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impoverished

1、白常

　　“哎哎哎！”路边的小贩加快速度把蛋挞夹到纸袋里，有些焦急的喊着走在街上的男人，“白常！白常你等等！”
　　被称为白常的男人长的不算特别好看，但胜在那清爽阳光的气质，他转过来对着那小贩笑笑，“哎？这不是蛋蛋吗？”
　　说着还走了过去，上下看了看他，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脚上，“你的脚好了？这么早就出来摆摊。”
　　“是啊，现在去跑两圈都没事儿。”蛋蛋跺跺脚，放下夹子，把纸袋递给摊前的女人，说道，“给，您拿好，一共是二十七块。”
　　边儿上的摊主瞧见他也笑眯眯的招呼，“白常你有空也来我这儿瞧瞧？”
　　白常笑骂了两句，“得了吧，我连你这卖的什么菜都不知道，要是真买回去做菜，指不定还给厨房炸了。”
　　旁边的路人一下子笑开了，白常搭了几句腔，没在意，转头接着和蛋蛋说话。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跑去忘川那毛都没有一根的地方干什么？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伤着了脚。”
　　蛋蛋一脸晦气的说道，“我不是瞧着那忘川河边长着那么多彼岸花吗？这东西最近可值钱了，这两天生意不好，就想着去摘点回来卖几个钱儿，谁知道会出来这档子事儿。”
　　“哟呵，”白常眯了眯眼睛，“彼岸花这玩意儿没什么用处，那个冤大头这么想不开高价收它？”
　　“谁知道呢？”蛋蛋皱着脸，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刚出来的蛋挞，给你留着一份呢，要吗？要的话我给你包起来。”
　　白常眼睛一亮，“要要要！怎么不要？说句实话，你这几天儿没出摊，我都快想死你了，就喜欢你这的味儿。别家的都不和我胃口！”
　　蛋蛋听着难免有些得意，“那是，我当初在人间的时候这手艺也是一绝！”说完笑着给他递了一个，“你尝尝！”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白常接过来立马咬了一口，眼睛都舒服的眯起来了。
　　“怎么样？还是那味儿吧？”
　　白常有些夸张的给他伸了个大拇指，“还是那么好吃！”
　　蛋蛋闻言笑的眼睛都快没了，“那我给你包起来，钱还是老规矩是吧？”
　　“对对对，”白常一口把剩下的吃完，有些含糊的说道，“去找我儿子要。我这会儿得去找小阎阎，他也不知道想干嘛，我先去瞧瞧，回来的时候顺道拿上，你可记得不要卖掉了啊！”
　　“那是，别说今个儿了，就算是明个儿它坏了我都给你留着！”
　　白常笑着冲他挥挥手，“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让小蛋挞等那么长时间。走了啊。”
　　但他走到半道儿就看见一个影子畏畏缩缩的躲在电线杆子后面。
　　是刚才买蛋挞的女人。
　　那女人看见他就出来了，头上顶着个挺大的帽子，伸出半个头，畏畏缩缩的小声说道，“白常！白常！”
　　白常听见这声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孟婆？”
　　那女人点点头，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不是，你这么猥琐干什么？我险些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要给我递情书呢。”白常走到她边上，伸手挑了挑她头上的帽子，“哟，几百年没见你还看上这种帽子了，品味有所增长啊！”
　　孟婆伸手扶着帽子，“滚蛋，不准碰我帽子！”然后拉着他蹲下，凑到他头边小声说道，“我现在懒得和你贫，我刚瞧见钟魁了，和他聊了几句，听他说地府准备裁员了！”
　　“什么？裁什么员？怎么个裁员法？”白常简直大惊失色，连忙离她近些，“这裁员的规矩是什么？”
　　“游手好闲的，可有可无的，拿工资不办事儿的，听说都要卷铺盖走人！”
　　从来没有去凡间抓过一只鬼回来的白没用常慌了。
　　孟婆看了看他，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
　　叹出了沉沉的一口气。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白常哭丧着脸转头对她说，“刚小阎阎找我，不会就是要裁员吧？我这可不行啊，他一裁我我就真的要去睡大街了。”
　　孟婆拍了拍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先这样，等你过去了就先认个错，卖个惨，再怎么说你也是老员工了对不对？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你说的……好像也在理。”
　　“对，去吧，去晚了留下的印象不好。”
　　孟婆目送着他离开，那目光搞得白常都以为他要死了。
　　去找秦广王的路上，有些鬼跟他打招呼他都心不在焉的没怎么理。
　　没事儿。
　　白常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就算被裁员了黑无也会养着他的。
　　黑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肯定不会忘的！
　　“白常，你来啦。”秦广王手里拿着毛笔正在写字，看见他走进殿里，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笔，“来，快坐。吃饭了没有？要不在我这儿吃点？”
　　白常慌得直咽唾沫。
　　这这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散伙饭吧？
　　“属下吃过了，主上，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
　　“吃过了？”秦广王干脆来拉着他，把他摁到椅子上，“也没多久没见啊，怎么还和我生分了？”
　　他这么亲切，搞得白常感觉更像劝他离职的了，直接站了起来，“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不合礼数，没规矩。”
　　秦广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回事儿？今个儿又抽什么风了？先坐下，我有点事儿要和你说。”
　　白常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的坐着了凳子边儿。
　　秦广王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儿？黑无不养你了打算来我这儿卖惨要点钱？”
　　不，是卖惨要饭碗。
　　秦广王瞧着他那副样子，终于正色道，“怎么了？是人间出了什么烦心事儿吗？”
　　不，是地府出了什么要命事儿。
　　“不是，”见他不说话，秦广王越发觉得事情棘手，“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和我说，力所能及的事儿我肯定帮你！”
　　白常噗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直接就给秦广王跪懵了。
　　“主上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裁员也没有必要裁到我身上啊！”
　　秦广王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很复杂。
　　白常还在哭喊着，“我就靠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啊！没有了这工作我还怎么娶媳妇儿啊！”
　　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秦广王垂下眼睑，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万分难过的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白常一听，嚎的更惨了。
　　“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最近政府的收入不好，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发工资了啊！”
　　白常当即抬头说道，“我以后绝对不游手好闲了！别说凡人的魂魄了，逃出去的鬼怪我也一起包了！”
　　“啊？”秦广王摆摆手，“这倒不用，你也没什么抓鬼怪的经验，这种事儿还是交给钟魁好了。你就不要抢他的活儿了。”
　　“谢谢小阎阎。”白常抹了下眼角，从地上站起来，手指动了动，“那小阎阎我这就去工作。”
　　秦广王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笑了笑，“去吧，对了，记得叫上黑无，他有经验。”
　　“行，那我走了啊。”
　　“有空常来玩。”
　　“那肯定的，等我来了记得饭后弄点蛋挞啊！”
　　“嘿，你小子就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