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沈无恙

91、喜脉

　　“我好热啊……”苏厌寻趴在树上，用宽大的袖袍扇着风，两条腿轻轻晃动。
　　沈初抬头看向苏厌寻，轻轻笑了笑，“你往年不是不怕热的么？今年怎的倒是怕热了？”
　　苏厌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那往年我也不是半魂的啊，我如今这副模样，还不许我喊热了？”
　　沈初笑了笑，颠了颠手里绿色的珠子，微微抬手，丢给苏厌寻，“避暑珠。”
　　苏厌寻拿着避暑珠看了两眼，揣进怀里，忽觉一阵凉意透彻全身，瞬间就凉快了下来，“你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些给我呢？”
　　沈初笑了笑，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那我先前也不知晓你会热呀。”
　　顾霖趴在沈初的胳膊上困得半眯着眼，被沈初挠着下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沈初身子偏凉，他把顾霖搂进怀里温声道：“困了。”
　　顾霖轻声应了一声，“嗯，困了……”
　　苏厌寻翻身下来，“这么热的天，嫂嫂你还能困啊？”
　　顾霖掀起眼帘，看了眼苏厌寻，“阿九是凉的，我靠着他也不觉着热。”
　　沈初抱着顾霖起身，对苏厌寻微微点头，“那我们就先回房了。”
　　沈初把顾霖抱进寝殿放到床上，拿来小薄毯给他盖住肚子，“天热也要盖着点，以免着凉了肚子疼。”
　　顾霖抱住沈初的胳膊，“那你不陪着我么？”
　　沈初笑了笑，“自然是要陪你的。”
　　沈初弯下腰，在顾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在，你安心。”
　　顾霖睫毛颤了颤，继而笑道：“嗯。”
　　正值盛夏，天热得不行，顾霖睡得并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
　　沈初垂下眼帘，一道白色的神力从他指尖溢出，顺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渗进顾霖的体内，替他消除了身上的燥热。
　　沈初没有断开神力，伸出一只手拉过薄毯给顾霖盖好，他坐在床上，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静静的，低着头看着他的府君，温柔且眷恋。
　　沈初看着顾霖半晌，眼底忽的泛起一抹疑惑。
　　顾霖近来愈发嗜睡懒散，闻不得荤腥，总是反胃恶心，沈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症状……
　　顾霖醒来还是蔫蔫的，窝在沈初怀里整个人都是蔫的，“难受……”
　　沈初搭上顾霖的脉搏给他把脉，一搭脉，他便变了脸色，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这是……喜脉？”
　　沈初换了只手，还是一样的结果，“你近来一直同我一起，未曾吃些奇怪的东西，也未曾喝来路不明的水，怎会是喜脉？”
　　顾霖眼睛眨个不停，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喜，喜脉？”
　　沈初将外袍给顾霖披上，“你乖乖坐会儿，我让小祈来看看。”
　　顾霖点了点头，看着沈初出去，然后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喜脉？”
　　祈愿宫。
　　沈初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不满的声音。
　　“谁？”
　　沈初意识到打扰到人家了，“是我。”
　　从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来开门的是谢渊，他面上还有些红，一头青丝有些凌乱，结结巴巴喊沈初：“初，初哥……您怎么来了？”
　　沈初歉意的低了下头，“抱歉，叨扰了，有点事情要找小祈。”
　　落虞整理好衣裳冒出来，“怎么了？初哥，是出什么事了么？”
　　沈初舔了舔唇瓣，“阿霖近来总是反胃恶心，闻不得荤腥，嗜睡，方才把了脉，我不是很确定，劳烦你也去看看。”
　　落虞有些莫名其妙，“还有您不确定的事？您把脉出来的是什么脉？”
　　“喜脉。”
　　“喜脉？！”谢渊两夫夫惊讶道。
　　沈初点了点头，“所以我不大确定，小祈，跟我去看看吧。”
　　落虞当机立断，两眼冒光，“我去。”
　　“……”饿狼？
　　麒麟宫。
　　沈初在路上找到了闲逛的苏厌寻，顺手把人拎到麒麟宫里给顾霖把脉。
　　落虞反复确定了顾霖的脉象，然后抬手搓了搓脸，“这是喜脉没错，可是，可是……嫂嫂是个男人啊……”
　　沈初微微蹙眉，“好，你且回去吧。”
　　苏厌寻还在给顾霖把脉，良久，他收回手道：“脉象是喜脉不错，不过……”
　　顾霖眨了眨眼，“不过什么？”
　　沈初忽的想到什么，与苏厌寻一同开口：“假性喜脉。”
　　苏厌寻点了点头，“对的，就是假怀孕，只是情况有些特殊，一般假怀孕不是男子会出现的，难道是……做多了？”
　　“咳，咳咳……”顾霖被苏厌寻豪放的话语吓得连连咳嗽。
　　沈初给顾霖顺气，抬眼看向苏厌寻，“不是，我们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顾霖红了红脸，连忙扯了扯沈初的袖角，“阿九……”
　　沈初摸了摸顾霖的头，“乖，你坐会儿，阿柒，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出了寝殿，在院子里交谈。
　　“假孕这种事不会是突然就有的，先前给他把脉时都没有异常。”
　　沈初会定期给顾霖把脉，每十日一次，前些日子才把过脉，脉象没有任何异常。
　　苏厌寻皱了皱眉，“常理来说，假孕这种事，应当早一月便会有嗜睡的症状，但嫂嫂前段时日还同我们熬那般晚，九儿，会不会是蛊？”
　　蛊入人体，从脉象上是察觉不到的，只有靠特殊的手法才行，精通者或天赋异禀者对蛊会有一种共鸣，不过对于别人的蛊不会。
　　沈初想了想，“许是，我对蛊不是很了解，我问问小随。”
　　趁着沈初给靳鹤写信的空档，苏厌寻用自己特殊的手法试探了一下顾霖身体里有没有蛊。
　　没多久，苏厌寻微微蹙眉的收回手，“似乎是……不大一样，嫂嫂你好好歇着，我跟九儿说点事儿。”
　　顾霖轻声叫住苏厌寻，“我身体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厌寻摇了摇头，“暂时不清楚，得跟九儿商讨一下才能得知。”
　　顾霖睫毛颤了颤，微微点头，“好。”
　　苏厌寻安慰了几句便出去跟沈初说他探查到的东西。
　　沈初正在将靳鹤传过来的信取出来，听见苏厌寻的话便停下了动作，“你说……什么？”
　　苏厌寻重复了一遍，“似蛊非蛊，我不确定，我对蛊没有随儿他们那么了解，先看看他回的什么再做别的打算吧。”
　　沈初展开信，上面是一长串话。
　　“有一种蛊可令人有怀孕的迹象，男女老少皆是一样，中蛊者会在短期出现嗜睡，闻见荤腥便反胃恶心，时间长了便会出现肚子胀大，喜食生肉，发疯发狂的举动，后期便会同十月怀胎一般，从肚子里钻出一只细长的蛊虫，中蛊者便会因此死去，那细长的蛊虫是上一个蛊虫产下的子蛊，母蛊死后，子蛊便会变成母蛊，我也只是在古书上见过，此蛊名为，孕蛊。”
　　苏厌寻皱起眉头，“孕蛊？我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东西，不过记不清了，再问问随儿该如何确定是不是孕蛊，如何取出。”
　　回信很快就来了，沈初展开信铺在石桌上。
　　“中蛊者会出现喜脉，情绪不稳定，甚至会伤害自己，有时会神志不清，中蛊越久便越会神志不清，最后会成为一具没有心神的躯壳，取出来也容易，孕蛊十分脆弱，只要找到孕蛊所在之处，用烧热的银针扎下去，孕蛊便会被烫死，不过听九哥的描述，九嫂的情况不太像是中了孕蛊。”
　　苏厌寻摸了摸下巴，“确实不像是，嫂嫂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倒像是阴气入体，小鬼投胎，沈魇熟啊，这个东西可以去问问沈魇。”
　　沈初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叫来沈魇连哄带骗的才好不容易让他给顾霖看看。
　　沈魇的手虚虚的搭在顾霖的小腹，闭眸感受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他看向沈初。
　　沈初微微点头，“小魇，你且先出去等我，我说点事情。”
　　顾霖握住沈初的手，“我是不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或事？已经好些人给我把脉，看病了。”
　　沈初摸了摸顾霖的头，“不要乱想，你不会有事的，我在呢，信我，好不好？”
　　顾霖点了点头，“我信你。”
　　陪着顾霖说了会儿话，沈初出去听沈魇得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