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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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小区，周围邻居换了一轮又一轮，老电梯运转的声音让乘坐的人不免有点胆战心惊。沈意站在门口，手指由于捏钥匙太过用力，指甲被捏得发白。过了好久，她吸了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耳朵里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声音。
“意意姐，你回来了~”
“意意姐，你怎么才回来，吃什么？~”
林沐棠歪七扭八坐在她的沙发上，一声又一声叫着她。
“意意姐，意意，意意，……”
……
沈意定了定神，门打开了，她走进去。一个月打扫一次，不免还是会有积灰。沈意没打算脱鞋，但她打开了鞋柜。一股子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鞋柜里摆着两双积满灰尘的拖鞋，还能看得出款式和颜色，但有一只似乎已经被虫蛀了。
关上鞋柜，穿过客厅前沈意停了一下。沙发的位置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样，半点没挪过位置。她又一次回忆着林沐棠曾经坐在那里的样子，想象着她随手把看了一半的杂志扔在茶几上。沈意朝茶几看去，茶几上哪里还见得到杂志，只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沐棠房间的门开着，沈意走进去，到书桌前拉开了凳子坐下来。台灯没有插插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亮。一米五的单人床，被一张巨大的塑料布罩着，应该是家政的人替沈意罩上遮灰的。沈意伸出手想掀开塑料布看一看，手不由自主停在了半空。
浑浊的塑料布，就仿佛是沈意记忆的闸门，沈意害怕一旦掀开了，记忆便会止不住地倾闸而出。到最后沈意也没有勇气把布掀开。
沈意没再去看自己房间，出林沐棠房间后径直穿过客厅，锁上大门离开了。她买了两束白菊花，去看了爸爸妈妈，好些年没去跟二老说过话了。沈意站在爸爸妈妈灵位前，她有好多话想对他们说，好多事情想对他们讲，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爸，妈，这些年我过得很好，走了很多地方，你们呢。”
电话响起，沈意接了起来。
“沈总，你之前让我查的，我找到了，地址我编辑短信发你啦。”
“好，辛苦你了。”沈意走出祠堂，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翻出短信来看。她让人查的是林沐棠家现在的地址。
她要去找林沐棠，她想见林沐棠。沈意把车开得飞快。
林沐棠妈妈打开门，看见面前这张十多年未曾蒙面的脸时，不免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意……意意？是意意吗？”
“是我阿姨，沈意。”
“意意啊，快进来，快进屋坐。”
听说沈意来了，林爸爸杵着拐杖走出房间：“沈意啊，都有十五六年了吧，怎么才想起来看你林伯伯啊……也怪伯伯不好，你当初走的时候都没能把你留住了，这些年，苦了你吧……”
沈意低垂着眼，摇头：“不苦叔叔，我这不来看你们了吗。对了，沐沐呢？沐沐没在家？”沈意望着二老的脸，试探着问：“我听阿姨说，沐沐去年……”
林老爷子把拐杖用力一跺，他现在想起闫石安来还带气，叹了口气，对沈意挥手道：“过去的事，就甭提了。沐棠她工作去了，她现在是杂志社的摄影师，整天东奔西跑的，一年回不来几次。”
沈意听到林老爷子回答，来之前紧张激动的心低落下来：“这样啊，她是不是换了号码，前阵子我给她打电话，对方说我打错了。”
“是换了，她的新号你记一个，”林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朝林妈妈比手势，“你赶紧给孩子念一下，我年纪大了，看不清了。”
沈意记下林沐棠号码，立马给她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里面传来的毫无感情的女声，让沈意的心越发低落下去。
“没事没事，指不定那丫头又钻到哪个草丛子里去了，上个月也是这样，跑去什么沙漠里，我们硬是一星期没联系上，可把我们老两口给急坏了。”
林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噢”了一声，“沐棠走之前说这次要去拍大峡谷，她说了，可能又会有好些天联系不上。大峡谷里没有信号……”林妈妈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取来几本厚厚的影集，“意意你看，这些都是那丫头拍的，这些，这几张，都是杂志社寄来的呢。”
沈意翻起影集，越看越禁不住咋舌，这丫头，这些年走过的地方，恐怕不比自己少。
林妈妈陪着沈意翻林沐棠的作品，一边看，一边给她讲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听着听着，沈意算是听出门道了，从林妈妈嘴里讲的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其实大多是林妈妈自己一个人翻看照片时，臆想总结出来的。
“你看这张，这张，她竟然跑到深海去拍鲨鱼，这照片，这鲨鱼旁边的水泡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说这得凑多近去拍啊。还好这条鲨鱼心情好，没一口把那丫头给吞了……哎那丫头细胳膊细腿儿的，这回非要跑去什么大峡谷，我和她爸爸是拦都拦不住，意意啊，你们以后有机会见面，你一定替我多劝劝她。”
“没问题阿姨，我一定替您好好劝劝沐沐。”
说是这样说，但沈意觉得，如果这些真的是林沐棠喜欢的，她不会劝她，她会陪着她去，在她身边护着她。沈意不禁想着，这丫头，净拍些让人看着担心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一个人去的，还是有人作伴。
沈意没有坐太久，拒绝了林妈妈留下来吃晚饭的邀请，趁天还没黑，开着车回到酒店。临走前，她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林沐棠父母，林妈妈悄悄把她拉倒一边，再三嘱咐她有空一定要再给林沐棠打几个电话。沈意答应了林妈妈，就算没有林妈妈的嘱咐，她也会这么做。
沈意每天都从早晨忙到深夜，但无论多忙，每天早晚都会给林沐棠打一通电话，有时候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打，停下来喝口水的间隙也打，坚持了一个星期，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只有那个没有温度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沈意不耐烦地把电话扔回桌子上，最近又到了旅游旺季，四月清明，五月黄金周，六一儿童节，各种冗杂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
天气越来越热，海边的线路逐渐冷清下来。沈意计划趁这阵子淡季，去考察一下海边的旅游线路。东南亚国家那些旅游线年年人满为患，沈意琢磨着开发一下其他地方的海边旅游业，沿海的地方那么多，人少又好玩的地方有的是。
沈意去了自己多年前旅行途中落过脚的沿海小镇。这里的人气一如既往，不温不火，来沙滩上玩耍的大多是当地人，商贩也就只那么一家，还是私人住所改出来的小卖部。唯一人流聚集的地方是往西走的一个小镇，小镇虽然小，却是百里内最大的镇子了。
沈意在小卖部买了罐便宜咖啡，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手机热点。开始做事之前，她想起有些天没给林沐棠打过电话了，犹豫了一下，拨了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听，沈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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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棠心情不太好，从大峡谷出来，刚到附近的小镇子没多久，迎面撞过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当地人，回过神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没事沐棠姐，破财免灾，晚上咱们回酒店，那个镇子里应该有卖手机的，我们去重新买一个就是。”同行的后生安慰着林沐棠。
“先去车上，我把照片备份一个。”
林沐棠钻进越野车后备箱，在一堆烂七八糟的衣物下面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好，车没有让人洗劫，东西都安然健在，得亏她用衣服把贵重物品都遮了起来，还在进谷前，给了对面屋主“看车费”。
“小布，你给我开个热点。”林沐棠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好嘞，姐你稍等。”
等待的间隙，电脑已经自行搜索出周围其他几条WiFi信号，估计是这附近居民的。林沐棠本来没细看，那一串“shenyi”的拼音实在太打眼了，她只瞥一眼便拼了出来。
林沐棠盯着那串拼音，心脏咚咚咚猛锤了几下，脑子里有几秒钟的嗡鸣，她深呼吸让呼吸保持平稳，暗示自己应该是巧合。虽然这么想，手还是控制不住地点了连接。输入密码：shenyi417句号。
417是林沐棠的生日，林沐棠记忆中，她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沈意的大部分密码，用的都是这串字符。
出乎意料的，没有弹出任何密码错误提示，WiFi就那么连上了。林沐棠呆住了。
她忽然觉得皮肤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下去，挠痒她的皮肤，也挠到心尖上去。
林沐棠把电脑塞给小布，疯了一般跳下车朝着人聚集的地方飞奔而去。肯定是她，她在这里。
这附近一马平川，唯一能坐人的地方，只有对面的小卖部以及小卖部后面的沙滩。林沐棠停在小卖部前，当那个人的脸映入眼帘的瞬间，胸口的堵闷好像一哄而散，鼻腔里浓重的酸涩感挤得她快要窒息，过去那些年的人和事聚成一幅幅明明灭灭的画面，走马灯一样放映而过。有些看起来晦涩沉重，有些特别明艳动人……
林沐棠转过身去，用手按住胸口。附近玩沙的小孩子不断挥舞着小铲子，闹哄哄的，燥热的风吹过，夹杂着细碎的砂砾，她的眼睛竟无法聚焦，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林沐棠调整好呼吸，用手抓了抓头发，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一些，慢慢走过去，做出惊讶的神情：“意意姐，你怎么在这里？”
是林沐棠的声音。
沈意以为自己产幻了，多次打电话不接，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那张记忆深处的笑脸时，差点没把笔记本摔到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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