愧，可是她又是如此地渴望！
　　王族们都是她的孩子，即使吞噬的生灵不足，智慧难以触到她，也是她最亲近的同族。可现在，有时候她竟会因为孩子们收获的琴音而难过，妒忌，这可真是奇怪，也真是甘甜。
　　亲爱的云游，他的琴音似乎一直带着他美好的祝福，不仅是佩因西自己，连她的王族们，也开始变得聪颖，不同寻常。虽然它们依旧面无表情，没办法像她自身一样自如地驱使脸部的表情。但至少，如今的它们不再僵硬诡异如同木偶，它们精神力波动也逐渐开始传达出了跟她一般的喜悦，和畅然。
　　进化。
　　即使她们一时间没能吞噬血食，捕获记忆，她们竟然也获得了进化。
　　这一切，都是亲爱的云游带给她们的。
　　佩因西的内心再一次充满了淡淡的妒忌，对着她的孩子们。
　　这，算是人族所说的爱恋么？
　　可是爱恋，她早该品尝过才是，就是不算生灵记忆里的感知，佩因西的伊莉莎，依照人族礼仪嫁给了人族的海，那难道也不是爱恋么？
　　佩因西默默感受着人形躯体之中，虚无的心跳，苦涩的甘甜。
　　或许那不是。
　　她突然又想起了她的身份，她的族群，她的天性职责。
　　哦，天。
　　亲爱的云游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她。
　　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将亲爱的云游，当做她的珍藏啦。或许将有一天，她终于要亲手送出亲爱的云游，去云游天外。
　　她该怎么办？
　　…
　　人死时，是否拥有灵魂？
　　云游认为是有的，只是对此他并无兴致。
　　不仅是人族，一般的智慧生灵精神力量并不强，躯体死亡代表着精神的供应中断，灵魂尚未凝聚便随着死躯而消散。那精神力量强悍的呢？强大的生灵是否能够凭借强悍而凝聚的精神力量，护住自身的真灵，继续留存天地？
　　虫皇这个存在稍稍引起了云游对灵魂的探究yu。
　　初遇的虫皇，是智慧体，却残缺不全，混沌无识。她其实并无类似人族的彻底的自我。她虽不完全受本能驱使，高级于虫王，却也未必达到人族的智慧阶层。她只是凭着混乱记忆行事，伪装着人形，伪装着欢笑，伪装着媚态，伪装着狂恋，冷酷近乎机器。
　　这恐怕也是佩因西能够承受特殊琴音的原因。
　　现在的虫皇，因为长期接受意志念力的洗礼，她梳理着所吞噬生灵的智慧的同时，也在净化真灵。她的确不是罪孽本身，可惜她沾染了罪孽，身披着罪孽。
　　云游自身并不能接触生灵的真灵，或者灵魂。但是他的虚空器灵可以，因为理论上真灵也是一种概念型存在，用概念型器标器灵来接触概念型灵魂，切实可行。
　　通过虚空器灵的观察，云游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虫皇的真灵，和她的变化。
　　她罪孽深重，却果真如同猜测一般，她的罪孽就如同一件灰雾和血色斑点构成的外壳，包裹住了她的真灵。经过净化后，灰雾血斑的外壳逐渐消融，状似新生的智慧真灵得以入驻生灵的意识海。
　　很难想象，身为宇宙生灵天敌的虫族皇者，会拥有一颗净白无垢的白色真灵雾团。直观地看见她的真灵，跟通过琴音而间接地判断出结果，了解和感知她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得不让云游怀疑，这个世界究竟在做什么，像是缺少演员一样，不论善恶，只是随便抓个壮丁就拿来当做宇宙大反派吗？让无恶之恶充当恶，来对抗善恶不明的宇宙智慧种族，这跟自身为恶有何区别？
　　可惜不管云游怎么认为，不管如今虫皇接受净化得如何彻底，它都必须以死谢罪，至少虫躯必须。
　　云游主要关注虫皇本身，不断记录着虫皇的净化效果和程度，至于莉娜和陆航两人，也不能闲着，就被云游派去调查记录庄园中的虫王女仆了。
　　如此大概过了一年多。
　　具体多长时间，沉迷于实验和研究的云游，他也不知道，他也不关注。面对挑起他好奇心和研究yu的事物，他一般都喜欢全身心投入。
　　以至于，等云游回过神来时，他发现佩因西看他的眼神变得很陌生，很奇怪。
　　这是一种不同于徒弟莉娜对着他犯蠢的情绪。
　　云游是谁？小小的困惑尚不足以抵挡他几秒钟，下一刻他便通过记忆与感知分析，获得了答案。
　　爱？
　　这……有点稀奇，不，也许并不奇怪。
　　虫族虽然不算是智慧种族，但至少虫皇个体，号称是类人智慧生命体，拥有私yu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在过去，它们可以稍稍抵挡虫族的吞噬天性却丝毫无法控制，通常占据着主导地位，一直压制着它，和它们，阻止它们发展出食yu以外的yu望。经过琴音净化解封，至少虫皇，她面对外界不再只依靠伪装的情绪，转而重新获得了生发感性认知的权利。
　　可为何是他？
　　原来稀奇的不是虫皇的感情，而是她对云游生发的情绪。
　　[宿主师父，看样子，您的演技已炉火纯青，高冷琴师人设彻底成型，顺便终结了一位无知少女的绝美初恋。]
　　“瞎说，”云游微微皱眉，细细思索一下，发现还挺有道理，只来得及补充，“……什么大实话呢！”
　　的确啊，他一开始是打算以se相误人，操人设钓鱼执法。
　　可谁知道虫皇她不按常理出牌，优先看上了明显不好吃的云游？谁知道她虫皇不受琴音影响，实际上是个纯粹的真灵被封的生灵？谁又知道获得智慧知性之后，虫皇她首先觉醒的会是爱意？
　　感觉他越来越接近传说中的婊怎么办？错觉否？
　　[诶嘿，不是错觉哦，宿主师父。]就是很婊嘛。真是活久见，能出现让师父略措手不及的生灵，还能够看见宿主师父也难以招架的场面，机会好难得哦！
　　既然阴差阳错地，好好的美人计，被虫皇给假戏真做了，云游就不得不考虑新的应对方案。接下来究竟如何让虫皇把虫族的虫卫虫兵给聚集起来一网打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要坦白讲吗？现在的虫皇，像是可以交流的样子。
　　完全坦白也是不可取的，总该一步步来。毕竟呢，任何生灵都无法接受，作为刚刚产生自由意志，就无辜地面临必死的惩罚，莫名其妙地为过去混沌罪恶的自我买单。
　　…
　　又过了一年，云游持续不断地运用加了料的琴声净化虫族高层个体的真灵。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虫王存在，但至少可以保证，虫皇和庄园里的那些虫王女仆，已经基本完成了智慧体层面的进化。
　　接下来也是时候离开虫皇，返回战线，等待虫皇继续它的计划。一波团灭所有低级虫族，就可以彻底重启虫族族群。
　　师徒三人在LMK036行星持续待了两年，而整整两年时间，也是作为流浪琴师人设，能够在宇宙中某一个地方耐心停留的最长时限。
　　佩因西不得不接受，如今她深深爱恋着的人族琴师，即将离开自己，继续他无尽的宇宙虚空深处的未知旅程。
　　天知道她多想抛开一切，追随亲爱的云游！
　　可是她不能，她拥有了完整的智慧真灵，但是处于灵魂深处的维持族群继续生存下去的本职并未随着吞噬yu望的消亡而消失。她将只能心中默默地牵挂着亲爱的云游，将继续带领着她的王族们，继续宇宙征程，她依然要完成以往的计划，依然要循着原始的本能，包围所有的人族。
　　“就这么走了好吗？”莉娜万分不解，却并未违逆师父的决定。整件事显得如此荒诞而奇特。
　　他们师徒三人匆匆而来，只为调查虫族异动的真相。他们的确是发现了真正的虫皇，可是却仅仅是随它们一起，“愉快而平和”地，共同生活了整整两年，相安无事，一向打生打死的两方生死仇敌，竟会有因智慧神光的复燃而爆发出的沟通机会。
　　本以为，他们可能要借机清理虫族高层，也或许能顺势彻底同化虫皇，终止战争。却未料到，是戛然而止的中途道返。在外头两年几乎什么也没干，就准备回家，始料未及。
　　“已经结束了，不是吗？”陆航静静站在莉娜的身旁，轻轻抚摸她的肩，“师父消除了它们的罪孽，几乎抹除了虫皇和那些虫王的恶根。哪怕它们依然决定对抗宇宙文明，我想也结局绝不会比过去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