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考生》云游天外

16、第一场考试番外(猿王)

　　它曾经是一头野兽，依靠强壮的兽躯攀爬大树，采摘树果，聊以为生。
　　突然有一天，天地发生变化，万物勃发蔓延，在无数的生灵体内，有无尽的绿意生机冲刷生灵躯体，如江浪海潮般澎湃奔涌。
　　于是它意识到了，它是一只猿猴，那些两脚直立行走的人类眼中的猿猴。
　　那时的猿猴尚不明白，为何一直喜欢群聚穴居的两脚动物，会突然喜欢上山林，而频繁出现在它视线里。并且它们的行为变得怪异，举止越发粗鄙，甚至有些同类相食，光鲜亮丽的外表也失去过往的光泽，变得斑驳污浊，丝毫不如以往的精致斯文。
　　所幸两脚动物没有主动攻击过它，它也不是那么好奇它们的故事，双方也就那么相安无事地过着。
　　它经历了很多事情，但脑子并未因此而变得清明，它仍只是懵懵懂懂，凭借本能，依然过着山涧树果止渴充饥的丛林生活。
　　随着体内绿意充盈不止，不知从何时起，它僵硬而单调的思绪又开始活跃了起来，脑域的短时间开发，以及天地之间弥散的某种无念意志开始汇入它的识海，加上往日之种种，尤其是与两脚动物——也就是人类的相处经历，让它的思维前所未有地开阔。
　　后来它称此过程为，脑域进化，或者说，启智。
　　它知道了，所谓的两脚动物，就是人类，在天地异变，生机爆发的那天，发生了灾难性的突变，有些仍和过去一样弱小，有些进化出了异能，就像自己体内徒增的磅礴力量。而另一些，他们衣衫褴褛，污秽凶恶，竟已变成了类似自己的同类存在。
　　某天，它在脑中收拢的海量无念意志里，看到了一种类似于自身的存在，那副顶天立地的形象，开始深深印在它的灵魂里。
　　人类称其为，齐天大圣孙悟空。
　　它当然知道，那般形象不过是人类的臆想，文明的残骸罢了。腾云驾雾，移山填海什么的，凭生灵私利而发的惊天伟力，现实之中怎么可能存在呢？
　　不过因为有自身的诞生，它反而不那么确定了。
　　或许它离孙悟空，就差一身锦帽貂裘。
　　它走出了山林，踏进了一座人类都城。以前，它或许会认为，人类自身过于脆弱，以至于产生什么死尸活尸异能者的不同进化结果。脑域进化后的它，拥有了不下于人类的伟岸智慧，自此就不再那么觉得了。
　　它对人类有所了解，却也仅限于虚空之中的无念意志，以及脑域进化后的天知天觉。不过想让它重新惧怕人类，就不太现实了，它最多攻占人类一城，然后安然度日。
　　眼前不过一座腐朽空城，经纯粹的进化能量的改造之后，才充满盎然生机，拥有数不尽的兽类栖息，可谓一方圣地。
　　反正长久没有人类回来，于是它理直气壮地占城为王。
　　于是，它成为了现实版孙悟空，以一城之地为猿王洞府，并辛苦攒来一堆形似美猴王的行头，美滋滋地善待这一身色彩艳丽的人类衣裳。
　　于是，它是现实里的孙悟空，它也是一城之主，八级猿王。
　　猿王的生活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所以它有充足的时间继续研究人类文明。
　　闲暇之余，它还感应到，城市的北部、东部、东北部、西南部……陆续出现类似的启智信息，它明白了，它的兽类同类在逐渐增加，兽族进化进程尚未结束。
　　它甚至找到机会，将意念信息以实物形式，向南部那个同类传去了友好信息，并回收到异化丧尸、异化活尸、丧尸王的模糊认知。起初两兽皆为难得的同类交谈欢天喜地，后期也以远距离意念传输，互有往来，交流生存经验。令兽遗憾的是，在对人类的应对态度问题上，两兽决裂了，原本就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在随后的时光中更如同仇敌，它们切断了联系，继续着各自互不干涉的生活。
　　然后，他来了，一个人类，它看不透的人类。
　　从他闯进城市北面开始，猿王就便已经注意到了那人的存在，感受到对方七级异能能级时，它心中最先升起的竟然不是攻击yu望，而是某种怪异的沟通欲。它渴望跟同等智慧的生物交流——啧，憨批丧尸王不算。
　　因为自它启智以来，与人类异能者正儿八经的交谈过程，从未进行过。
　　其次，才是对人类的警惕防备之心。
　　如今发自兽性本能，源于食物链顶峰生态位压制的恐惧之感，随着启智过程而烟消云散，遗留下来的只有对人类文明的敬羡，以及对人类重欲本性的厌弃和疏远之心。
　　所以在人类尚未步入城市生灵聚集地之时，它发出了意念信息波动。
　　并本能地端起了古早人文的架势，气息低沉，神情肃穆。
　　一面期盼他知难而退，一面又期待他主动跟自己交谈沟通，交换信息。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强大的人类。
　　他体内不仅蕴含着众生皆惧的雷霆伟力，瘦弱的躯体之内似乎还暗藏着它难以理解的晦涩气息，隐隐散发出令兽灵魂震颤的浩瀚威压。
　　所以果真开始种族洽谈时，对方提出的建议，它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所幸对方还是个心志不错的人类，它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实意，因而它并不后悔答应其人兽共处的提案。
　　真的不是它胆小，以和为贵，是只有智慧生命才会做出的明智之举。
　　它虽然拥有了类人的智慧，却形单影只，假使它稍稍有一丢丢的野心，想攻城略地，多占些生存空间，参考沟通失败的南边那头憨批活尸，集结同类的过程之艰难，足以令它心生绝望之感。
　　为了证明它的正确性，它甚至预言，这个人类如果碰上它的八级同类，只要那同类露出敌意，一准会被这人类打成蛐蛐。
　　事实胜于雄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人类果真继续朝南而去，顺势遇上了对人类带有偏见的憨批丧尸王。
　　而那憨批丧尸王果真带头挑衅人类，不仅枉顾兽类危机预警之天性，对人类垂涎三尺，还偷奸耍滑，将类人之智运用在了挑逗猎物的狩猎过程中。于是被那人类顺手打成了灰灰，顺理成章。
　　那一日剑芒浩瀚如渊如海，漫天锋锐直指神魂，人类悬于虚空，恍若神明降临，裹挟赫赫天威，胆敢挑衅威严的存在，尽遭雷霆万剑，刹那间灰飞烟灭。
　　——这些还是多年以后的后来，猿王听几个恰巧当初在场，侥幸逃生又幸运启智的异兽兄弟回忆讲述而知。
　　直到最后，猿王也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地球嘛，本只有一个，何必跟前霸主打生打死，徒招灭顶灾劫？讲道理按末日前的算法，猿猴跟人类的生态位不差几步了好吗。
　　人兽洽谈过后好几年，一切宁静祥和，猿王平平安安地晋升了九级，它感受到了强悍无匹的力量！
　　可它依然没有胜过当初那个人类的自信。
　　何况他异能能级提升同样惊人，他潜藏的力量也在不断成长，而猿王从未直面过他体内令兽心惊肉跳的大恐怖。
　　毕竟，直面过的兽，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
　　又几年，人类与兽类相处融洽，异兽发动的攻城狂潮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化丧尸或者异化兽们，不是逐渐晋升获得更高智慧，就是因狂妄好战而被绞杀。人与兽的势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相互持平，地球似乎又回到了末日前的状态。
　　然后，猿王等所有九级异兽们皆受邀参与全球峰会。在会场，它甚至看到了从不挪窝的异化树植的身影。
　　人与兽与自然共同提交了和平共处原则，建立了长久的共同文明互溶关系。
　　正式建交后，猿王名正言顺地获得了属城的私有权以及书面的合法证明，并开始过上穿精致衣裤，□□致水果的，精致生活。
　　只是偶尔，竟有些想念丧尸王。
　　大概正因为当初有它的英勇献身，为众兽类同胞提供了鲜活的榜样，让某些心怀不轨的兽类偃旗息鼓，才促成如今的一派祥和安宁的和平地球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